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哥倆齊聲問道,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結果。
“對啊,有什麼稀奇的?哪裡都有乞丐,自然就會有丐幫。”阿芳卻一臉理所當然道:“南昌的丐幫幫主,你們其實也認識,小名叫阿鼠。”
“小耗子?”兩人果然想起來,當年那孩子也就十二三歲,是個父母雙亡的小乞丐,洪都保衛戰時,他就在城上城下亂轉悠,給各處城門的士兵,傳個消息遞個東西,也幫着運傷員、送乾糧,總之爲了混口飯吃,什麼都幹。
所以,當時洪都城上,沒人不認識他。
“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他都混上丐幫幫主了。”胡泉感嘆道:“不過也很正常,那小子當年一看,就跟一般的乞丐不一樣。”
“具體那人是怎麼落到他手裡的,奴家不清楚,我也不想打聽。”阿芳接着道:“是阿鼠……他現在大號叫舒來寶,那天找到我,向我討要些犀角、龍涎香和珍珠。”
“犀角可以清熱定驚、涼血解毒;龍涎香行氣活血、散結止痛、利水通淋;珍珠也有解毒生肌的功效。”胡泉久在行伍,對這幾種名貴的藥材瞭若指掌。“這是有人受了刀劍傷,創口化膿,血熱發燒啊。”
“章大哥真是見多識廣,”阿芳點頭笑道:“沒錯,這些都是給重傷員用的。當年在洪都,朱大帥雙腿盡斷,高燒不退,就是靠這幾樣名貴藥材痊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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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所有的藥鋪醫館,都被官府重點關照,沒法從他們那裡買到。但阿鼠腦瓜子靈活,居然想到奴家這裡,會有這幾樣玩意兒。”阿芳小小感嘆一聲。
“你這裡怎麼會有這些玩意兒?”二舅甕聲甕氣問道。
“章郎,這裡可是珠寶香脂的窩子,怎麼會沒有珍珠呢?龍涎香雖然名貴,奴家也還是用得起的。”阿芳微微得意笑道。
“知道你是富婆。”胡帛又問道:“那犀角呢?”
“都說了是玩意兒……”阿芳有些尷尬。
“哦……”大舅二舅秒懂。
“比如梳子啦什麼的,想什麼呢?”阿芳白了兩人一眼,然後咯咯笑起來。
“俺還以爲是犀角杯呢。”胡帛也嘿嘿笑道。
“咳咳,說正經的。”大舅受不了這兩人當着自己的面開車,咳嗽一聲道:“所以說,伱就通過這個判斷出,那人在阿鼠那裡?”
“是,丐幫的人,人賤命賤,就是阿鼠自己,也萬不會用這麼奢侈的藥材的,最多到山上挖點黃芪,板藍根糊弄糊弄,治不好就早死早超生了。”阿芳點頭道:
“所以,阿鼠肯定是要救個很重要的外人,他讓我別問他用來幹啥,其實就等於告訴我,救的是什麼人了。”
“我雖然給他了,但着實擔心他,官府瘋了一樣找的人,丐幫卻藏起來偷偷救治,一旦有人告密,那就是個滅頂之災。”阿芳輕嘆一聲道:
“現在就剩這個小老弟,還記得我不光是賺黑心錢的老鴇,也曾爲保衛南昌城做過貢獻。所以我不想讓他有事。”說着她擡頭看向胡泉道:
“章大哥,你們去找他,把那危險的傢伙接走吧。”
“放心,只要找到那個侍衛,我們就會收網,把熊啓泰那幫人一網打盡。”胡泉沉聲道:“不過還要勞煩阿芳,告訴我能在哪裡找到阿鼠。最好再幫我寫封信,道明原委。我們和他談一談,看看他是什麼目的,怎麼才能把人交給我們。”
“這……”阿芳一臉爲難道:“這樣阿鼠肯定會怪奴家出賣他的。”
“我讓老二再多留一個月。”胡泉又用出殺手鐗。
“艹……”二舅眼前一黑,但他也知道輕重,不敢說個不字。
“唉,既然章大哥發話,奴家也只好拼着阿鼠怪罪了。”阿芳像下了很大決心道:“這樣吧,讓章郎多住兩個月,奴家就當這個中人,親自去找阿鼠,或者把阿鼠找來,撮合你們談一談。”
“兩個月?”二舅直接暈了過去。
“這份好意只能心領了。不是我們信不過你,而是不能給你帶來危險。”胡泉卻搖頭道:“實話告訴你,熊啓泰已經知道我們的行蹤了,現在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耳目了。
“所以,你前腳踏出春芳閣,後腳就會被人盯上,看你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如有必要,隨時會把你抓起來,嚴刑拷打的。”
“啊……”阿芳果然害怕了,她一輩子沒離開過南昌,一省之長給她帶來的壓力可想而知。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只要你別離開老二太遠,就不會有事的。”胡泉安慰她道:“他們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沒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撒野的。”
別看胡帛生的潦草,可也是如假包換的賢妃親哥、楚王親舅啊。
“好,好……”阿芳忙點點頭,對這個安排十分滿意。“奴家寸步不離章郎。”
“艹……”老二剛醒過來,又暈了過去。還讓不讓人喘口氣了?
於是阿芳不再得隴望蜀,老老實實介紹了丐幫的情況,以及阿鼠常用的幾個據點,然後提筆寫了封錯字連篇的信給他。
這年代識字率奇低,阿芳還是當了老鴇之後,要排班要算賬,逼着自己認了幾個字。當然提起筆來,還是顛三倒四,多一筆少一筆在所難免。不過也正好,防僞效果極佳。
胡泉將信,和阿芳給的信物,一併貼身收好,然後囑咐兩人道:“瓦舍里人來人往,肯定少不了那幫人的鷹犬,你們在房間裡也要保持警惕。”
說着他瞪一眼二弟道:“尤其是你,別整天跟個色中餓鬼一樣,要養精蓄銳,隨時保持最佳狀態,懂嗎?”
“嗯嗯,大哥恁放心,俺一定聽話。”胡帛眼淚都快下來了,大哥還是愛自己的。這分明是在幫自己高掛免戰牌啊。
阿芳也是知道輕重緩急的,雖然有些遺憾,卻也只能以大局爲重,給章郎減負。
胡泉又給了弟弟一枚煙花,作爲緊急聯繫的信號,這才離開了春芳閣。
現在是對方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也知道對方知道他們的身份。雙方其實是明牌狀態,所以胡泉也懶得遮掩了,大喇喇出了門,徑直就回了蛤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