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宴會是喬家舉辦,凡是參加喬家宴會的都必須實名登記,有應邀涵,並且不得中途離場,爲得就是怕在宴會上發生意外讓肇事者逃走。
這些都是整個帝都公開的秘密,雖然規矩多,但卻還是有前赴後繼的人蜂擁而至,爲了拿到應邀涵甚至是不擇手段。
正因爲這個原因,楚孟穎從後院逃離之後,也走不出這佔地面積碩大的尼亞之星酒店。
此時,她臉上的彩妝已然花了,頭髮蓬鬆亂糟糟的,面色慌張像是見了鬼一樣。她還並不知道後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今晚她會成爲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人,慢慢走向毀滅。
劉副官一個人自然是無法找到已經不知道躲到哪裡去的楚孟穎,最後是卓子辰出面調出酒店監控錄像,讓喬家的保鏢出動,這才把她帶到了後院。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抓我?”楚孟穎被人推到在地,並未注意周圍有人圍觀。
喬老見人被找到,直接下令讓看熱鬧的來賓全部回到大廳內。
“就算我們走了,今晚的事情也瞞不住啊?”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傅家兩兄弟早年就傳不和,現在爲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真是……”
“要我說紅顏禍水就是這樣,你看那楚安然落水之後楚楚可憐,誰看了不動點歪心思?”
“……”
周圍的議論聲很大,很明顯他們並不會輕易離開。
若是一個兩個人自然不敢違背喬老的命令,但是畢竟看熱鬧的人在多數,他們膽子也就大了,膽子一大就直接議論起楚安然,更有甚者腦洞大開說是兩兄弟奪一女。
“嘭——”
一道槍響聲,響徹尼亞之星酒店上空,惹得尖叫聲連連。
喬紀燁握槍指着上空,眸中寒意十足,彷彿下一秒就會舉槍大開殺戒一般。
“陸一司、喬宇,讓他們滾進大廳。”
待男人冷言冷語說出時,女人尖叫聲漸漸消散,臉色都被嚇得煞白,乖乖離開後院。
約莫五分鐘,看熱鬧、議論的人全部離開,後院只剩下傅家、喬家的人,場面一時冷了下來。
楚孟穎已經從地上爬起來,見傅景逸冷着臉,身側的楚安然渾身溼透了,心裡猛地一驚。就算是在遲鈍,她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喬家和傅家的人集聚在這裡,不就是要討伐自己的嗎?
她將視線移開,轉而看向傅景之,見他用手捂着臉,眼中劃過一絲詫異。
傅忠國、傅景逸、傅景之、喬紀燁、喬老……這些人中,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傅景之了,雖然她很討厭他,但是此時她不得不向他求救。
傅景之感受到她的目光,輕啐了一口,動了動嘴角,視線散漫落在她身上,眸中染着一絲警告之意。之後,便不動聲色地移開。
“楚安然,你倒是說句話到底是誰害你掉水了的?”白姝玫見目光看向楚安然,“我們家景之剛剛都說了他見你掉水裡想要救你,哪知道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竟然污衊他!”
“你閉嘴!”傅景逸冷聲開口,視線掃向白姝玫。
“傅景逸,姝玫是你長輩,怎麼說話的?”傅顯山不由出聲護短。
兒子被打已經很憋屈,現在老婆還被兇,他堂堂的市委書記,活的多憋屈?!
“長輩?就她也配?”
傅景逸輕嗤出聲,脣角露出一抹嘲弄之意。
“吵什麼吵?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把事情弄清楚嗎?”傅忠國被氣得夠嗆,一家人當着喬家人的面就這麼不和,不是讓人笑話嗎?
“景逸,讓安然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傅忠國問。
傅景逸一直摟着楚安然,感受到她體溫依舊很高,既擔心她着涼又擔心她藥效未過,“我帶你去換身衣服。”
傅忠國見傅景逸護着緊着楚安然,雖然心裡有些不滿,但倒也沒說話。
“不用,等這件事解決再說。”楚安然退出他的懷中,對着他搖頭。
冰涼的池水暫時壓制住了她難忍的羞澀感,但她知道這種藥藥效極爲離開,怕是不會這麼快散去,就這麼溼淋淋地暴露在空氣裡,還能保持清醒。
“你這丫頭倒是說話,不就掉到水池子裡了嗎,有這麼嬌貴?”白姝玫看着自己兒子臉上的淤青觸目驚心,氣就不打一處來。
從小老爺子就偏袒傅景逸,今天她兒子莫名奇妙被傅景逸打,這件事就算傅顯山不追究她也不會就此算了。
“我們老一輩在這裡,有你事情?”喬老心中不滿,冷聲呵斥白姝玫。
“我……”
“姝玫,少說兩句。”傅顯山對着她搖頭,示意她保持安靜。
“我怎麼掉進池子相信你應該很清楚吧?”楚安然向前走了兩步,停在傅景之跟前。
傅景之眸中一驚,定定地打量楚安然,見她面上無異,心裡升起疑惑,不明白她想做什麼。
“楚孟穎,你膽子挺大啊?”
楚安然轉而將身體提高,將視線落在楚孟穎身上。
“我……”楚孟穎看着楚安然,見她脣角揚起笑意,面色猛地變了,“不是我推你的,不信你可以問他。”
白姝玫見楚孟穎伸手指着傅景之,眉頭一皺,“你這女人瞎指什麼,我兒子怎麼會知道你推沒推?”而後看向傅忠國和喬老,“看吧,是她推的楚安然,和我兒子沒有關係。”
“我沒有!”楚孟穎幾近瘋狂吼出聲,焦灼地看向傅景之,見他掩於眼睛後的目光夾雜嘲意時,向後退了兩步,“楚安然,你爲什麼要陷害我?”
她今天能來參加宴會是聽了傅景之的話,卻怎麼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麼一遭事情。
楚家的人沒有來,根本沒有人會來救她,所有的希望全部寄託在傅景之身上,可是……他竟然以看笑話姿態對待這件事。
“我陷害你?”楚安然重複說出口,而後踱步走到楚孟穎跟前,一字一句地說:“你見到我便用言語中傷我,我說的是不是屬實?”
“你……”
“你誣陷我和楚雲易有染,我是不是讓你閉嘴,你是怎麼做的?”楚安然頓了頓,目光流轉光澤,在楚孟穎要說話時,繼而說道:“你對我下藥,是企圖讓我在整個宴會上丟進臉面,還是想故技重施已經請好人要玷污我?”
“我沒有!”楚孟穎咬牙開口,面色已經煞白,“我承認當時我是口不擇言,可是我沒有下藥!”
她拼命搖頭,怪不得當時她覺得楚安然怪怪的,是被下藥了,可是她今天來宴會就沒有想過去害楚安然,又怎麼會對她下藥?
“你千不該萬不該拿我的孩子說事,他們還只有那麼小。”楚安然並不在意她的矢口否認,繼續開口。
“我……我只是生氣,口不擇言而已。”
此時,楚孟穎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剛剛在氣憤之下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卻不知道她這話已經承認了她所做的一切。
“口不擇言就能說他們不是傅景逸的種?”楚安然挑眉,一字一句開口。
“混賬!”
傅忠國剛開始只是旁聽,聽到後面,直接揚起手中的柺杖,直接打在楚孟穎腿上。
“啊——”
楚孟穎疼的大叫,直接跪倒在地上,額上冷汗直冒。
這一棍子卻是把她打醒,她算是明白楚安然說這麼多話的目的是什麼?!
“楚安然,你真陰險。”
她用言語迷惑自己,讓她間接承認自己辱罵過她和孩子,這樣不管是傅家還是喬家都不可能是放過她。
傅景逸的視線一直在楚安然身上,時刻注意她細微的變化,害怕她的身體扛不住。卻並未插手管這件事,他相信她能處理好。
楚安然脣角略微揚起,眨了眨眼,輕聲說:“彼此彼此啊。”
“你……”
“我傅忠國的曾孫是你能辱罵的?”傅忠國厲聲打斷楚孟穎的後話,“就憑你今天晚上做的事情,直接能讓你把牢底坐穿!”
“傅老,不是這樣,楚安然她居心叵測,她剛剛差點掐死我……”
劉副官見她要上前,不客氣地將她踢開。
“你們傅家不是軍人出身嗎?我不過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們憑什麼送我坐牢?!”楚孟穎被人鉗制,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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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搜她包裡有什麼?”
喬老發話,兩人上前把她包裡的東西全部倒出來。
他在一邊看着,事情的前因後果大致都明白,辱罵孩子,誣陷他孫女和人有染,加之下藥,這樣的女人死一百遍都不足惜!
“老爺,這是在裡面找到的。”喬宇用手帕抱着透明小袋子,裡面是粉狀物品。
楚孟穎見從自己包裡翻出了東西,她拼命搖頭,“不是我的,這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的,一定是!”
“劉副官,把她帶走。”
“慢着!”喬紀燁出聲止住,手上還握着槍,冷若冰霜的臉上染着殺意,“不知道傅老想帶她去哪,監獄嗎?”
“自然。”
“嗤……在我喬家宴會上鬧事的人去監獄,不是很可笑嗎?”喬紀燁輕嗤出聲,擡手用槍指着楚孟穎,“這樣不是更省事?”
楚孟穎臉色驟變,雙脣抖動眼神呆滯,一動不動站在那裡。
“住手!”傅忠國不客氣地吼道,杵着柺杖,手都有些顫抖。
他是軍人,以保護人民爲主,即使是面對罪惡的罪犯,在沒有允許之下都不能隨意開槍,更何況是在這樣的場所殺一個女人。
“紀燁,動手吧!”喬老面無表情地吩咐,並未顧忌傅忠國。
敢傷害他孫女,必然是死路一條!
“喬老頭,你今天非要和我犟是吧?!”傅忠國上前,出聲呵斥。
喬老略微皺眉,“受傷的不是你孫女,你當然不會心疼。”
傅忠國那一套他根本不屑去理會,雖然近些年喬家已經很少涉及那方面,但是觸及到利益的時候,絕對不會讓步。
“我怎麼不心疼了,你用的方法太極端,有時候死亡並不是解決的辦法!”
“是嗎?我看你就是迂腐,想當年你在追蹤毒梟的時候,若是當場斃了他,也不用退休那麼早!”
“我是軍人,和你這個粗人相比……”
不僅是楚安然,在場的見兩個掌握生殺大權的人直接開啓鬥嘴模式,皆是有些驚訝,年年輕的時候用真槍實彈的幹,現在老了直接過嘴癮了。
“安然,決定權在你,只要你點頭,大哥立刻開槍。”喬紀燁將問題拋給楚安然,直接忽略鬥得其樂無窮的老人。
楚安然微微垂眸,一時之間難以做決定。
機會就擺在面前,只要她點頭,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這個時候,她竟然猶豫了。原本以她對楚孟穎的恨難以磨滅,真正到了這個時候,卻覺得對她的恨連生活的一半都沒有。
她此刻考慮的時候傅忠國和傅景逸,若喬紀燁真的開槍,對他們倆來說怕是難以接受的吧。
傅景逸見楚安然猶豫,上前握住她的手,用指腹輕輕摩擦,“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好,不用顧慮爺爺。”
“大哥,別開槍。”楚安然朝着他搖頭,然後看向兩個老人,“爺爺,別爭了,讓法律去制裁她吧。”
對楚孟穎的恨終究是抵不過對傅景逸的愛。
“安然……”傅景逸眸中閃過意外,輕聲喚着她的名字。
“與其讓她死了,倒不如讓她苟活着,看着我們一家人幸福,對她更是一種殘忍。”楚安然說着,放開傅景逸的手走向楚孟穎。
“不要以爲你不殺我我就會感謝你!”楚孟穎惡狠狠地看着她,心裡跌宕起伏。
她的一輩子都毀了,憑藉傅家在帝都的影響力,進去了還能出得來嗎?
不知道楚安然爲何會突然放過自己,只覺得一輩子在牢裡,好像也和死了沒什麼區別!?況且,自己又怎麼能相信楚安然的大發慈悲?
“楚孟穎,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錯過了。”楚安然眸光平靜,緩聲開口,“今晚我見到你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你打電話給小叔叔,可是你放棄了這個機會。”
而她不會一次又一次的因爲同一個原因放過楚孟穎,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
劉副官親自把楚孟穎帶走,除了來賓的目光皆是好奇、探究以外,一切照常進行。
“爸,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經知道了,那景之這一拳怎麼算?”白姝玫見事情解決,也就不顧及什麼,開口說。
傅忠國剛和喬老吵完架,心裡本就是煩躁,在聽白姝玫這麼一說,不耐開口,“愛怎麼算怎麼算?”
說完,便甩袖離開。
喬老目光在白姝玫和傅景之面上流轉,最後開口,“我給你們提建議,你打一拳回去不就了事!”
剛剛傅忠國惹他,兩人沒分勝負,那就讓你兩孫子鬥,有你愁的!
喬宇見喬老也轉身離開,對着喬振邦略微彎腰,跟了上去。
“這是你們傅家的事情,我們喬家不插手,安然,和我去換身衣服。”喬振邦說着,就要走過來帶楚安然走。
哪知女兒一直拽着傅景逸的手,對着自己搖頭。
轉念想到兩人已經領證,女兒不就是傅家的人了,雖然心裡不滿,卻和傅景逸叮囑兩句,讓他好好照顧楚安然,便也就和喬紀燁離開。
後院人逐漸稀少,只剩下傅顯山一家和傅景逸夫妻兩人。
傅景逸一心撲在楚安然身上,生怕她的身體出問題,攬腰抱起楚安然,不耐開口,“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傅景逸——”
“臭小子!”
白姝玫和傅顯山同時出聲,不意外的都沒能止住男人的步子。
“兒子,臉上還疼不疼,媽回家給你上藥。”白姝玫心疼地看着傅景之,對傅景逸那惡劣的態度更加不滿,憋了一肚子的氣。
“你大哥特別在乎楚安然,下手難免重了,我會找機會說他。”傅顯山開口說,面上頗爲無奈。
“不用,我理解大哥。”傅景之看着傅顯山,推了推眼鏡說完這句話後,便跨步離開。
“嘿,這孩子是傻嗎?從小到大被傅景逸壓着,竟然還說理解!”白姝玫看着他的背影,擰眉不滿開口。
傅顯山也是若有所思,好似從來沒有了解過他這個兒子。
——
關押楚孟穎的是一輛黑色麪包車,傅家專用,而車後座兩個人分別坐在楚孟穎左右,手裡都端着槍,面無表情。
楚孟穎目光呆滯地看着窗外,快速倒映的景物她沒有興趣,她只想知道這輛車最終會停在哪裡,她是否還有機會見到親人。
她今年才二十三歲,如果不是讀建築專業,三個月後就能畢業,還未來得及踏入社會,就已經失去了機會。
不甘心嗎?
她在心裡無數次這樣問,答案都是肯定的。
也無數次假想若沒有楚安然,楚雲易不會對她那麼冷淡,楚驍也不會和自己離了心,而傅景逸……會成爲自己的丈夫,之後她受人凌辱、被那些人嘲笑都不會發生。
“呵呵……”
楚孟穎無可奈何笑出聲,如此悲涼,彷彿心已經老了很多很多。
忽而,車子停下。
開車的傅家人對着身後的人說:“熄火了,你們誰去看看是不是引擎出問題了?”
坐在楚孟穎左邊的人推門走了出去,繞道車子前面。
“門都開了,還不走?”
楚孟穎聽到駕駛座司機的話,猛地擡眸看着他,眸中皆是震驚。
“我叫傅三,傅景之讓我幫你的。”傅三雙手環胸靠着座位,通過後視鏡看着她。
楚孟穎警惕地看着傅三,然後看了看身邊看守的人,見他將頭直接轉過去不看自己,心裡噗通噗通的亂跳。
一咬牙,推門衝了出去。
剛剛她已經做好了坐牢的準備,可是若是有機會能逃出去呢?
她會離開國內,去喬家和傅家鞭長莫及的地方,至少她還是自由的,總比一輩子困死在昏暗陰森的牢裡要好。
想到這裡,她更加用力地向前跑,使勁了全身的力氣。而她此刻腦海裡想到的李嘉文,他不止一次地說過要帶自己離開,現在應該還來得及。
“站住!”
原本下車檢查引擎的人察覺到楚孟穎跑了,立刻朝她追來,而車上的人也象徵性跑下來,神色慌張。
尼亞之星坐落在繁華的市中心,而楚孟穎已經上車二十分鐘,這條道上的人並不是很多,連車輛都很少。
看着後面的人越來越靠近,楚孟穎心裡更加焦灼,看到前面有十字路口,奔過去準備轉彎的時候從正前方衝出一輛黑色轎車,直接撞向她。
車頭和人接觸,發出碰撞聲,車子緊急剎車輪胎和地面摩擦聲,一時衝擊楚孟穎的耳朵。被車撞到了十米開外,如破舊沒人要的布娃娃一樣橫在路上,血染紅了街道。
“呃……”楚孟穎擡手向前抓了抓,目光含着不甘、恨意到最後的自嘲。
她的目光開始渙散,看着撞她的車輛推開了門,一道男人的身影出來慢慢走向她。
“救……救我……”
楚孟穎發出微弱地呼喊聲,只希望有人能救救她。
黑暗中,四周寂靜。
男人皮鞋踩在柏油馬路上發出“踏踏”聲響,走到楚孟穎身邊時,他緩緩蹲下來,脣角揚起一抹嘲弄之意,金框眼鏡反射出光芒,“安心的去吧,每年的今天我會記得給你燒紙……”
“二少爺,你……”
追上來的人見開車撞向楚孟穎的竟然傅景之,面色驟變,神色震驚。
“不好意思,把你要押送的人撞死了,你說怎麼辦纔好呢?”傅景之看了眼已經沒了氣息的楚孟穎,起身漫不經心說道。
“這……還是要告訴司令纔好。”那人很快鎮定下來,回道。
“是嗎?”傅景之脣角揚起,“那我不是要坐牢了?”
“二少爺……”
嘭——
那人話還沒說出,人就已經被身後快速駛來的車撞得血肉模糊,當場死亡。
傅景之看着地上躺着的兩人,揚眉說:“嘖嘖……傅三,你可比我心狠多了。”
傅三在車上看了一眼傅景之,而後驅車離開。
倚綠山莊。
楚安然回家之後衝了涼水澡,然後換上了乾衣服,穿的很少站在房間陽臺上。
“……對,泡了涼水,怕她明天頭暈,你過來一趟……”傅景逸打電話走進來,見楚安然在陽臺吹風,眉頭略微蹙起。
“先就這樣,儘快來。”
掛斷電話,傅景逸推門走到陽臺,伸手準備碰她時,她反應很大,轉身躲到一邊,“你……暫時離我遠一點。”
“安然……”
“我怕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傷到你。”楚安然咬着下脣,又向後退了兩步。
“……”
傅景逸雙手環胸,好笑地看着她,饒有興味開口,“傷到我?怎麼傷法?”
楚安然心裡、身體都很躁動,但又不想屈服在藥效之下,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抵住,而聽到傅景逸那低沉好聽的聲音時,完全就是對她的考驗。
“我,我可能會咬你!”楚安然害怕他靠近,雙手握拳處於戒備狀態。
男人一步步靠近,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握住她的手,將她抵在欄杆上,“老婆,我等着你來咬死我,嗯?”
轟——
楚安然一直繃着的那根弦赫然斷裂,她嗅着傅景逸的氣味,不自覺靠近他。
男人不客氣地封住她的脣,伸手將她的腿架在自己腰間。
待傅正堯到來時,兩人都沒有下來,是家中聾啞夫婦開的門,指手畫腳之後,傅正堯便知道兩人在樓上。
腳剛踏上樓梯,便頓住了,想到剛剛傅景逸提的情況,除了自己熬過去不就只有男歡女愛了,這個時候……
想到這,傅正堯聳肩回到客廳,隨意按着遙控器,等着兩人。
約莫等了一個小時,傅正堯耐心缺缺,想着他也真是欠傅景逸的,作爲一名醫生,這大晚上等着他夫妻倆辦好事。
傅景逸穿着浴袍從樓上走下來,見傅正堯坐在沙發上,也不驚訝,走過去開口說:“她睡了。”
“……”
傅正堯眼角抽動兩下,那叫他來的目的是什麼?!
“這天落水應該會着涼,你明天再來吧。”傅景逸並未注意到他的變化,出聲說。
“傅景逸,你當我閒得慌啊!”傅正堯沒好氣開口,起身提着藥箱就要走,轉念想起了什麼,“要是明天真有什麼不舒服,就去醫院。”
入夜,傅景逸送走傅正堯後,便坐在客廳沙發上,定定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如果不是她聰明,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裡,手心竟然都起了薄汗。
喬紀燁領着楚安然在大廳轉悠時,自己也就失了興趣隨便找了位置坐下,後來無意中看到一羣人帶走了醉醺醺的傅景嫣,本想着與自己無關,只是最後還是起身跟了上去。
之後便是教訓了那羣人,安頓好傅景嫣,等他再次回到宴會時,就找不到楚安然了,直至後院傳來動靜他才趕到。
原先他是覺得傅景嫣這事情不算蹊蹺,但和安然出的事想串聯,卻又覺得事情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景逸,景逸……”
楚安然的呼喚聲將傅景逸的思緒拉回,擡眸見她未穿鞋就跑下樓,眉宇間染着無奈,起身將她打橫抱在懷中。
“沒把子爍壞習慣該掉,你倒是還學會了?”
傅景逸抱着她,跨步走上樓。
“你剛剛在想什麼?”楚安然將頭靠在他胸口,輕聲呢喃。
她剛剛做了噩夢,夢中一直有人追着自己,不管她是停下來和他們對打,還是跑,都擺脫不了他們。
醒來就見傅景逸不在身邊,她心裡更加慌,不管不顧衝下樓,雖然在自己喚他的時候他反應很快,但楚安然是知道在此之前他一定在想什麼。
“在想今晚的事情。”傅景逸並未打算瞞她,環住她躺在牀上。
楚安然將頭磕在他手臂上,輕輕蹭了蹭說道:“事出蹊蹺,我身上的藥不是楚孟穎下的。”
其實早在第一次問楚孟穎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不是她所爲,況且是自己先去找她,她又怎麼可能提前知道自己會在那個時候出現?
之所以把這件事歸結於她身上,無非是想讓暗中的那人放鬆警惕,露出馬腳!
“還接觸過什麼人?”傅景逸低沉出聲。
楚安然搖了搖頭,昨晚接觸了太多的人,即使有懷疑的人沒有證據胡亂指證也是枉然。
“想不通就不想,有我陪着你。”男人輕撫她的髮絲,略微輕嘆。
“我在離開大哥後就一直找你,也遇到事情了?”楚安然問。
之後,傅景逸把今晚見傅景嫣差點被人玷污,然後安頓她的事情交代了一遍,說完兩人皆是陷入沉默之中。
事情太過巧合了,就像是背後有人在操控一樣,而這種被操控的感覺很不好,楚安然心裡一陣煩悶,閉上眼睛將今晚發生的事從腦海中過了一遍。
“景逸,你和傅景之關係一直不好?”
似是沒有料到她如此問話,男人先是一愣,而後開口,“嗯,從未好過。”
當他知道自己早已失去爸爸媽媽之後,他就沒再奢望過父愛和母愛,過繼到傅顯山名下,是傅忠國的意思,而他當時太小,能做的只有聽從。
而傅景之大概早就知道自己並不是他親大哥,所以沒從小就戴着僞善的面具,企圖瞞過家裡所有人。只是當事人,被一個人不喜自然是能感受到的,久而久之他也接受這件事,反正這個家討厭他的人太多,多他一個也不影響。
“你懷疑是他?”傅景逸捋順思路,出聲問。
“只是懷疑,也沒有證據。”楚安然點頭。
她總覺得傅景之這個人很怪、藏得很深,活了兩世都未能看清他是什麼樣的人。
前世,她小心翼翼的活着,和他的交集很少,故而並不瞭解他。但是經歷今晚的事情後,她卻覺得傅景之城府極深。
那樣的情況,傅景之是真不知道自己被人下藥還是裝作不知道?腦子裡一團亂,根本想不起來當時傅景之的表情以及神色,以至她不敢隨意下判斷。
“或許是我想多了,我們睡吧。”
楚安然腦殼很疼,說完便瞌上眼,睡着了。
半夜,手機鈴聲響起。
傅景逸擔心懷中的小女人,一直處於淺眠,鈴聲剛想便被他接通。
小心翼翼掀開被子,起身走到陽臺。
“什麼事?”
看着時間顯示是凌晨兩點,傅景逸語氣有些不好。
阿華略帶焦灼的聲音傳來,“少爺,楚孟穎死了。”
傅景逸眸光一怔,微微眯眼開口,“什麼時候的事?死因呢?”
“兩個小時前,死於車禍。”
阿華言簡意賅地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心裡隱約有些不安。
傅景逸聽完後,陷入沉默之中。
從押運車上跑下來,然後被車撞死的?
說出來鬼信!
“少爺,事情我爸還在調查,只是……楚家那邊該怎麼答覆?”
要說把楚孟穎關起來是傅忠國的意思,本想着等天亮了再通知楚家人,只是現在人死了,屍體還在醫院太平間躺着,這樣去通知楚家人,有些不妥。
“事情若真有蹊蹺,兩個小時足夠讓他們做好一切應對措施,查也是白查。”
傅景逸擡手放在欄杆上,雙手有規律地敲擊,目光悠悠轉深。
阿華沉默,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楚家去聯繫楚雲易,其他事情明天再說。”傅景逸說完,掛斷電話。
翌日。
直至到下午時分,楚安然才悠悠轉醒。
傅景逸見牀上的人動了,立刻起身幫她蓋好被子,雙手握住她的手,目光流連在她的臉上。
濃密捲翹的睫毛輕顫,眼睛緩緩睜開。
“醒了?”男人鬆開手撫上她的臉,“我去把粥端上來,你去洗漱,嗯?”
見牀上的人點頭,男人摩挲臉頰,然後起身離開。
夕陽餘暉透過窗簾縫隙傾灑進來,給房間增添暖意。
女人雙腿微曲,將下巴磕在膝蓋上,看着一處發呆,側臉柔美,鼻尖、脣角、下巴連成一線,五官拼接有着完美的弧度。
她無疑是美的,她的沒不張揚、不造作,是那種令人舒服,不忍移開視線。
“睡了快一天了,喝粥。”傅景逸坐在牀邊,輕輕攪動碗,用嘴吹涼後,送到她嘴邊。
天知道今天見她一直沉睡他有多害怕,直至傅正堯過來,診斷無礙,只是藥效的後遺症時,才終於放下心來。
楚安然眼眸微眨,看向傅景逸,“我自己來吧。”
傅景逸見她伸手,也不阻止,把碗遞給她,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喝粥。
不一會,碗見底。
楚安然把碗放在牀頭櫃上,擡眸看向傅景逸,“看着我做什麼?”
“沒,就是想多看看你睜開眼的樣子。”男人說着,擡手撫上她臉頰,讓後將她摟在懷裡。
“安然……”
“嗯?”
“老婆。”
“我在。”楚安然伸手攀上他的脖子,將脣印在他下巴上。
兩人溫存後,楚安然便收拾東西準備去學校。
收拾東西時,傅景逸將楚孟穎的死訊告訴了楚安然。
楚安然拉箱子的手頓在那裡,死了?
竟然就這麼容易就死了?
“安然,這段時間注意楚家的人,我也會派人保護你。”
傅景逸蹲下來,握住她的手將拉鍊拉上,然後牽起她的手,提着行李離開房裡。
“確定真的死了?”楚安然不放心開口。
在未擁有孩子和傅景逸之前,她的人生都是在靠着對楚孟穎的恨意支撐下來,現在楚孟穎死了,她竟然覺得有些茫然了。
“嗯,屍體今早被楚雲易領走了。”
屍體被領走,想必楚家人也都知道。
雖然楚孟穎的死和楚安然沒有關係,但是難保那些人不會把事情怪在她頭上,這樣一來楚家就不得不防了!
“嗯,我會照顧自己的。”楚安然點頭。
直至傅景逸將車開到帝都大學門口,楚安然都未在說話。
傅景逸只當她是累了,也不打擾她。
“到了?”楚安然眸光轉動。
“嗯。”傅景逸下車,繞道副駕駛,替她解開安全帶,牽着她下車。
鎖好車,傅景逸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牽着楚安然走進學校。
“我會讓孫廷和王豪來保護你,他們不會影響你生活,所以別拒絕。”
“好。”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知道嗎?”
“當然知道,你可是我老公啊。”楚安然說完抿脣一笑。
“……”
一路上,傅景逸都在說着話,大到防着楚家人,小到生活上的瑣碎之事,都一一囑咐,絲毫沒嫌累。
“知道啦,你都快成老媽子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楚安然沒好氣地開口,接過他手中的行李,“快回去吧。”
“安然……”
楚安然將行李放在地上,轉身環住他的腰間,“你這樣嘮叨,我以爲你要離開我呢?”
“怎麼會?”傅景逸眸中含笑,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聽夫人的。”男人點頭,將脣印在她額頭上。
楚安然眼裡劃過羞赫,清咳兩聲開口,“還有,傅景之這個人不簡單,無論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都要防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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