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地顫抖起來:“我們的兄弟。”
這下錯愕的就不是薛漪一個人了。霍音轉瞬扭頭看他,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陸離沉浸在自己的懊悔和難過中,沒發覺她的異常。
薛漪坐不住了,重新走到兩人面前,強顏歡笑:“你開什麼玩笑?”
陸離的目光轉向了霍音:“你怎麼會知道殷梨這個人?別告訴我說,這是池微微告訴你的。”
霍音以冰冷的目光對上:“因爲他死在了我面前。”
陸離的眼睛睜大了。
霍音起身踱到桌邊,背對着那兩人:“告訴我,你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就告訴你殷梨的事情。”
陸離只猶豫了那麼一下下,“我,殷梨,還有薛漪,我們三個是親兄弟。”
霍音難以置信,努力挺直了腰板:“我不信,你是臻國胭脂濃的尊主,薛漪是安國的晉王殿下,殷梨……你們三個扯不到一塊去。”
薛漪恢復了冷靜:“他沒有騙你,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他扭頭:“你是憑什麼確定,殷梨和我們的關係?”
陸離淡淡道:“紫蝴蝶,腰背後的紫蝴蝶。”
霍音條件反射的回頭:“你是說,這裡的刺青?”她在自己的身體上比劃了一下。
陸離:“你知道的還挺一清二楚。”
提及這個,霍音沒辦法不心虛,明明好好地站在他們面前,卻還要撒謊說自己已經死了。
“這都是殷梨死之前告訴我的,他從觀潮崖上落下掉在了水裡,機緣巧合被我們瓊花島的人給救了,可惜他傷得太重,只能在死之前把他的事情告訴我。”
陸離一掌拍在高桌上,桌子瞬間就碎了。
他的舉動讓薛漪確信,兩人說得都是真的。他喃喃道:“想不到我還有個兄弟。”當初陸離出現的時候,就讓他大大地吃了一驚。
他想起已經過世的母妃,開始猜測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還有幾個兄弟姐妹?
霍音看他們兩個都在發呆,恍然記起第一次見到薛漪的時候,覺得他有點面熟,現在才明白過來,那是因爲薛漪和陸離長得有三分像。
至於殷梨,她回
憶着以前的那張臉,好像是有那麼一點相像。
這麼想着,她呆不下去了:“既然你不知道青芒的下落,那我走了!”
陸離起身攔住了她:“帶我去瓊花島。”
“幹什麼?”
“我要去把殷梨帶回來。”
“……他早就下葬了,這都多時間了……瓊花島挺美的,讓他睡在那裡也不錯。”
陸離的眼睛暗了下去。
霍音不忍看他的神情,有些驚慌地跑了出去。
小舞在偏廳裡等她回來,“姐姐,你這麼慌,是不是晉王殿下他……”
霍音搖頭,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薛漪在陸離面前蹲下了:“對我來說,殷梨只是個未謀面的兄弟,所以我沒辦法像你這樣,這麼難過。”
陸離擡眼看他:“我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是因爲他是死在我手中的。”
薛漪被這句話震得整個人坐到了地上,又飛速起身抓住他的手:“哥,你說什麼,是你殺了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離頭疼地閉上了眼睛:“誤會,一開始就是一個誤會。”
薛漪忍不住想罵他了:“既然是誤會,你還下那麼狠的毒手?”
他在房間裡來來回回地走着:“你任霍音把六角金盤交給別人,就是因爲殷梨臨死前見到的人是她,你是爲了這個人情?”
陸離搖頭:“我也是剛剛纔知道這件事。”
“那你爲什麼要幫霍音呢,我纔是你的弟弟啊!”
“那是因爲,我對她產生了興趣。”
薛漪的聲音瞬間平靜了許多:“你喜歡她?”
陸離愣了一下:“喜歡?……應該是。”
薛漪無語地看着他,知道這個哥哥對於感情方面是個白癡,否則當初瑤兒也不會死了。
“可是……”
“可是什麼?”陸離問。
“我也喜歡她。”
陸離驚訝了一下,表情迴歸平靜。
薛漪試探地說道:“如果我要和你搶她呢?”
陸離沉默以對,他起身出門去了,同時狠狠地摔上門。
於是,薛漪就知道了他的態度,不由得苦笑起來:
“就算我喜歡她又怎麼樣,我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
他嘆口氣,整個人懶散地倒在了椅子上,沒有六角金盤,多了個已經死去的兄弟,心緒遲遲難平。
胭脂濃。
池微微笑問:“還可以吧?”
霍音點點頭:“確實不錯。”陸離沒撒謊,胭脂濃很漂亮。
等走得累了,兩人就在亭子那兒坐着歇息,池微微趁此機會跟她說了,自己在胭脂濃的原因。
霍音這才知道,池微微來胭脂濃後吃了不少的苦。
原來每個人都不好過。
她打量着她的神色,猜測陸離並沒有告訴她,殷梨已經死掉的事情。這樣也好,不想她難過,不想淼淼難過。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們秉持着這個概念,就不會太傷心。
她不是沒想過,向她們說出自己是誰,只是說出來之後,需要解釋的事情就更多了。
池微微自從恢復記憶後,就住到莫言的院子裡去了,如今霍音和小舞來到此地,就被安排住進了池微微曾經住過的那間房屋。
和陸離的院子只隔了幾步路。
陸離自從回來之後,就閉門不出,莫言說他在養傷。
霍音始終想不透,殷梨怎麼會和那兩人是兄弟。她煩躁地從牀上坐起來:“黑斗篷,你還不出現?”
這樣的問話她用過很多次,但黑斗篷只在她是殷梨的時候出現過兩次。從她成了霍音之後,就一直銷聲匿跡着。
“唉,看來你真的是消失了。”
“誰說的。”伴隨着聲音,黑斗篷由一團光影變清晰,站在他牀前。
“我靠,你出來不會打個招呼,嚇死我了。”
黑斗篷語氣淡定:“怎麼樣都要嚇一跳。”
霍音抓緊這個機會問問題:“我腰上……不,是以前腰上那蝴蝶,是怎麼回事?”
黑斗篷照例是坐在桌邊:“陸離不是告訴你了嗎?”
“這麼說,他說的都是真的?”
“嗯。”
“怎麼可能?”霍音胡亂地揮了幾下手,笑得十分勉強:“別跟我開玩笑。”
黑斗篷:“我什麼時候跟你開過玩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