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瞑神情平靜,似乎眼前一幕真的沒她沒關係似的。
但李大夫人的臉色就難看了,不過也就是瞬間之事,隨之平靜而含笑着,溫順地說:“二弟妹,老太爺提倡樸素節儉,你這樣被老太爺看到了,可不好。”
李二夫人臉上露出一些不屑之意,你沒有還不許別人用,用此來安慰自己,真是酸的,還有那些老迂腐也是,一堆死規矩,不過就是裝腔作勢。
“這有什麼,我用的都是我自己的陪嫁,這些好看的珠寶首飾放着不用就得發黴了,那多可惜啊!多浪費啊!這可不是節儉之道了。”李二夫人笑道,隨之看向安秋瞑問:“安大娘子,你說是不是啊!”
“甚是。”安秋瞑認同地點頭。
李二夫人輕輕一笑,眼角一挑。
“原來大娘子也有同感,不過,人的活法很多,大娘子雖然是鄉下婦女,但是也不用自卑的。”她語氣似乎是安慰又似乎是挑釁。
安秋瞑也回以一笑,神情恬靜,“自然不會,我曾經聽說過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我雖然一個婦道人家,卻也是能做到曠達處之泰然。”
話落,似乎想起什麼,神情微微迷惑和惋惜,道:“不過那,我如今倒是想起一事,早上出門之前,我碰到一件如今也感覺遺憾之事。前些天,小婦買了幾個昂貴的蘋果,又大又好看,讓人看着就不忍心去吃,哪知破開裡面卻是爛掉的,二夫人,你說這是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呢?”
李二夫人的神情慢慢僵下來了,布上一層冰霜,她倒是小看這鄉下婦人了。
“這蘋果昂貴,可不是誰都能買的,大娘子平時買不起,初買看走眼也是正常不過了。”李二夫人淡淡地道,蘋果可是稀罕水果,一個鄉下婦女那配得上吃啊!她現在與她說話還真是自降省份,失策失策啊!安秋瞑笑了笑,道:“也許吧,人總是會看走眼的。”她語氣有些惆悵,似乎很是遺憾自己買錯了果。
“說起來,老太爺所收的幾個入室弟子,如今都是名聲赫赫,如今新收的小公子聽說很聰慧,不過我聽說過一句話,小時候聰明,長大了未必就很有才華,安大娘子需要謹慎,好好教導纔是,可不能讓一世英名的老太爺看多了眼。”李二夫人眼中閃過一抹諷刺,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夫人這話很對,就像夫人這般,小時候肯定是很聰明的,我自當好好教導,不辜負二夫人今日教誨之言。”安秋瞑微笑,想汝小時,必當了了。
李二夫人冷冷地看着安秋瞑。
“想不到一個鄉下婦女如此伶牙俐齒。”她沉聲道。
安秋瞑微笑着說:
“我與二夫人素未謀面,今日第一次相見,不過就是閒聊幾句,稱不上伶牙俐齒,我雖然是鄉下婦女,卻也懂得禮尚往來,相敬如賓,待客之道,如果小婦有不當之處,想來二夫人出身良好,性情自然是闊達慈祥的,這些禮儀比我更懂,自然不會與我計較。”
李二夫人神情更是沉了沉。
李大夫人看了看兩人,她笑道:“二弟妹和大娘子第一次見面,也能相談甚歡,不如找個地方坐着聊,讓下人們上些點心茶水,等下老太爺回頭看到安大娘子和我們如此和睦相處,自然是很歡喜,畢竟老太爺可是很喜歡新收的弟子,如同父子一般。”
相談甚歡?安秋瞑心中不禁一笑,這李大夫人也是個妙人,眼看就要硝煙瀰漫,劍拔弩張,她卻如此睜眼說瞎話,再加上輕描淡寫的威脅!
李二夫人全身似乎散發出火焰,神情難以掩飾的掙扎一番,咬脣,沉聲道:“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她一揮衣袖,視線冷冷地瞄了安秋瞑一眼,走了!
安秋瞑看看李二夫人離去的身影,再看向李大夫人,猶豫地問:“大夫人,二夫人這是?”
“沒事兒,她最疼幼子昆哥兒,一直想讓老太爺收爲徒,可惜老太爺沒同意。”李大夫人似乎很隨意地說了一句。
而老太爺卻收了一個鄉下小兒爲徒,在李二夫人眼中,一個什麼都不如她兒子的大寶成了老太爺的關門弟子,這不是打她臉嗎?自然憤怒不甘了。
安秋瞑自然也明白這話外之意,不由有些憂心起來,這拜師是順利了,但是卻招來嫉妒那,這李二夫人針對自己,也不知會不會針對小寶那。
“安大娘子,如今大寶和老太爺已經是師徒關係,有老太爺照顧和教誨,你也可以放心了。”李大夫人再度笑道。
安秋瞑笑了笑道,“希望如此。”
“忙碌了一陣,想來大娘子也累了,不如到客房休息一下,等用完午飯,大寶也該回來了。”李大夫人笑道。
安秋瞑點頭同意了,這樣她也好有一個地方待着,李大夫人也不用陪着她。
而客房是之前換衣服的房間,她倒是沒有要休息,見房間左邊佈置有書桌,還有上面放滿書的書架子,她走過去看了看,找了一個歷史書看得津津有味了。
直到丫鬟來請她去吃午飯,她才放下手中的書,這書比她之前看的歷史書詳細了不少。
飯桌上依然是李榮容和李大夫人,飯後,安秋瞑心裡惦記着的大寶總算回來,兩人換回來時的衣服,告辭離去回家了。
大寶拜師了,自然的每天到李府讀書了,可是一個問題來了,這上學來回怎麼辦?
這從楊家村到縣城,駕車的話得用兩刻多鐘,如果有車的話,倒也沒什麼影響,壞就壞在安秋瞑沒車。
至於搭車倒是方便,但是安秋瞑不放心大寶自己一人去。
如果她接送的話這早晚來回就得四趟,很是浪費時間。
而且這去縣上,一早自然有車,因爲這個時候是大家出門的時候,但是安秋瞑送大寶到李府而返回村子和下午進縣城接人這兩趟就是不早不晚的,車很難搭了,除非你專門請車了。
在沒想出好辦法之前,安秋瞑也只能接送了,這天早早,安秋瞑就帶着大寶出門去縣城了,這是拜師後,大寶第一次去上課。
到達村口的時候,那棵路邊大榕樹下已經有兩三個婦女,看到安秋瞑和大寶來,都笑着打起招呼。
安秋瞑也笑着迴應。
“糧三家的,最近見你經常進縣城那。”其中一人笑問。
“我這討飯的活就在縣城,也只能這樣來回辛苦地跑了,而且,大寶以後也在縣城讀書,早晚也得來回接。”安秋瞑道。
大家一愣,其中一個婦女就不高興了,她正是村子裡楊夫子的妻子楊黎氏。
“糧三家這是發大財了那,居然送大寶去縣城讀書了,連我家這學堂都看不上了。”她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