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御醫,對於自己的推測,還有些沾沾自喜,還不知道,他們家王上的心肝肺,都要氣炸了。
好在這位老御醫腿腳利落,說了一堆好話之後,就離開了,不然說不準吳顯就會直接瞭解了這個聒噪的老御醫了。
老御醫說的話,簡直就是在他的心尖子上挖肉啊!
吳顯忽然冷聲說道:“都下去吧!”
阿珠微微一怔,她感覺到王上似乎有點不開心了,但是卻顯不出來一個所以然來了,喜姐姐懷了孩子,王上爲什麼會不開心呢?啊,對了,一定是喜姐姐肚子裡面的這個孩子,讓喜姐姐昏厥過去了,所以王上才這麼生氣!
阿珠豔羨的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雙喜,心中想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能遇見屬於自己的那個人,真希望,他能和王上對喜姐姐一般,對自己。
雙喜此刻要是能聽到阿珠的心裡話,一定會勸阿珠懸崖勒馬,和吳顯一樣對她?這簡直就是自己想火坑裡面跳!
阿珠美滋滋的走出去了,一想到以後王宮之中,會有一個小小娃娃,她的心情就好了起來。
侍者們都退了出去,唯有水生,依舊站在大帳中央。
人一退出去,吳顯就大袖一揮,想把桌子上面的茶具給摔下去,出心頭的一口惡氣。
可是這個時候,他的目光觸及到了躺在牀上的雙喜,於是又硬生生的把自己伸出去的手臂。給拿了回來。
雖然他厭惡雙喜肚子裡面的孩子,也恨透了那個孩子的父親,但是牀上躺着的那個女人,卻是他的女人,他不能這樣這樣,這樣怕是會驚擾到她……
水生害怕吳顯會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對雙喜做出什麼來,始終防備的看着吳顯。
吳顯轉過神來,用深邃陰冷的目光看着水生:“你怎麼還不走!”難道就沒看出來他此刻心情很不好嗎?他在自己眼前晃悠。難道記不怕自己掐斷他的脖子?
吳顯現在恨不得把那些打雙喜主意的男人,一個一個的都除掉!
水生站在那,雙眸中帶着無畏,他看着吳顯,語氣清亮的說道:“我不許你傷害她和肚子裡面的孩子!”
前面半句,吳顯還能忍。因爲他着實是不想傷害雙喜,但是水生這句話的後半句,卻是激怒了吳顯,孩子!這個孩子現在就仿若是插在吳顯心上的一把刀!
插在上面自然是難受的,可若是拔下來,又極有可能會流血致死。吳顯現在,心中就是這番滋味。
他不喜這個孩子。但又怕自己若是真的對這個孩子下手了,雙喜會恨上他。
吳顯冷着臉,沒有一絲笑意的看着水生。
水生往前走了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我不允許你傷害她和孩子!你若是真的想如此,那就從我的屍體上面踏過去!”
“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是不會傷害,至於這個孩子……”吳顯沒有繼續說下去。語氣中的冷然,已經代表了一切。
水生強調道:“這個孩子。我也不允許你傷害!”
吳顯陰冷的看着水生,語氣中,帶着森森的寒意:“你這麼在意她肚子中的孩子?這個孩子,難不成是你的?”
水生冷聲回到:“我到希望這個孩子是我的!可是,我和喜兒到現在,還是清清白白的!”他是喜歡雙喜,但是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他和雙喜之間,依然是純白的,無夫妻之名,也無夫妻之實,他不希望雙喜被污衊。
吳顯這回有些詫異了,他直視着水生問道:“既然如此,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水生知道,吳顯是在問自己,爲什麼想要護着這個孩子,於是就語重心長的答道:“因爲這個孩子是喜兒的,我不想喜兒傷心難過!”
吳顯清楚,水生對雙喜的在意,不比自己對雙喜的少。
現在水生竟然揚言要護着那個不知道是誰野種的孩子!這讓吳顯很不能理解。
吳顯提醒着:“這個孩子是雙喜和別的男人的!”吳顯雖然不待見水生,但是此刻的他,有些無助和茫然,他希望水生和能站在一個戰線上,告訴他,雙喜不應該懷別人的孩子!
這樣到時候若真是到了必須選擇讓這個孩子是留下還是……去的時候,他的心中會好受一點。
吳顯沒有想到,水聖竟然給了他這樣的一個答覆,一時間,心中大亂,他,真的想錯了嗎?他不應該這樣做?
水生聽了吳顯這話,面色堅定,帶着毋庸置疑的神色:“不管是誰的,那都是喜兒的孩子!這就足夠,讓我護他!”
吳顯感覺到水生言語之中的堅定,心中一堵,煩躁的感覺,愈發的嚴重。
他是北漠的王上,是這草原的雄鷹,這是片土地上,最至高無上的那一個!什麼時候,會讓別人的隻言片語,影響自己的心情了?
可以說,吳顯現在心中,仿若是有兩個靈魂,一個是想心狠手辣的除掉這個孩子,另一個則是贊同水生說的話,不管怎麼說,那都是雙喜的孩子……他不能這麼殘忍。
兩個靈魂,在吳顯身體中撕扯着,仿若是要把吳顯分裂成兩半一樣。
吳顯對着水生低沉的說道:“出去!”
水生依舊是站在那,腳步沒有一絲要動的意思!
吳顯雙眸一沉,對着水生陰沉的說道:“還不出去!”
後來吳顯也不說話了,直接喊來了巫力,讓他把水生帶了下去。
當大帳之中,只剩下吳顯和雙喜之後,吳顯一臉矛盾的看着雙喜,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雙喜的小腹上,孩子月份應該還不大,喜兒只是胖了一些,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變化了。
吳顯思索着,忽然想到,雙喜這幾日,時不時的嘔吐,他要給尋御醫來看,每一次都給雙喜拒絕了,現在仔細一思量,吳顯哪裡會不明白,雙喜早就知道肚子中的這個孩子!
一想到雙喜這麼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他,護着肚子中的孩子,吳顯的心中,就翻江倒海,這江裡,海里,都是酸的。
吳顯坐在了牀邊,高大的身子,在雙喜的臉上,形成了一個陰影。
吳顯不由自主的,給雙喜拉了拉被子,把雙喜露在外面的手,收到了被子裡面,做完這些,吳顯自己都愣住了……他什麼時候,做過這樣溫柔的事情?這樣的行爲,仿若都不像他了,可是事情,又的的確確是他做下的。
吳顯緊鎖着眉毛,看着安靜沉睡的雙喜。
睡夢中的雙喜輕蹙着眉毛,好像是憂心着什麼。
吳顯心中的暴戾和憤怒,在這一瞬間,全部煙消雲散了,此刻他不願意去想關於那個孩子的事情,他只想,安靜的看着這個小女人。
吳顯伸出手,把雙喜的蹙在一起的眉毛,給撫平,然後就注目着雙喜。
便是吳顯自己,也沒有發現,他的眼中,有太多的在乎,太多的情感了。
睡着的雙喜,很是安靜和柔和,靜靜的躺在那裡,收回了自己的尖牙和利爪,吳顯伸手,撫摸了一下雙喜的白玉一般的臉,最後把生了繭子的手,停在了雙喜的微微張合的櫻脣上。
此刻吳顯,沒有什麼旖旎的念頭,他就這樣癡癡的看着雙喜,沒有更加逾越的舉動了。
在睡夢中的雙喜,輕輕的哼了一聲,好像是囈語,又好像是對着誰說什麼。
吳顯把自己的耳朵,附在雙喜的脣邊。
雙喜細細的聲音傳來:“子言,救我!子言!救我!蘇玉……墨……”
雙喜斷斷續續的喊着這些人的名字,吳顯越聽,臉色越黑。
“吳……吳顯……”吳顯忽然從雙喜的口中,聽到了他的名字,這讓他一臉喜色,不管怎麼說,這個小女人,還是念着自己的!若是在念着自己的時候,不念着別人,就更好了!
雙喜的聲音,有點急促:“吳顯……吳顯……害……害……孩子……”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平日裡,雙喜防賊一樣的放着吳顯,生怕吳顯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然後來加害孩子,這久而久之,雙喜在夢中,也是擔心這點的。
本來臉上還掛着一絲笑意的吳顯,臉色一下子就冷了。
那臉色,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這一刻,已然是陰雲密佈了。
吳顯的拳頭,被他自己掐的,咯吱咯吱作響,很顯然,吳顯這會兒是生氣了,比剛纔知道雙喜懷了孩子的時候,還要生氣!
這個該死的女人!在夢中竟然擔心自己害她的孩子!
既然如此,那麼,他就遂了她的願!等着冊妃大典一結束,這個孩子,就可以,哪裡來,回到哪裡去了!吳顯一臉陰鷙的想着。
剛剛的那一點惻隱之心,都被雙喜的夢話,給打擊沒了。
若是給雙喜知道了,自己無意間的夢話,會讓吳顯下定決心除掉自己腹中的孩子,怕是她寧可睜着眼睛,不睡覺,也不會去做夢說夢話!
吳顯站起身來,看了雙喜一眼,沒有一絲留戀的走出了大帳。
一股冷風吹來,吳顯摸了摸自己的臉,冰冷而潮溼,擡頭看了看,原來竟然已經開始飄起了雪花,他往遠處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來,對就近的一個侍者說道:“王妃是安慶人,怕冷,你去她屋中,生一個火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