那一刻。看見院中石桌前。白衣勝雪。煙霧繚繞中。煮茶的晨曦。他的所有防禦都崩塌了。
她怎麼會在這裡。什麼時候的。爲什麼來了也不告訴他。
她知道。就在剛纔。他又多麼想她嗎。
幾步跑過去。
晨曦看見元修。輕輕笑着。放下手中的茶具。站起來。準備行禮請安。
下一刻。元修已經將他重重擁入懷中。緊緊的。好像害怕她會飛走一般。
原來。看見了。便會無法自拔。
“你爲什麼要出現在這裡。你想讓我痛苦不堪嗎。”
他的臉埋進她的脖子裡。痛苦的說着。
晨曦怔住。心絃亂顫。
不置可否。她也是同樣依戀這個人的懷抱。
可是。她卻忍受不了他對別的女人好時的那種痛苦。
“三爺。我不能呼吸了。”晨曦說。
元修聽見。這才留戀不捨。又不得不理智的放開晨曦。
一放開。
晨曦爲了避免尷尬。連忙說：“我親手爲你煮了茉莉花茶。我還採了晨露。聽說晨露是無根之水。烹的茶最最出色。三爺坐下嚐嚐吧。”
元修愣愣的坐下。
晨曦爲他斟了一杯茶。
呷了一口。元修的眼睛頓時睜大了。他真是沒有預料到。什麼都不會的晨曦。竟然可以煮出如此上層的茶水。真是沁人心脾。脣齒留香。
“怎麼樣。”晨曦擔憂的問。必定元修驚詫的眼神讓她不安。
“好喝。”元修笑答。喝完茶。又迫不及待的說：“再來一杯。”
“真的。”晨曦半信半疑。對自己是沒有多少信心的。
“嗯。這是我喝過的。最好的茉莉花茶了。”元修說。絕對發自肺腑。
晨曦聽了。終於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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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慢慢煮。慢慢品。
天卻亮得極快。
別離的時間也近在眼前。
雖然誰都沒有提起。
但是。終歸要走了。
一切都在趙冰匆匆忙忙走進院子那一霎那。
“三爺。不好了。”
趙冰說。可當他看見晨曦時。頓住了。
“原來福晉在這裡啊。”趙冰乾笑道。他匆匆而來。本是要告知元修。晨曦房中丫鬟一大早發現她失蹤了。正焦頭爛額到處尋找。
盡萬萬沒有想到。晨曦竟然在元修這裡。
昨晚他們不是吵架了嗎。難道沒有。可晨曦爲何要去白雲山尼姑庵。
這病還沒好。犯不着。立馬要去見梅妃娘娘吧。
趙冰實在不解。
“趙冰。”晨曦笑道。
“何事如此驚慌。”元修不悅的問。
“呵呵。沒事。沒事了。你們兩個繼續。我走了。”趙冰連忙笑說。看見晨曦和元修和好如初。他也高興。
“我也要走了。不知道由誰送我去白雲山。”晨曦笑問。
“這……福晉真要去啊。”趙冰爲難的看着元修。
元修沉默了一下。對趙冰說：“去準備吧。我親自送晨曦。反正也很久沒有看見額娘了。”
“啊。”晨曦一聽。怔住了。愣愣的。既歡喜。又尷尬。
“哦。是。”趙冰還是想不通。只能答應。
臨行前。
竹葉青拿來爲晨曦準備的藥材。不過是些滋補品。虛張聲勢只是爲了不讓元修知道她的毒已解罷了。
晨曦將竹葉青拉到一邊低聲細語。
“師父。過江的事。希望你能儘快幫我辦妥。”晨曦說。
“知道了。你自己也多保重。”竹葉青說。
“還有元單。他的傷好了。也讓他離開吧。必定危險太近。總是讓人不放心。”晨曦說。
“知道了。只要他願意離開。隨時安排。”竹葉青說。
“另外。師父自己多保重。”
“好。去吧。只要你高興。”
竹葉青陪伴晨曦走到馬車旁邊。
站在馬車邊的趙冰侃道：“喲。你們師徒真是感情深厚啊。說話都要避開我們了。說什麼呢。”
晨曦一聽。蹙眉道：“就不想讓你聽見。”
“就是。”竹葉青笑了笑。扶晨曦上馬車。
元修早已經坐在馬車裡等候了。
“小氣。我其實還不想聽。”趙冰不服氣的說。
“路上注意安全。別把馬車駛坑裡去了。”竹葉青諷道。
“你……”趙冰氣得吹鬍子瞪眼。哦。他沒有鬍子。只能瞪眼。
“趙冰。走吧。”晨曦打斷。儼然護短的樣子。
趙冰只好撂話給竹葉青說：“回來再算賬。”
“隨時奉陪。”竹葉青得意洋洋。給晨曦揮揮手道別。
馬車也只能到江邊。之後就得乘船了。
到白雲山的船隻划走了。所以不得不在碼頭等上一會兒。
又不是趕時間。等就等吧。
晨曦幫着趙冰將馬車上要帶去白雲山的東西搬下來。
“福晉你去陪三爺吧。這裡我來就行了。”趙冰說。目光看着不遠處。站在碼頭邊上的元修。
元修正靜靜的望着江水涌動。
晨光下。他的背挺得很之。青色的衣襬被江風吹着。在腳邊微微拂動。彷彿他的人也在微微顫抖似的。
晨曦放下手中的包裹。下意識的朝元修走近了幾步。
走近了才發現。元修不是在看下面的江水。而是下面靠邊停着的幾隻漁船。
那些漁船的船頭上還晾曬着許多漁網。在晨光的映照下。漁網上還沒有來得及抖落的魚鱗。反射出無數的銀色光點。好像星星一樣。
船上的竹簍裡。還有滿滿的魚兒在翻騰着。撲打着。在晨光映照下也閃爍着光點。
那次渡口。他們也是漁家。享受其樂。
看到這一幕。晨曦忍不住轉頭看向元修。
元修表情平靜無波。好像沒有絲毫動容的跡象。
是啊。這種平凡的生活。並不是元修想要的。晨曦也沒有開口問。而是轉身走開。
不一會兒。船來了。趙冰一邊催促元修和晨曦上船。一邊忙着搬東西上船。
碼頭上。凜冽的風。將晨曦的頭髮吹得有些亂了。縈繞在眼前。擋住了視線。她正要伸手去拂開。
元修已經走到了身邊。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好暖和。
她的手好冰。
四目以對。
元修輕輕爲她拂開眼前的髮絲。柔聲說：“手怎麼這麼冰。”
“其實不冷。”晨曦說。抽開手向船上走去。
元修愣住。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看着晨曦一步一步。頭也不回的往船上走。
不知道爲什麼。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落寞感。
當初挽留晨曦那顆搖擺不定的心時。他也未曾有過這般的落寞感。
長嘆一口氣。元修也上了船。
一路相對無言。好像彼此已經成爲陌生人。
趙冰幾次找話題。也無人搭理。覺得無趣只好走出船艙去找船伕搭訕。將空間留給元修和晨曦二人。
船在峽谷間悠悠盪盪的緩緩駛着。
“一定要這樣嗎。”元修突然問道。深深地看着晨曦。
晨曦一怔。故作呆傻道：“什麼。”
“你是不願意與我再在一起了嗎。我不明白。你到底爲什麼。”元修痛苦的說。
晨曦一聽。頓時氣得不行。卻不得不故作平靜。
沒有了雪晴。木婉心。又出來一個夢君。
她若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將來年輕貌美的女子層出不窮。而她終歸會老去。就算習得竹葉青真傳。練得容顏不老。
她也不是獨一無二之人。總會有新人代替。
唯有離開。
這世上。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事。真的好難。
“可惜我體內的絕情丹毒無解。”晨曦笑說。
“一定能解的。到時候你可願意與我一起。”元修連忙問道。
“嗯。”晨曦笑答。
因爲她知道。竹葉青說無解的毒。天下間便無第二個人可以逾越。
“那好。我回去馬上就讓竹葉青去尋找解藥。無論所需的藥材在哪裡。都去挖來醫治你的毒。”元修說。
他的態度堅決。讓晨曦感動。
“謝謝你。”晨曦笑答。
白雲山尼姑庵。
見到梅妃。梅妃依舊淡漠。
安頓妥當。元修與趙冰便離開了。
晨曦主動請纓。爲梅妃抄經。
梅妃也懶得管。由着她抄。
木魚聲嗑嗑響。
晨曦認真抄經。
竟都無言。
尼姑庵的師太將晨曦的房間安排在梅妃的隔壁。
以後他們就是敲敲木魚。念念經和抄寫佛經等。
聞着安眠的檀香味。晨曦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而習慣半醒半睡的梅妃卻發現了房頂上的異動。
房頂上窸窸窣窣的聲響。雖然已經運用上層輕功。但是在安靜的山頂上。還是那樣清晰可聞。
梅妃趕緊下牀。出門向晨曦的房間走去。
門開得吱呀響。也沒有將晨曦驚醒。梅妃不得不感慨。晨曦實在是睡得太沉了。太不謹慎了。
走到牀邊。梅妃一邊輕輕拍打着晨曦的臉蛋。一邊喚道：“丫頭。喂。快醒醒。”
“幹嘛呀。”晨曦夢中囈語。始終不願意睜開眼睛。天知道。她昨夜一夜未眠。現在究竟有多困啊。
“你……”梅妃蹙眉。有些受不了晨曦的反應。心中一凌。下了狠心。
“醒醒啊。”梅妃狠狠地在晨曦臉蛋上擰了一把。
“哎呀。好痛啊。”晨曦立即捂着臉爬了起來。東瞧瞧西看看。便看見了板着個臉的梅妃。
“啊。梅妃娘娘。你大半夜不睡覺。跑我房間裡來做什麼啊。”晨曦一臉無辜。幽怨的眼神看着梅妃。
心想。梅妃該不是半夜夢遊吧。出現在她房間就算了。幹嘛還擰她的臉呀。真是下手重啊。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