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四兒求皇后不成,轉而去求太子,可是。
“老四?哼,他是死是活關我屁事”
意料之中。
向他們求助,除了冷漠,除了加深對冷漠的認識,毫無所獲。母親,兄弟,爲求自保,毫不可惜的犧牲了血脈相連的親人。
雲四兒憤怒,也憎恨。
那一瞬間,心底升起惡毒的念頭——這樣冷血的人,去死好了。這樣無情的人,去死好了。如果她是老天爺,一定要剝奪他們最重視的東西,之後,讓他們抱憾而死。
莫軒和走出文德殿,看見雲四兒坐在臺階上面。
灰濛濛的天空,壓抑得一如皇宮給人的感覺,那一抹纖細孤獨的身影,也彷彿融入了這片天地。
臘月的天氣很冷,大理石階冷的扎手。莫軒和彎身扶起她,她卻不動,直望着他。
“我想救他。”
輕盈的語氣,卻蘊藏無比堅決。
莫軒和沉默。
“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要救他出來你幫我”
命令的話語,卻充滿走投無路的絕望,在她堅決的外表之下,是一顆再經受不起一絲打擊的心。
莫軒和眸光一柔,對着她點點頭,疼惜地將她扶起來。
她對這座皇宮,失望透頂。既然冷漠與自私就是皇宮的生存法則,那她就以他們的法則闖出一條生路
“太子人呢?”
“回太子妃……太子……”
見侍女膽怯的模樣,沈素素懶懶的揮手,秀麗的容顏隱約露出一抹厭煩。“下去吧。”摒退侍女,沈素素獨自走到殿中花園。淡雅別緻的景色,囚困於深宮之中,在她眼中看到的不是優美,而是淒涼。
“唉……”
淺淺一聲嘆息,不能示人的憂愁。
“太子妃有煩心事,不知道願不願意跟我聊聊。”
沈素素聽到有人說話,警惕的盯着聲音的出處。“是誰給我出來”
假山之後,慢慢踱出一抹纖影。
沈素素見到她,面色稍霽,卻生出一絲疑惑。
雲四兒盈盈一笑,拜見。“沈小姐,別來無恙。”
——我憑什麼信你?
——憑我有辦法救出四王爺。
——你,因何選我?
——他信任你。
雲四兒抱着一個兩尺長的錦盒往辰妃所在的芳華宮走去,心裡一直思忖着方纔與沈素素的對話。
阿大讓她去找沈素素,她其實抱着幾分疑慮,而現在她卻明白了阿大讓她去找沈素素的用意,沈素素是阿二放置在宮裡的一步棋。所以,那天晚上她撞見他們兩人在一起,並不是一時巧合……
到了芳華宮,雲四兒請門口的侍女幫忙通傳。雖然之前她和辰妃發生過不愉快,但她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不管怎麼樣辰妃都要給她三分面子。
想到這些,雲四兒就覺得諷刺。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因爲跟着皇上沾了一點光,就變成了不能輕易得罪的大人物,真所謂世事難料。
不久,侍女回來,領着雲四兒進去。
辰妃時刻不忘彰顯她雍容華貴氣質,在寢宮之中也作盛裝打扮,不得不說,這冷清的皇宮因她的存在,增色不少。
“雲四兒給辰妃娘娘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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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禮。”辰妃笑盈盈的瞅着雲四兒,及她手中的錦盒,不着痕跡的問:“姑娘日夜陪伴皇上十分辛苦,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
“我來給娘娘送禮。”雲四兒不掩飾自己的來意,將錦盒奉上。
辰妃對她多少有些提防,所以對她表露出來的善意並未表示出什麼。兩名侍女擡着錦盒走到辰妃面前,辰妃將蓋子打開,眼前閃過一道驚豔之色。
雲四兒看到之後,在心底一笑,虔敬的向她拜禮。“辰妃娘娘見多識廣,尋常物件肯定看不上眼。雲四兒早年偶得一件稀罕的寶物,想來想去,還是仙女下凡一般的娘娘與之最爲相配,故而特來獻給娘娘。”
金縷仙衣,傳說是織女留在人間的衣服。傳說之中的物件自然是世人所杜撰,但確實曾有人用真金爲線、配以精巧工藝製作金縷衣,對女人來說,這種只應天上纔有的美麗衣裳,比任何金銀珠寶更令人着迷。
辰妃若有所思的看看雲四兒。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每每出手便是世上難尋的奇珍異寶,毫不吝嗇……
“姑娘的禮物太貴重,我不能收。”
“漂亮的衣服當然要配美人才行,這件衣服躺在盒子裡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娘娘若不收留它,它會傷心哭泣的。”
辰妃輕笑,讓侍女把禮物收了。“你的嘴巴真甜。”
“雲四兒以前對娘娘無禮,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娘娘不要見怪。”
“那麼久的事,我早就不記得了。”辰妃笑着衝她招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坐。“你來我這兒不會只爲了送禮,說吧,有什麼事?”
一件禮物就能收買這個在宮中混成人精的辰妃,雲四兒當然沒這麼天真,好在,虛以委蛇這一套,她跟着皇上也學了不少。
“娘娘應該聽說了。”雲四兒嘆氣,憂傷滿懷。“四王爺通敵賣國被皇上打入天牢,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哎呀,這件事我可幫不了你。”辰妃不等她開口求,就先堵住她的嘴。“後宮不得干政,我可不敢在皇上面前提此事。”
雲四兒黯然的搖搖頭。“娘娘,這些事我懂得,我不是想求你,就是……想找個人聽我說說話。”
辰妃一怔,眼神有了警惕。“聽你說話倒是沒什麼,不過,你怎麼不去找皇后訴苦?”
“別提皇后了”雲四兒的聲調突然大起來。
辰妃愣了愣。
雲四兒自知失態,慌忙道歉。“對不起,辰妃娘娘,我一時激動……不自覺就……”
“啊,沒關係。”辰妃瞧着她,眼中劃過一縷狡猾之色。“皇后,她怎麼了?”
雲四兒沉默了一會兒,嘆氣。“王爺出事,她不但不想辦法救王爺,還說風涼話……王爺怎麼說都是她的親生兒子,哪有母親這樣對待自己的骨肉的?辰妃娘娘,你也是當孃的人,你的孩子要是出了意外,你能狠心任他自生自滅嗎?”
辰妃慢慢的點點頭,脣邊隱隱有絲冷笑。
“皇后太教人失望了,這樣的娘……不要也罷”雲四兒賭氣似的說出大不敬的話。
辰妃對此,沒有多言,而是笑着安慰她。“皇上的旨意,沒人敢違抗,皇后有皇后的難處,你要體諒她。”
雲四兒不甘不願的點點頭,看看她,充滿歉意的說:“辰妃娘娘,我剛到宮裡來的時候,聽別人說你又兇又可怕,但我現在才知道,那些傳言不可信,你比皇后和藹可親多了。”
“瞧你,小丫頭性子。”辰妃疼愛的摸摸她的頭。“這種話在我這兒說就罷了,到了外面可千萬不能胡說。”
雲四兒展顏一笑。“嗯,我知道。”
辰妃究竟信了她多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禮物送到了,辰妃也收了,面上做到十成就算成功了,因爲,接下來的一步,不容她懷疑。
雲四兒用莫軒和給她的奏摺,將安國侯上奏皇上的那本調換過來,雲四兒偷偷瞧過,那裡面滿篇皆是大逆不道之言。
皇上大怒,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將奏摺扔在安國侯臉上,質問他是不是有謀逆之心。安國侯自知是遭了別人的黑手,卻苦於百口莫辯,只得跪求皇上息怒,饒他這一回。
向來在朝上只知道打盹兒的廢物太子,這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百官無人敢發言的情況下,站出來替安國侯求情。只不過,他求情求的極不巧妙,滿口胡言亂語,反而刺激了皇上的怒火越來越旺,最後,皇上命人摘了安國侯的官帽,令他在家禁閉,不得插手政務。
退朝之後,辰妃派了貼身侍女到御書房給雲四兒傳說,說是有事找她。雲四兒把侍女打發回去,從晌午一直磨蹭到夜裡,才終於去了芳華殿。
與上次來時不同。
辰妃知她到來,一早便在門口等候。看見雲四兒,着急的跑了過去。“好姑娘,你怎麼纔來?”
“皇上一直在忙,我抽不出空來。”雲四兒
“沒事,來了就好。”辰妃把她迎進屋,命人上茶上點心,緊緊拉着雲四兒的手,慌里慌張的說:“皇上可有再說我父親的事?”
“沒有。”
“那奏摺……”辰妃大概是急暈頭了,說話沒頭沒尾。“姑娘,你是知道的,我父親對皇上忠心耿耿,絕不會寫那種惹皇上生氣的奏摺,這件事一定是有人搞鬼。”
雲四兒聽了,沒有說話。
辰妃見她的反應,心知她不願意幫這個忙,但無奈爲了父親,只好硬着頭皮軟言求她。“我父親年邁,經今日朝上之事,一回到家裡就病倒了,我身爲女兒卻不能在他身邊照料,實在是不孝……”說到傷心處,辰妃的眼淚真的流下來了。“姑娘,你心腸好,我求你件事,你一定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