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瞧着兩個人, 我和侍晏躲在離他們很遠的一處假山處偷看。
重錦也並沒有及時開打,我彷彿覺得兩個人是在說話,重錦站的筆直, 而對面的魔君卻像是在搔首弄姿的搖擺着手中的胭脂扇, 時而扭動一下, 回着重錦的話。
“我怎麼覺得對面的魔君, 額, 對面是個魔君嗎?”侍晏扶着假山臂,探出半個身子翹首望着遠處的兩人,我們兩個離戰場甚遠, 畢竟這兩個人的靈力強大,離的太近未免會被發現, 結果有可能就是把我們兩個揪出來, 先打我們一頓。
我眯着眼看了兩個人半日, 愣是沒有看全魔君的長相,只是約摸看見他有點像蒼染, 黑袍白髮,嫣紅的胭脂扇輕輕在他手中緩緩搖擺,“對面應該是個魔君,只是太遠,我們看不出來而已。”
侍晏收回來身子, 一屁股坐在假山後, “要是這麼比起來, 兩人聊着天兒的比, 估計得等上上百年也不會有個進展。”
我推了推侍晏, 側過頭看着他,“你還不肯同我說你所知道的嗎?”
侍晏頓了頓, 坐在地上擡起頭,眼裡滿是尋味的看着我,“你就這麼想要知道?”
我鄭重的瞥了他一眼,“上萬年前的密辛,換了誰,都該感興趣的吧!”
他搖着頭笑笑,“當真是個愛聽故事的山主。”
我在他對面換了個姿勢蹲着,“所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不要說給我聽一下?”
他點點頭,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那就同你講講吧!”
我眉頭微挑睨着他,這廝之前還一直不願意同我說半個字,如今又怎的肯告訴我?我真真懷疑是個圈套。
他見我沒什麼反應,一把扯過我的袖子,將我拽下來坐着。我一個沒有蹲穩,就被他一把扯過。
他見我歪着就攬着我的腰,我就順勢趴在他身上,兩人就勢躺在了地上。
他眉眼帶笑的看着我,這樣的情節換成是在沉眉山的卷軸裡,通常是兩個人在這裡偷情,況且遠處的兩人還要準備開戰。
我一把拽過他的衣領,居高臨下的瞪着他,“侍晏,你耍我麼?還不止一次,我告訴你,別以爲你是天帝的二公子,我就不敢動你。”
“我好心要說與你聽,你卻如此兇悍,說這些話做什麼。”他放開我腰上的手,握着我拽在他衣領上的手,往上挪了挪,眼裡星光更盛,“你上次喝醉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一怔,盯着他滿是笑意的臉,忽的想起來在夢境裡時在清閣裡同侍晏喝了一夜的酒,第二日醒來時水月和滕世傾的事情就爆發了,我握着他的衣領鬆了鬆,莫不是當夜喝醉以後同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以至他誤會我心悅他到如今。
我倒吸着一口涼氣,怔怔的湊近了問他,“那夜我說了什麼?”
我萬般沒有料到的是他的反應,他竟然臉一紅,嘴角浮上一抹曖昧的笑意,“這我怎麼好意思呢?”他咧着嘴笑了半日,吊了我半日胃口才緩緩說道:“你說不要讓我走,還將我壓在了牀上,然後…然後……哎呀,這你叫人家怎麼好意思說?”
他擡手捂着嘴角,看他笑的越歡,我的臉就越是黑,同我認識的人都知道我不勝酒力,一旦喝醉往往就會發生一些不可預料的大事,比如很多年前在東海時,東海的五公子肅元大婚,我喝醉後逛於東海,誤將燈火當微星,灑滿了火紅的新房,害得當晚的肅元同東海的兒媳婦無處洞房。
於是到如今,身邊的紫藤和夜露但凡碰到喝酒一事都會替我擋過去,不讓我碰一點,我自己也是處處闢着,直到在夢境裡那日,大抵是因爲在夢境,無甚戒心於是便多飲了幾杯,想不到竟然栽在了侍晏手裡。
我咬着牙齒悔恨,回神時才發現手已經被侍晏握的緊緊的,他正嬉皮笑臉的看着我,我一把反握住他的手,狠道:“快說,那天晚上,我到底幹嘛了?”
我昂着頭看他,還沒有等到他回答,他就拽着我滾了幾圈,將我護在身下,只聽一聲巨響,原本遮擋我們的假山碎成粉末灑在地上,我推開侍晏,一個翻身站在地上,我們這邊站的是重錦,對面是搖晃着胭脂扇的魔君。
同蒼染一模一樣的面孔,卻有着不同於蒼染的神靈之姿,一襲黑衣陰柔細緻邪魅妖嬈。額上沒有金灼,一眼看透的是他臂上還有着揭隱的封印圖騰,封印還在他的周身卻隱隱散發着魔性的氣息,這種情況上萬年來我都未曾見過,我暗暗吃驚。
他悠悠的搖着手中的胭脂扇,本是不苟言笑高貴氣質蒼染的面孔,此刻竟然透着些玩味的看着我和身側剛剛站起來的侍晏,他瞧了我幾眼後收起胭脂扇抵在下巴處輕笑,“這不是沉眉山主和天帝的三公子麼?”
侍晏笑笑着回他,“是啊……”
我回頭一腳踹着他的小腿,“你給我閉嘴!”
我轉過頭看了看身側的重錦和對面笑的更盛的魔君,“你不是蒼染!”
他放下胭脂扇踱步到跟前,圍着我轉了幾圈,“我的確不是蒼染上神!”他頓了頓復又道:“你也不是沉眉山主!”
我面目雖笑,心中卻驚,他只一眼便能看穿我的身份,能力有多強可想而知。我的身份雖然也不是什麼極重要的身份,但真實身份到如今卻只有天帝重錦侍晏三人知道,當然還包括這個笑的無比燦爛的魔君大人。
他同蒼染上神是一樣的面孔一樣的真身,他是魔,因爲一絲魔念墮化成魔,就連他神族象徵的金灼都被魔性吞噬,可見其魔念之深。
我曾經也未曾聽聞說鳳凰神族內能夠執掌胭脂扇的上神是兩個人,而鳳凰神族伊始之時並沒有雙鳳出世的流言,我瞧着眼前的魔君,睨着他,“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麼也要告訴我你的身份吧!”
“哈哈!”他仰頭對天長笑,修長的手指翻轉着手中的胭脂扇,繼而撐開手中的胭脂扇,一抹嫣紅在他面前抵着,他伸手比劃着,“萬年前你見到我的時候不過還是個孩童而已。”
我回憶一番竟尚有些記憶碎片,可若真要細想竟是什麼都沒有,很久遠的事如今我也沒有了記憶,興許是不太深刻的事情也就沒有記着。
我還沒有回過神,重錦和這位魔君就在身側打開了手。
他的胭脂扇尚未收起,在同重錦交手招式間翻來轉去,兩人對戰之時周身印訣紛飛,我和侍晏飛身後退,戰神對魔君,不由分說的就開打,彷彿醞釀了許久的戰鬥,轉眼間,天地變色,風起雲涌。
我同侍晏退在一側,看着重錦同魔君二人在空中對戰,侍晏在我身側說道,“鳳凰傾歌,你不記得了麼?”
“鳳凰傾歌?”我不斷的念着這個名字,看着空中和蒼染一樣面孔的傾歌,腦海裡還是一點記憶都沒有。
身側的侍晏嘆息着搖搖頭,“如今的魔君傾歌,是當年鳳凰神族之內同蒼染一樣有資格持有胭脂扇的人,只不過當時傾歌比蒼染上神年幼,便神族長老便將神器持有權交給了蒼染,而傾歌是蒼染的胞弟,神族的鳳凰,後來一念成魔,被青月夫人封印,蒼染不忍見他受刑,以至於天帝罰下的所有罪行也是蒼染代他受過。”
我看着打的不可開交的兩人,“所以傾歌就以爲蒼染可憐他,萬年來在魔界蓄養,就是爲了來天界找天帝和重錦討回當年的恥辱?”
“是!”侍晏看着我,鄭重的說道:“而且我猜測,當年青月夫人神寂,同他也有關係。”
我一驚,如今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魔君橫行的局勢了,更加牽扯到的是上萬年的恩怨糾纏,神族廝殺,就連已經神寂的青月夫人都牽扯進來了,“那天帝又爲何一直緊拽着蒼染不放?爲的難道就是引出傾歌?”
“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嘍!”他悠悠道:“我父神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論怎樣,傾歌都已經在魔界現身了,如今同重錦打的不可開交,只怕是父神想要收服他。”
“那紫藤呢?”
“說到紫藤,那可就是他們鳳凰神族內部的事了。我可聽說紫藤以前可是鳳凰神族的聖女,蒼染和傾歌都是神族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三個人之間也應當會發生些什麼,至於發生了什麼能夠引起傾歌魔念大起,應該都是鳳凰一族的禁忌吧!”
“紫藤以前發生過什麼,我從未過問,也從不過問,卻不想過去竟是如此的震撼。”我正想着此間物事,可空中的二人又發起了重法。
傾歌以胭脂扇爲抵,運起周身之力,直逼重錦。
此一戰,關乎三界安寧,重錦身爲天界戰神,自然要擔起所有。他從容淡定的接着傾歌發過來的招數,手掌翻轉,裂天斧應光而出,直向胭脂扇而去。
兩大神器對峙,天地失色,光華暈轉開來,兩人各後退一步,重錦手掌合一,正待發掌,傾歌卻轉眼來到跟前,兩人又是一番空掌相擊,我親眼瞧見傾歌翻轉手掌是從重錦廣袖中抽出來一抹桃紅的卷軸,然後兩個人飛身分開,重錦怒顏瞪着傾歌。
我瞳孔一緊,咧着嘴,急的飛身到重錦身側。
“這應該就是沉眉山主珍藏的卷軸吧?”傾歌輕笑着收起胭脂扇,掂了掂手中的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