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提出的建議,自然是趙銘所想。
他並非不關心隆武朝廷的局勢,知道朱以海的處境,明白他不可能違抗隆武朝廷的政策。
不過,朱以海爲了儲君之位,一味的小心謹慎,不給朱聿鍵對他下手的藉口的做法,趙銘其實並不看好。
皇帝一旦下定決心,要做什麼事情,總是能找到藉口,甚至沒有藉口,也能把事情做了。
殺岳飛,不就是莫須有麼?
朱以海沉聲道:“卿家之意,孤還得考慮,畢竟這得諸位帥臣同意!”
陳子龍見朱以海不提朝廷,而是考慮諸位帥臣能否接受,便知道朱以海並不反對這個提議,畢竟按着這個方法,浙系並沒有直接出兵,挑戰朝廷與滿清簽訂的合約。
這不僅能幫助東海鎮自己,也能增強浙系的戰力,方便浙系與隆武相抗。
“殿下,這些人馬依然由各位帥臣手派人統領,東海鎮負責全套裝備和補給,並支付各位帥臣一筆軍費,戰後裝備全部都可以帶回!”陳子龍當即說道。
這等於是東海鎮花錢請浙系諸鎮去幫忙打仗,而諸鎮不僅有錢糧拿,空手過去,還能得到全套裝備,以及一支經歷戰火的軍隊。
這讓朱以海動心了,明清議和後,朝廷以各種理由,限制非嫡系人馬的開銷,逼着浙系諸鎮消減開支,裁撤軍隊。
現在正好可以,將一批人馬,送到江東,等於是讓東海鎮,幫他們養兵。
儲君的位置坐不坐的安穩,關鍵還是看浙系諸鎮是否強大,有足夠的大軍支持,除非隆武想要打內戰,否則朱以海儲君的位置,便不可動搖。
這時,夏完淳也道:“殿下,臣以爲可行,這樣既幫助了東海鎮,滿清那邊也不能說是朝廷出兵!”
朱以海站起身來,在花廳內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下定決心道:“好,孤這就給幾位帥臣去信!”
陳子龍頓時大喜,“臣代東海軍民,謝過殿下援手!”
朱以海擺了擺手,“博安孤之臂膀,江東軍民,亦是孤之子民,孤只是支持孤的子民罷了!”
當下,朱以海便修書數封,並讓夏完淳與陳子龍一起,去江北和浙江,遊說諸位帥臣。
陳子龍得到朱以海的書信,心中總算鬆了口氣,有浙系兵馬暗中支持,東海鎮便不是單打獨鬥,不說擊敗關外清軍,奪取關外,保住旅順和朝鮮當沒有太大得的問題。
開發南洋,需要大批勞力,最好還是一批,有耕種經驗,或者一份技藝,能吃苦耐勞,且素質較高的勞力。
這些條件,南洋本地的土人,並不具備。
在趙銘看來,最適合在南洋開拓的人羣,只有中國、朝鮮、日本,連安南人都不太行。
受過中華文華影響的這些民族,民族特性普遍能夠吃苦耐勞,且善於建設。
要想迅速開發南洋,只望又懶又野蠻的土著,肯定不行,他們連種田都種不好,幾千年了也沒建立像樣的文明。
趙銘守旅順,主要的目標,還是保護朝鮮,以期望在佔據南洋後,從朝鮮輸出大量廉價又得力的勞動力,來幫助東海鎮開發南洋。
畢竟,東海鎮只控制江東三府,加上臺灣,在冊人口不到八百萬,要開發南洋還是十分吃力。
因爲東海鎮如今很難從北方,和隆武朝廷控制區域獲得人口,若是旅順失守,朝鮮不保,東海鎮即便擊敗了荷蘭和西班牙,短時間內也無力開發南洋。
朱以海手下有五大金剛,趙銘、方國安、張名振、李成棟、吳兆勝。
吳兆勝一鎮,駐軍於南京,屬於東宮衛隊,將帥都登記造冊,不便調動,所以主要是找剩下的三鎮兵。
這三鎮駐守於外,兵馬比冊子上登記的要多得多,半數兵馬朝廷都沒有檔案,正好方便實施計劃。
陳子龍得到朱以海的書信後,立刻就與夏完淳離開了南京,前往江北,首先見了鎮守泰州的老帥張名振。
張名振是趙銘的老上司,趙銘給他當過伙頭軍,張名振見了朱以海的書信,自然要幫趙銘,當即便令手下將領阮進化名阮虎,帶領一營兵,脫了盔甲器械,自南通渡江,前往江東。
在見了張名振後,陳子龍又北上淮安,面見李成棟。
李成棟的防禦防區,地處淮江前線,面對徐州阿濟格的壓力,需要維持一支人數衆多的大軍,可是隆武朝廷卻一再縮減他的糧餉。
如今朝廷只給他三萬人的錢糧,還時常拖欠,而他卻擁兵十萬,日子便過得十分艱難,正愁解決不了編制和吃飯問題,得到朱以海的書信後,立刻便同樣了陳子龍的提議,並藉此機會敲了東海鎮一次竹槓,要求東海鎮多給他一份錢糧。
陳子龍自然替藩府答應下來,李成棟遂即表示將派六千人馬前往江東,不過上次趙銘借了他幾個軍官,後來那些軍官一個都沒回來,這次李成棟留了個心眼,派李元胤秘密前往,令其牢牢抓住這六千人馬的指揮權,以免被趙銘吞併。
上次借的軍官,李成棟只是隨便挑選,並非心腹,所以被趙銘騙去,不想回來,不算趙銘有本事,這次他派自己兒子李元胤去,要是李元胤也不回來,那他李就真服趙銘了。
在說服了江北的張名振和李成棟後,陳子龍遂即又到了杭州,面見越國公方國安,並帶來了兩道指令。
一是讓方國安派兵去淮安,增加淮河一線的兵力,牽制徐州清軍,二是,希望方國安能派出一部人馬,加入東海鎮,以東海鎮的名義,增援遼東。
國公府節堂內,方國安看完朱以海的書信,面帶微笑,“即是殿下有令,本帥自然從命!”
陳子龍聞語大喜,“如此,東海鎮對國公感激不盡!”
方國安收了書信,對陳子龍道:“陳僉事且去休息,本帥這就安排!”
陳子龍聞語起身作揖告辭,方國安注視着陳子龍的背影走遠,等他離開節堂,立時將收好的書信拿出來,遞給旁邊心腹,沉聲說道:“將這兩封書信,立刻送去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