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

【A·A·G 救贖】

“發生於三天之前的綁架案,警方調查至今依舊毫無線索。據說在現場發現一枚鷹狀吊墜,但具體情況不得而知”,新聞中的播報員表情誇張,“被綁架者索麗婭·舒爾特與綁匪至今杳無消息。”

“所以......你找那三隻小狗幫忙?”拉爾夫嘆氣,“是三隻而不是兩隻?”

“這屋子乾淨到像真空隔離過,半個指紋都找不到。況且那隻鷹明目張膽掛在門口,分明就是挑釁。再者說新聞都已經透露了這個重要消息,夏莉她們不會不管的。”布里奇眼睛瞄向窗外,裝作沒有聽懂拉爾夫話的含義。

“heure entre chien et loup。我依然沒有明白它的意義。”

“那句話嗎?用在這個場合一點都不合適啊。”

純黑色的悍馬車緩緩停下,慢到想停一個世紀。

“院牆上的薔薇花很漂亮。”艾琳走過去輕輕撫摸。

“好氣派的別墅!”伊蒂提着一大袋冷飲打開車門,“剩下的交給你了,白狼。”

“今天傍晚,估計會看到火燒雲吧。”夏莉自言自語。

“大家都辛苦啦!天氣這麼熱來杯冰淇淋吧!”伊蒂和艾琳發冷飲的樣子像幼稚園食堂阿姨。

“公主們像天使一樣啊!”

“那是我的,給我留着!”

“這個待遇可比吝嗇警長的好多了。”

“我聽見了!”

“兩位......”聽到背後的聲音,拉爾夫和布里奇一起轉過身去,只看見了夏莉澄澈的目光,“知道你們兩個不喜歡甜品,所以我帶了冰鎮的氣泡礦泉水給你們。”

“這種賄賂可不是你們等一下不努力工作的藉口啊!”布里奇假裝不耐煩,毫不客氣的接過水瓶。

拉爾夫凝視夏莉的眼睛,微微皺起眉頭。

“狼是記仇的動物沒錯。可我們同時以人類的狀態存在。人類的所有感情都會因時間的推移而淡化,當然也包括仇恨。所以博士,再不快喝就變成溫的了。”夏莉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將瓶子塞到拉爾夫手裡,轉身去搶冷飲。

那孩子,不知道我其實比較喜歡碳酸飲料嗎?

拉爾夫微笑。

“我說你們這幫傢伙不要停下調查啊!手裡拿着冷飲不是不工作的理由!不要在一旁抱怨,就算聲音再小我也聽得見!你!就在說你呢!”布里奇這一回沒有假裝爆脾氣。

“沒有指紋。現場不亂。人被綁架。一隻鷹。這是警長的全部消息。”伊蒂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布里奇的速記本。

艾琳搖頭,“全是沒用的消息。”

召喚出使魔的一瞬間,三個人差點昏死過去,“不能呼吸了......貓的味道好濃!人類的嗅覺真是太差勁了。”伊蒂後悔沒帶防毒面具過來。

“現場被貓處理過了。全部的指紋,全部的痕跡,人類是感覺不到的。”夏莉忍住反胃的衝動。

“地板上,有貓的爪印。”艾琳蹲下身子,“沒有擴展。只集中在客廳。就在這裡開始的。”

“我們什麼都看不到。你們在說什麼?”布里奇的目光將地板穿透了十三次。

“科學並不能解釋一切。所以我們人類靠邊站,到時聽結論就好了。”拉爾夫把布里奇拖走,“我相信她們,一直都相信。即使是狼也一樣。”

夏莉黑色的馬丁靴輕輕踩在第一個爪印上,然後邁步,踩上第二個,轉身,跳起,下落,每個爪印都逐一復原出黑貓的動作。印記逐漸繁複,夏莉張開雙臂保持平衡,紅色的長髮飄起來。

“這個是......”整個屋子裡人的目光全聚焦在夏莉身上。

最後一個印記被踩過,夏莉站穩腳步。“狐步舞。”拉爾夫輕嘆。

“黑貓,猶豫了三次。”

“終究面對的是四隻狼啊。”

“72步。”夏莉看着面前茶几上的黑色卡紙,上面有用銀色熒光筆畫着的藍眼白狐,“可以結案了。”

“你是說,受害者在廢棄工廠區72號?”布里奇抱臂,“那裡不是亞魯妮莎......”

“所以貓會選擇那個熟悉的地方。”艾琳轉頭看向夏莉。

“而且更正一點,是受害者兼作案人。而且已經算好了你們求助的時間和方式。”伊蒂把速記本還給布里奇。

“因爲涉及私人恩怨,所以開始時並沒有想讓警長一起去”,夏莉轉頭望向窗外,天空低沉,午後的雨將至,“但考慮到也許會有一些你比較感興趣的意外收穫,還是破例讓你去好了。”

“意外的?”拉爾夫插嘴。

“啊。一隻狐狸。沒記錯的話,廢棄工廠背後是一片樹林。警長就和這兩隻護衛犬隱蔽待機,做好捕獵準備吧。”

悶雷響起。雨點隨即而至。像10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樣,斷續落下。

“我不知道黑貓還是個氣象臺。”當夏莉走出雨幕來到工廠門前時,索麗婭摻雜了恐懼和怨恨的眼神映入眼簾。

“可以進來嗎?避個雨不介意吧。”夏莉向前走出幾步,輕輕抖了抖銀白的狼耳。

索麗婭沒有說話,拿出一支USP對準夏莉。

連保險都沒有關掉。只是剛剛到鷹巢就被騙出來了嗎?

血虐死神?暗中一雙眼睛放出興奮的光芒。畢竟單槍匹馬在五分鐘內清空近一個半團人數據點的實力並不是一般的強。但想到這個傳說般的存在今天會死在自己手中,眼睛的主人還是得意的輕輕扭動了一下。

“屋頂上有動靜。”艾琳咖啡色的雙瞳透出幾抹冰綠。

布里奇馬上拿起雙筒望遠鏡對準調焦。

“藏在工廠通風口旁邊。”伊蒂舔掉落在嘴邊的一滴雨水,“真是個好地方。”

“是‘狐狸’奧爾德林·斯茂。果然像他本人一樣狡猾。”布里奇拿出步話機,“捕獵。”

狐狸現在應該依然在瞄準鏡後觀察着狼。所以,還要再等等。

“已經沒有意義了,索麗婭”,夏莉向前邁出幾步,來到通風口左前方,“狼都可以忘記的事情,你們人類真的不行嗎?”

“別開玩笑了!”索麗婭向後退了退,“你可以,是因爲你根本就沒有經歷那幾秒被黑暗包圍的感覺!根本就沒有不知所措的站在一堆屍體中央!根本就沒有體驗過絕望!根本……根本就沒有聽到過深夜裡不能安眠的亡靈在耳邊的悲泣!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讓我忘記!?”憤怒的聲音中有幾絲輕顫。

夏莉的喉嚨一陣發緊。想說的話被自己硬生生的嚥了下去。現在差不多,狐狸的爪子碰到扳機了。

“黑貓承諾給你了什麼,索麗婭?”

“你還沒回答我剛纔的問題!”索麗婭眼角有淚光閃爍。

“是打到我的力量嗎?”

四下突然一片沉默,只有雨聲代替了回答。

布里奇帶着一羣警員將工廠空地包圍成了蹄鐵。艾琳和伊蒂扔掉礙事的雨衣跳上了工廠屋頂,輕盈得像空氣。

遠在另一端的奧爾德林沒有絲毫察覺,背對着狼的爪牙。

“如果黑貓真的可以相信,那麼她一定會告訴你開槍前要先關掉保險;你現在連開槍都不會就想打倒我,黑貓是不會憑空浪費力氣的。就算你殺死了我,也會被作爲下一個扯除的羽毛。貓並不是羣居動物。證據的話,我想安吉特的事情及其背後的含義你肯定已經聽說了。即使這樣,你也仍然想殺掉我嗎?”

雨聲漸稀。

“我……”

通風口處的奧爾德林勾起嘴角,將槍口調轉了一個方向。

方向改變了!夏莉的狼耳猛地抖動了一下。

就在奧爾德林的手指在扳機處慢慢加力時,伊蒂繞到背後狠狠勒住他的脖子將他向後拖拽。同時,艾琳來到奧爾德林旁邊伺機卸除其武裝。

被突襲下亂了陣腳的奧爾德林下意識地收縮了手指。一線火光自槍口噴出。

但狐狸畢竟是狐狸。奧爾德林三秒鐘後便冷靜如初。用AW的沉重**打上艾琳的腹部而讓其暫時失去反抗能力的一瞬間,奧爾德林努力站起來將伊蒂翻甩下去,重重摔在鐵皮上。之後在布里奇可以趕過來幫忙之前在屋頂和空地兩側各扔下了一顆煙幕彈。所有人的視線頓時一片黑暗。

雨停。

“有沒有哪裡痛?”夏莉任憑自己右肩處的槍傷向外溢血。

索麗婭搖頭,目光越過夏莉,看到了自己剛纔所在位置被子彈打出的小坑。

如果這傢伙沒撲過來,我恐怕已經死了吧?

煙霧散盡。奧爾德林早已不見蹤影。

“跑了……”

“你們兩個沒事吧?”布里奇幾乎是衝了過來。

兩隻狼吃痛細微的喘息聲代替了問題的答案。

“會抓住的。沒關係。”

“你不是過來逮捕我的嗎?現在綁架案己經結案了,把我帶走吧。”索麗婭把槍交給夏莉,兀自向霞光燦爛的工廠外走去。

“你剛剛不是有問題問我嗎?”

索麗婭停下腳步。

“現在我來回答。那黑暗你只經歷了幾秒鐘,而我是走過了一個輪迴;你只是被包圍,而我是被吞噬;你只是當時站在屍體中央,而我一直都站在血泊裡;從現在起你可以不用聽見亡靈的悲泣,而它們一直都在我耳邊唱歌。至於絕望,10年前一個孩子已經讓我體驗過了。我們是狼,果然不殺人是活不下去的。”

“我會把我知道的內幕告訴你們。你不痛嗎?”索麗婭沒有轉身。

“黑貓已經不再對你感興趣了,你知道的事情對她構不成威脅。所以你現在很安全。我習慣了。”

果然仇恨這種東西,經不起時間。不過今天,還真是看到了火燒雲啊。

“讓你去殺掉死神,卻把槍口對準了一片廢紙。就算是狐狸也會被狡猾所誤嗎?”銀髮金瞳的少女轉身離開。身後是暴死的奧爾德林。冰藍色的眼睛空洞到讓人窒息。

“不過,還真是不得了的動物啊。那幾只狼。總算是找到了一點有價值的垃圾。”

“索麗婭·舒爾特綁架案於昨日結案。綁匪逃脫,現在仍在追捕。人質索麗婭·舒爾特除輕傷外,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