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想要收復南京,必須依靠趙銘的東海鎮。
如果沒有趙銘這一支兵馬,牽制清軍兵力,那浙系將很難在隆武朝廷東下之前,收復南京。
因此朱以海並沒有將他想先拿下南京的意思,強烈的表達給趙銘,擔心趙銘因爲想要殲滅三十萬清軍,與他的想法存在衝突,而不配合,不支持他提前收復南京的計劃。
雖說趙銘與朱以海的目標,都是收復南京,可是趙銘想的是殲滅江南清軍主力,爲迅速掃滅滿清打下基礎,而朱以海想先拿下南京,以免被隆武朝廷奪取,至於殲滅多少清軍,則是次要之事。
這兩種情況,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而在浙系諸鎮之中,趙銘的地位比較特殊,東海鎮實力強大,朱以海並不能像控制其他諸鎮一樣,控制和左右趙銘。
對於東海鎮這樣的強藩,朱以海只能與趙銘商議着來,而無法直接下令。
十二月二十五日,在杭州商議幾日後,趙銘首先返回蘇州,準備去抽調大軍。
趙銘要走,朱以海自是親自相送。
“殿下請回吧!江北阿濟格,殿下不必擔心,若是按着計劃行事,這次大明必定能殲滅清軍主力!”杭州北郊,趙銘牽着馬,對身旁的朱以海說道。
朱以海停下腳步,有些猶豫,輕聲說道:“博安,江北清軍兵力衆多,你可不能大意啊!”
趙銘看了朱以海一眼,沉聲說道:“殿下不必擔心,現今江南清軍三面受敵,臣在東,殿下在南,朝廷在西,清軍已然處於口袋之內,勝算極大。此次大戰乃是殿下發起,殿下之軍,距離南京又近,誰也無法抹殺殿下的功績!”
趙銘的意思,他從東包抄,朝廷派遣一之兵馬從西包抄,把阿濟格的退路封死,朱以海在自南進攻,收復南京。
若是計劃順利執行,朱以海不僅收復南京,還組織圍殲了江南清軍主力,能夠獲得他想要的威望,以及不可動搖的地位,而趙銘則實現了全殲清軍主力的目標。
朱以海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遂即正色道,“既然博安有把握,那孤就不多言了。”
趙銘遂即一抱拳,翻身上馬,與朱以海道別,往蘇州奔去,朱以海則回到杭州,召集部將,佈置出兵。
泰興、如皋、南通三縣,位於揚州東南,大陸伸向海洋的一角。
這裡是揚州東面門戶,與蘇鬆常隔江對望,可進可退,方便補給。
趙明想要在江北站穩腳跟,最適合之地便是這裡。
江北清軍畢竟有二十萬,若是不選一處合適的地方,建立穩固的陣線,登陸江北的明軍,很容易被清軍趕下長江和大海。
1653年,新年剛過,趙銘一面派人前往武昌,聯絡堵胤錫和隆武朝廷,請堵胤錫發兵東進,攻擊廬州、鳳陽包抄阿濟格側翼,一面調兵遣將,撥運糧草器械,然後率領王朝先、阮美、李忠明、王翊、李長祥、唐通、李本深、虞胤、韓昭宣等將,率領神策軍五萬衆,自南通、泰興等地登岸,踏上江北的土地。
江北與蘇鬆常隔江對望,不過經濟卻遠遠落後於蘇鬆常,而且地處廣陵丘陵地區,耕地較少,臨海之地,多爲鹽鹼地無法種植,比較貧瘠。
以前,這裡可以曬鹽,不過滿清禁海,遷徒沿海百姓,便使得這裡百姓,失去一條重要的生計。
近些年來,滿清丟失了大半個江浙富饒之地,湖廣糧倉也被明軍佔據大半,成都平原的糧食又運不出來,使得滿清的財政異常的緊張。
爲了維持滿清朝廷的運轉,滿清只能加徵賦稅,而江北駐紮二十餘萬清軍,補給壓力極大,滿清只能加重對江北各州縣的搜刮。
這使得江北百姓,負擔極大,賦稅比例高達五成以上,而且還要面臨江北清軍的搶劫和騷亂,真是苦不堪言。
相比之下,對岸東海鎮治下的蘇鬆常,則經濟繁榮,物資充沛,不少江北北姓逃到蘇鬆常的工坊做工。
現在,東海鎮的明軍一踏上北岸,選稱東海趙大帥,興兵二十萬,收復江北,立時如洪水盪滌污穢一般,清軍守軍望風而逃,百姓如久旱而逢甘霖般,紛紛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正月,年還沒過完,南通、泰興、如皋、如東、泰縣等地便望風而降,清軍兵力向揚州收縮,江北隨之大震。
揚州,九年前,多鐸率軍南下,垂涎揚州之富,藉口揚州軍民抵抗,將數十萬揚州百姓屠殺一空。
如今揚州城內,依舊沒有什麼百姓,居住的幾乎全都是清軍,還有清軍的眷屬,儼然一座軍城。
這時在揚州城英親王府邸,坐鎮於此的阿濟格,負手站立在地圖前,冷哼一聲,“趙雜毛好大的胃口!”
一旁的江南總督范文程,沉着臉道:“趙雜毛兵入長江,直指鎮江,說明浙系所圖不過南京,趙雜毛不攻鎮江,而是渡江北上,所圖便是王爺,還有王爺手下的幾十萬大軍!這廝的胃口確實很大,簡直猖狂!”
清軍對明軍的行動,早就進行過分析,若是明軍只是封鎖長江,那目標便是南京,要是明軍不攻南京,登陸江北,那圖謀就大了。
阿濟格轉過身來,臉上有些憤慨,突然罵了一聲,“本王就不信,這趙雜毛能通天,到要看看他怎麼吃下本王!”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趙雜毛兇猛,清軍可真不敢輕視他。
范文程憂鬱道:“王爺,現在趙雜毛以動,朱以海和僞明朝廷,肯定會緊隨着行動。現在看趙雜毛的動作,僞明所圖甚大,意圖全殲王爺,王爺準備怎麼應對?”
阿濟格沉默片刻,便冷聲說道:“這就要看朝廷的計策能否奏效,將僞明朝廷和朱以海的注意力,吸引到南京。如果朝廷計策成功,趙雜毛便是孤軍深入,本王手握二十萬大軍,引誘趙雜毛來攻,或許能夠給他一個教訓,甚至斬殺此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