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經過昨夜睿卿的交代,阿吉朗便展開了對於那個“馬車上人”身份的調查,而被葛爾丹策零指派守衛在那座斡兒朵的白音則成了他最大的障礙,再介於自身本來身份的特殊,阿吉朗當然明白若想調查這一切只會難上加難,而此時,於此刻,這個出現在眼前的女人則正好成爲了他追查此事最完美的突破口。
見他神色異常,烏蘭娜雖是一心想盡快離開,卻也不得不留了下來,上前一步。她,心裡到底是有一絲好奇的,“興趣?那烏蘭娜可要聽聽了。”抿着笑,烏蘭娜輕輕的回答他。
見女子果然有意,阿吉朗更是不由得意,將她拉過一旁,緩緩了開了口……
“答應與否,此事她心裡已然明瞭,口上不答應,又如何能做到實際中對此事‘此人’的不聞不問?”慵懶開口,臉上卻帶着淺笑,男子眸中之光閃爍不止。“阿吉朗,此次一事,你倒是辦的頗有頭腦嘛。”優雅轉身,竟是一片風流颯沓。
隻身傲視於草原之闊,兩名男子一前一後而站,而前方男子單手握弓的轉身,帶着微笑的讚譽出口,話音說的悠悠然而不帶些許情感,處於後方的阿吉朗卻不免因這少有的表揚而紅了臉。“王爺過獎了。是王爺平時指導有方。”
落雪後的草原一片素白,一路踏雪而來,睿卿尋找着因飢餓而外出覓食的野兔蹤影,昨夜的微醉絲毫不引他的倦怠。
“還望王爺日後能多加提點……”因爲少有的讚揚而顯得喋喋不休的阿吉朗被睿卿突然舉起的手止住了口。
呼!看來自己又多話了。揉揉鼻子,他安靜的看着睿卿的動作。“有東西在靠近……”壓低的聲音,俊美男子抿笑而語。
側耳細聽,果然,這回連功力尚不足睿卿一半的阿吉朗也聽出了動靜。是野兔!
卻見男子並沒有半分慌亂,勾笑的脣表現出他的志在必得,長臂緩舉,竟是穩穩的握着那把沒有任何雕飾的繁弱弓,修長手指穩將單色羽銀頭箭搭與弓弦之間,竟是不見他
有絲毫髮箭之意。
挺拔的身子桀驁的屹立與鋪滿瑞雪的草原,雙臂牢牢撐開有着巨大拉力的弓弦,着眼處竟是一隻灰色的草原兔在尋覓着食物,灰白的而不張揚的色彩本是最好的掩飾,此事卻與潔白的雪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一眼便能看的一清二楚。
“王爺,快發箭啊……”守候在一側的阿吉朗看着睿卿只是開弓卻不放箭,竟是比那搭箭者還要心急。只見他把聲音放到最低,口氣卻是帶着略微的催促與焦急。
男子劍眉微挑,連帶着整個英挺的五官都出現了嘲虐的神情,“凡事,箭在弦上也不妨多思三分,看看它,以爲自己能做到最好的掩飾,卻不想只是那不過是自作聰明與對慾望的渴求,讓它已將自己早早的暴露!”卻聽他悠然的答話之時,一道充滿殺意的放矢之聲驚出,不帶半點拖沓與飄渺,精準無誤的,竟是直擊了獵物要害!
豔血四濺,撒滿素白的雪地,好一片華美的腥紅,男子淡笑收臂,好一番意氣風發的英挺。
“王爺,一擊即中!太厲害了!”不由高呼,阿吉朗踏着埋過小腿深的積雪一路向前,一把拽起了一雙兔耳將其高高提起。
“找個地方,埋了吧。”迎上前,睿卿接過阿吉朗遞來的箭頭,卻是並不接下那隻早已渾身是血的野兔。“咦?埋了,王爺?難道不是拿回部中大快朵頤一番嗎?”被睿卿這一話說的莫名其妙,阿吉朗錯愕的問到,哪有冒着嚴寒出來打獵,卻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獵物給埋了的道理?
帶着笑,笑中卻盡是寒意,睿卿徑直昂首而去,跟在身後的阿吉朗趕緊快步跟上,只是拽在手中的兔子卻不知如何處理,那溫熱的血液流出不過半刻便早已在這寒風中變的發冷起來。
“記住它,凡事休得過火,否則,暴露的只會是自己!”突的揚首站定,他冷淡的說出,卻是最爲致命的箴言。
“王爺,阿吉朗不太明白……”不明就裡,阿吉朗木訥而問,眼前這個主子總是有太多謀略與算
計,讓他那本來就不太好使的腦子總是跟不上節奏,不過話說回來,也只有這等厲害的爺,纔會受到當今皇上的重視吧!
“今日的它,便是明日的準格爾,凡事,若不分明輕重,只會使自己走入死亡,而葛爾丹策零似乎不太明白這個道理。”旋迴身,他鷹眸瞅着眼前人。“也就是說,當他越想保護一件事物的時候,他便越是暴露了自己的軟弱,自以爲最好的隱藏卻是正在將自己推上暴露最多的境地。”
“王爺是說,葛爾丹策零的最大軟肋就是那個‘蘇妃’!?”阿吉朗脫口而問,原來一開始的他竟只單純以爲那個神秘人不過是王爺想控制的一個人物,假以時日方便於用來威脅葛爾丹策零就範而已,沒想到,王爺真正想到的,竟然如此深沉。
“若非軟肋,他又和至於即使回到準格爾也不讓其真面目示人?想來,此人身份甚至可能會關係準格爾部未來命運的走勢也未曾可知……”昂了昂首,一陣飛廉急速刮過,鞭在他的臉上,提醒他已到了回程的時間。
聽見睿卿的話,阿吉朗不由再次佩服,王爺……卻是太過足智…凡事,箭在弦上也不妨多思三分…
“如何?你且是不想回去?”回首看着愣愣立於雪地中出神的近身侍衛,睿卿不由皺眉而問,對於這個侍從,他總是有着一絲包容與信任,或許是他性格中的那份率真與天然之氣讓他想起了遠在京城中的某人吧。
“可是王爺……這個,應該如何處理?”看着手中已凍結的如冰塊一般的兔子,他確是不明白王爺爲何會讓他將其埋葬,即便是有關那番他似懂非懂的大道理,但到手的獵物也不需要給白白扔了啊。
“要想大快朵頤是嗎?前方有更大的獵物在等着咱們,而它,不過是一隻懷孕的母兔,因爲冬日的飢餓與對腹中孩兒的保護欲讓我今日遇見了它,殺它,已是偶然,如今能放,便放了吧。”說着,他不再回首的朝遠處馬兒駐立之處而去,留下阿吉朗依然站在原地“懷孕的…母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