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出院了。”
“我知道了。”江諾生停頓片刻後接着說:“明天我要出國一趟,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公司就交給你了。”
“明天?這麼倉促?”
“早就已經想好了。”只是在等一個安心。
“好,這邊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會妥善處理好的。”
江諾生的指腹輕輕的摩擦着手裡的照片,等把事情處理好之後就永遠都不再回來了。從此永遠都看不見我,這樣,你是否會過得開心一點?
一個星期後。
“ Excuse me. Could you please take a picture for us ? ”一對外國情侶拿着相機走了過來。
“ Of course. ” 江諾生接過她手裡的相機,待他們在遠處擺好動作後,問: “Ready ? ”
“Yeah. ” 女人笑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先生,回答道。
按下快門鍵,“ It’s ok. ” 江諾生把手裡的相機還給他們。
他們顯然對拍的照片很是滿意,感激的道了一聲謝就相擁着離開了。
江諾生獨自一人站在聖馬可廣場上,看着眼前宏偉的建築。
‘你知道嗎,這個廣場被拿破崙讚歎爲世界上最美麗的廣場。’
中途放下正在談論的合約,忍不住來到這裡,或許、只是爲了追尋遺留在這座城市的、那無比懷戀與熟悉的味道。
江諾生走到嘆息橋,這裡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他沒有上去只是站在橋頭,任記憶在眼前牽引出初識的場景、如此清晰。
那時,他被一陣美妙的琴音吸引。來到這裡後便看見一個美麗的少女微閉着眼睛,神情專注的拉着手裡的小提琴,不時彎動嘴角。
陽光透過窗戶輕撒在她柔和的輪廓上。那一刻,江諾生竟詫異的看見她背後張開了一雙翅膀,一雙雪白如天使般的翅膀。不覺突兀,反倒有種理所應當的感覺。
而顏夕在看見他的那一刻,也是吃驚不已。
只是那一眼,終不知是誰驚豔了誰的時光。
眼前的景象慢慢的消散,隨後消失不見。
對於江諾生來說,幫她解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在聽到那個傳說後鬼使神差般的吻了她,卻出乎他的意料。
或許更讓他意外的,是他竟會不由自主的、想去接近她。
橋下不斷有岡都拉穿梭而過,帶着過去的記憶。
自從那天相識之後,他們一起遊遍了威尼斯大大小小的景點。
也自從那天相遇之後,江諾生就發現自己開始變了。腦海中總會不自覺的出現和她在一起的場景,更是時時刻刻的想要見到她。
從那時起,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裡從此住進了一個人。
而她的名字叫:夢顏夕。
後來有一天傍晚時分,他帶着顏夕爬上了一座燈塔。兩人一齊靠在欄杆上,看着落日在海平面漸漸消失,不斷有層層的細浪拍打着岸邊,好似撓着癢癢,讓人的內心騷動不安。
對那時的江諾生而言,面對感情,他無疑是怯弱的。他清楚的明白自己身上所揹負的東西,太多的不確定性讓他望而止步,他不喜歡那種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也不願把這束光拉進自己黑暗的世界。
可是,卻不願放手。
當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勇氣,江諾生突然面對大海喊了一句:“夢顏夕,我喜歡你,你願意接受我嗎?”
天知道一向冷酷的他在喊出這句話之後,內心有多麼慌張。
顏夕呆呆的看了他幾秒,臉刷的一下紅了,轉而望向廣闊無垠的大海,擡手放在嘴邊回答:“我願意,我願意。”
沒人可以想象到他聽到這個答覆時,內心的激動與狂喜,好似擁有了全世界。
總之,江諾生遇見夢顏夕,就不再是江諾生了。
落日的鐘聲拉回了江諾生對於往事的各種思緒,他曾堅定自己內心的想法,努力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控制在自己的手裡,來承諾她一個永遠。可現實終究殘酷的給了他重重一擊,他卻毫無招架之力。
擡腳慢慢的往橋上走着,不經意的擡眼間,視線交匯,卻恍若錯覺。
橋的兩邊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任憑橋上的人來來往往,時間卻仿若在他們之間靜止。
視線交匯的剎那,又各自錯開,都只注視着自己眼前的方向僵硬而又機械的向前走着,沒有做絲毫的停留。
口中一音還未成形,終究任它消散在了風裡,無痕可尋。江諾生突然想起曾在書上看到過的一句話:人生就像是一座橋,我們自彼處來,往那頭去,一邊走,一邊不住嘆息,因恨事太多。
一股刺痛從胸口傳來,顏夕不解的觸摸心臟的位置。奇怪?傷口明明早已癒合,怎麼還會感到疼痛。
因白叔的要求來了威尼斯,顏夕明白他的用心,虛是爲了一項簡單的業務,實則是爲了讓自己來散散心。
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這裡,只是。
嘆息橋、嘆息橋。
不知是我們太過有緣,還是天意弄人。
讓我們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後又彼此傷害,各自離開。
很快,兩人都各自離開了這座城市,倉促的甚至來不及多看它一眼,一個爲了避免下一刻的措不及防,一個承諾離開。
‘唉’,嘆息橋上傳出一聲嘆息,似哀怨、似悲傷,牽動着人們的思緒,不知是何人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