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花蕊,也不是張怡。
或許這是個巧合。
直到現在,我仍然沒有問出今天是幾號。
我仰頭看了看藍油油的天空,那裡會不會有一個主宰或者什麼東西,它不想讓我知道今天是幾號。
我沒在打聽,我有種直覺,就是再問,仍然不會有結果。
而且——我現在覺得,似乎有人跟着我們。
我走幾步就忽然回頭,沒人。
我走幾步又忽然回頭,還是沒人。
賈丙:“你魔障啦?”
我:“你覺不覺得——有人跟着我們?”
賈丙:“沒覺得。”
我可以肯定,確實有個什麼東西或者是人跟蹤我們,只不過我們看不見。
因爲我聽見在我身後三米左右的地方,有踩礦泉水瓶子的聲音,而那裡確實有個空的礦泉水瓶子,但是我沒看見人。
他、她或者它是誰?
是敵人?
朋友?
鬼?
神?
我疑神疑鬼?
我聽錯了?
我越來越覺得——我回來的2007年格外深邃。
我們又回到了那個小旅館,我仔細看着每一個進進出出的人,我試圖從他們身上找到些什麼,可是我沒成功。
他們看着都有些眼熟,或許我昨天就看見過他們。
或許他們也和我一樣,住的不止一天,我在此反覆看見他們也正常。
我儘量把事情往正常了想。
回到屋子,我和老賈一籌莫展。
賈丙:“這裡不太正常,我說的沒錯吧!”
我:“有點!”
賈丙:“現在沒有錢,寸步難行。”
我:“你——不是有辦法嗎!”
賈丙:“我說搶劫,你不是不同意嗎!”
我:“我——現在同意了!”
其實我知道時間緊急,後天花蕊就坐飛機去北京了,雖然我不知道她去幹什麼,但是我覺得——她回來的時候是一個機會。
一個她和曲波能否成爲夫妻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是我給的。
無論我找曲米盧、還是促成這段姻緣,都必須上飛機跟蹤花蕊,那需要很多東西。
第一個是錢、第二個是有效證件。
來錢最快的——就是搶。
賈丙眯着眼睛,眼神愕然的看着我說:“你同意搶劫?”
我:“同意!他媽的,爲了把握起見,咱們不但搶劫,而且持械搶劫。”
賈丙聽完我說的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亮的血紅血紅的,閃着異樣的興奮,我懷疑這傢伙一直有犯罪心理,只不過受2014年道德和法律的約束沒有實施。
現在他是2014年的賈丙,在2007年他覺得自己可以肆無忌憚了。
尤其是我提到持械的時候,他的手嘎巴嘎巴攥的直響。
賈丙:“我一會兒去買傢伙,然後在踩踩點,找個爆發戶搶。”
我:“不用踩點了。”
賈丙:“你有目標了?”
我:“有了!”
賈丙:“搶誰?”
我:“搶你!”
賈丙:“放屁!我要是有錢早就拿出來了,還用得着你搶。”
我:“不是搶現在的你,是搶2007年的你!”
賈丙的臉一下子就綠了,我:“怎麼了?你別覺得委屈,搶完你在搶我……”
話音剛落我的臉也綠了。
我和賈丙怔怔的四目相對,半天我說:“這……可能是註定的,你……你先說吧!”
賈丙:“媽的!我忽然明白了!其實我復員分配後部隊給了一大筆錢,本打算用來買房子,可是……在2007年讓兩個蒙面人給洗劫了,難道——是咱倆乾的?”
我也綠着臉說:“差不多!我本來也有點積蓄,也是……在2007年讓人給搶了,我還……捱了一悶棍,說不定——就是你肖的!”
賈丙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這一切難道都是循環?
賈丙:“還搶不?要是不搶,說不定我現在都成家了!”
我想了想說:“搶!沒有錢咱們寸步難行!”
賈丙:“那好吧!你等着,我去買傢伙!”
我:“買搞把子就行,還有買點泡沫,繩子,絲襪,手套,口罩、還有——焗油膏……”
賈丙:“買泡沫?”
我:“搞把子太硬,上面纏上泡沫能把人打暈,但是死不了,絲襪套腦袋上省着讓人認出來,戴着手套沒有指紋嗎,焗油膏可以把頭髮染黑。”
賈丙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真他媽專業,怪不得當年警察怎麼都破不了案。”
其實我也是被逼的,當年我的錢被搶,幾天都沒睡覺,那是我準備找工作的錢。
就這樣,賈丙出去大概兩個小時就回來了。
我倆的對襟長褂明顯太扎眼,我們決定穿着迷彩服作案。
我問賈丙:“你當年是怎麼被搶的?”
賈丙:“晚上我在家喝酒,有人按門鈴說是樓下的,我家水管漏水,他要進來看看,我也沒注意,剛開門就讓其中一個蒙面人一腳踹到,然後另一個走過來一棍子把我摟倒了,我醒來的時候被綁在椅子上,其中矮個子的——估計是你這個王八蛋刪了我好幾耳光,然後拿着一把匕首威脅我說要命還是要錢,我說我沒錢,高個子的估計是我,竟然把我有多少錢、銀行卡在哪都說了出來,不得已,我把銀行卡給他,然後他們就跑了!等我拼命掙脫開繩子、報完警,錢已經讓人取走了!”
我眯着眼睛想了想,既然上次搶劫成功,估計這次也沒問題。
我:“準備一下,今晚動手。”
賈丙:“先搶誰?”
我:“先搶你!”
賈丙:“怎麼不先搶你?”
我:“我當年的遭遇——有點複雜。”
賈丙:“複雜?”
我:“我印象很深,雖然他們搶走了錢,但是——我差點殺了其中一個,是高個子的,我估計是你!”
賈丙一愣:“就憑你?”
我:“就憑我!”
我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和賈丙有點斤斤計較了,尤其是小事上。
忽然我想起一句老話,老小孩兒,小小孩兒,看來真是這樣,老了是孩子,小了也是孩子。
賈丙:“怎麼回事?我想聽聽!”
我:“以後有機會在告訴你,現在開始準備。”
賈丙買了兩個搞把子,我把上面纏了一層薄薄的泡沫,試了試,不軟不硬,正合適,自己搶劫自己,在把自己打死,那太二了。
雖然現在我們的舉動也不見得聰明,但是這也是逼出來的。
然後我和賈丙互相把頭髮用焗油膏染成黑色,又戴上絲襪,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
賈丙:“這玩意兒你是在哪學的?”
我:“什麼?”
賈丙:“搶劫手法?”
我:“香港電影!”
賈丙:“奧!”
我和賈丙出去簡單吃了些麪條,然後躺在牀上閉目養神,我們決定今晚動手。
期間他問我,2007年我是怎麼差點把他殺了的,我假裝睡着了,沒搭理他。
我不告訴他,是怕他搶我的時候心有餘悸,另外也是怕他到時候對我下死手,他把2007年的我弄死,那就沒有現在的我了,這老東西心狠手辣,我不得不留個心眼兒。
晚上十點左右,我覺得是時候了,跟賈丙穿上迷彩服,戴上手套,懷裡藏着搞把子。
當然,絲襪暫時不能戴,因爲路上有很多行人,現在戴上沒等走到賈丙家,估計就讓巡警抓走了。
我一邊走一邊看着回來的2007年,行人如常,車水馬龍,十點多大街上依然不見冷清。
賈丙說的沒錯,雖然這樣,可我還是能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
是哪呢?
我的後面?沒人。沒有我能看見的人,但到底有什麼,我說不上來,這是直覺。
很詭異的直覺,我就是覺得有東西跟着我。
我們昨天來過他家,不過那次是看看,是懷念,現在——我們是來搶劫的,自己——搶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