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睜開眼睛,迎接他的是三下聲調不同,但卻都極爲響亮的歡呼聲,隨即便立即看到幾張熟悉的臉龐。
“嘿。”羅伊笑着打了個招呼,長時間沒有動彈,只是露出一個簡單的笑容,就讓他感覺很吃力。
“嘿!你個頭!”特麗莎瞪大眼睛,上下掃了羅伊幾遍,關切地問道:“怎麼樣?現在感覺怎麼樣?”
“是啊,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一旁的絲黛爾也是一臉關切,甚至想伸出手在羅伊身上捏捏。
只有坎雷還算鎮定,哈哈一笑道:“怎麼樣?我就說羅伊沒事的吧?你們還不信。”
羅伊的目光在三人臉上一一掃過,看出他們臉上的關切,以及深深的疲憊,立即明白了過來。
“你們一直在這裡守着麼?”
“切,誰一直守着……”絲黛爾撇了撇嘴,臉上紅了一紅。“我只是每天下午來看看罷了。要說一直守的話,特麗莎可比我待在這裡的時間長多了。”
特麗莎卻落落大方地承認道:“我除了晚上以外,只要有時間就守在這裡了,不過要說最辛苦的還是坎雷,他一直都在你身邊,連吃飯都是我們帶來的。”
坎雷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說那麼多廢話幹嗎,我說羅伊,你現在到底感覺如何?最好告訴我沒問題了啊。”
羅伊輕輕一笑,動了動腿腳,出奇地發現除了睡了太久,有些不太適應外,竟然沒有什麼僵硬的感覺。
在坎雷和特麗莎的攙扶走下牀,然後在宿舍裡走了幾圈,再深深胳膊踢踢腿,羅伊點了點頭:“很好,我覺得自己好得很。就是有一點兒問題。”
“什麼問題?”三人頓時緊張起來。
羅伊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餓。”
三人呆了呆,隨即爆笑起來。
“廢話,你躺了十多天,除了喝一點兒稀飯外,什麼都沒吃,當然餓了。我這就去幫你拿一些吃的東西。”特麗莎白了羅伊一眼,轉身離開宿舍。
“十多天?”羅伊吃了一驚。
雖然料到自己昏迷的時間肯定很長,卻也沒想到居然有十多天之久。
待特麗莎關上門,羅伊又轉了一圈,忽然蹲下身,在自己牀下掏出一個揹包。
“羅伊,你幹嗎?”絲黛爾和坎雷納悶地看着他。
“好長時間沒有練習附魔了,我想趕緊找找感覺。”羅伊答道。
“我說你剛醒過來瞎折騰什麼,趕緊休息去。”坎雷愣了一下,斥道。
“是啊,羅伊,你纔剛醒過來,還是抓緊時間恢復一下吧。”絲黛爾也道。
羅伊搖了搖頭,從包裡掏出幾張附魔紙攤好。
在身體不聽指揮的這段時間裡,他無聊得只能不停地在腦袋裡複習關於附魔的知識,早就心癢難耐。
現在要是不讓他附魔幾次發泄一下的話,他很懷疑自己會不會瘋掉。
把材料也準備好後,羅伊想了想,先提起手指,點在附魔紙上。
他決定先做幾次模擬附魔找找感覺。
意念一動。
咦?沒反應?
意念再一動。
奇怪,還是沒有陣法力聽從調動。
羅伊不信邪地再試了試,卻還是沒有任何陣法力從體內調動出來。
絲黛爾和坎雷本來就一直看着羅伊的動作,現在見他手指停在紙面上半天沒動作,不由奇道:“羅伊,你不是要附魔麼?怎麼在發呆?”
羅伊皺起眉頭,搖了搖頭,回到牀上坐下,閉上眼睛。
剛一調動內視,羅伊心頭一震。
原本在他體內沿着固定線路流動的陣法力,此刻竟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卻是無數在體內高速流動的元素之力。
而這些元素之力流動的方向……
該死的!
那個陣法圖雖然修復好了,卻仍然像是一直沒有餵飽的巨獸般不停地吸納着元素之力。
而這些被吸納的元素之力在陣法圖上晃了一圈後,竟然又沿着相反的線路退了回去。
換言之,這個陣法圖前面吃,後面拉,卻把羅伊的身體變成了無數高速流動的元素之力馳騁的場地!
儘管陣法力是附魔師通過逐漸吸收元素之力轉化而來,卻不代表附魔師能夠直接利用元素之力。
而這種情況下,又讓羅伊怎麼去吸收。
羅伊深吸了一口氣。
極性呼吸法!
一部分高速流動的元素之力被羅伊硬生生截了下來。
可是羅伊這個動作卻像是捅了馬蜂窩一般,原本高速有序流動的元素之力受此影響,瞬間變成了一團亂流。
而這團亂流恰恰就在羅伊體內。
“噗——”
一口鮮血從羅伊口中噴出,正好噴在前方關切地看着他的絲黛爾身上,把她身上的紫裙噴出一團鮮紅的血跡。
“羅伊!你怎麼了?”
絲黛爾和坎雷大吃一驚,連忙湊了過來。
卻見羅伊緩緩睜開眼睛,眼神卻已經不復剛纔甦醒時的神采奕奕。
迎着兩人關切的目光,羅伊虛弱地吐出一句。
“我的陣法力,消失了。”
羅伊深吸了一口氣,長嘆一聲,睜開眼睛。
愣了半晌後,羅伊看了看面前不遠處,散落在桌面上的附魔紙和一些附魔材料,露出一絲苦笑。
這已經是他從昏睡中甦醒第六天,可是他現在依然沒辦法恢復哪怕一絲陣法力。
自從六天前發現這一點後,在這幾天時間裡,羅伊一直不斷地嘗試着調動陣法力,但是每一次觸動體內沿着固定線路高速流動的元素之力,都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
雖然不會像剛甦醒那一次那樣誇張到噴血的地步,但最低也會讓他血氣翻涌,甚至精神紊亂,要過好幾個小時才能慢慢恢復。
如此多次過後,羅伊再也不敢直接截留元素之力,而是換成每一次只從元素之力的奔流中刮取一點點來做測試。
至於結果……讓人沮喪。
不管暫時留下的元素之力是多還是少,最後它們都會收到體內元素之力的沖刷影響,全部消散得一乾二淨,沒有給羅伊留下任何一點可以被轉化爲陣法力。
所以這些天無論羅伊怎麼試驗,都再也無法完成哪怕一個最簡單的附魔。
甚至於,連模擬附魔都不能完成。
“難道以後都會保持這個樣子?”
羅伊繼續苦笑。
陣法力就是附魔師的根本,沒有陣法力的附魔師,就等於沒有鬥氣的鬥士,沒有魔力的魔法師,已經和普通人無異。
失去了陣法力,也就代表着羅伊失去了身爲附魔師的資格。
而如果是隻是暫時性地失去那還好說,大不了重新修煉回來。
可羅伊現在的情況,卻根本是他沒辦法修煉出陣法力!
“要變回一個普通人麼?”
羅伊右拳用力握住,朝着空氣用力揮了一拳。
還沒到放棄的時候!
自從在家鄉小鎮上那個落魄附魔師那裡接觸到附魔,到現在已經有接近兩年的時間。
爲了能夠湊夠錢來芬蘭學院學習,羅伊不僅花了大把的時間放在附魔的研究和學習上,平時更是爲了湊齊學費,一直在小鎮上的一個普通酒館裡打着零工。
好不容易纔在酒館老闆的剝削下湊足了一年的學費,並且順利通過了芬蘭學院附魔分院的入學考試,得以成功進入芬蘭學院學習。
而在這接近一年的時間裡,忍受着同學們的嘲笑,吃着食堂的剩菜剩飯,在沒有錢買材料的情況下花費其它同學數百倍的時間進行着模擬附魔,最後走運被斯卡利看中,幫助他完成附魔工作……
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能夠在附魔師這條道路上走得更遠。
而現在,就在被史蒂芬森學院挑中,前途大放光明的情況下遭遇這種挫折,換做是別的人,很有可能就此大受打擊,自暴自棄,但羅伊決不允許自己也這樣!
如果放棄的話,豈不是代表着以前爲此所作的努力全都變成了白費功夫?
更何況,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