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古今,如此荒唐的遺詔也只有這麼一張,天無二日國無二君,當年流雲寒留下這麼一張漏洞百出的遺詔究竟是作何居心,綰意已經不想了解,但是綰意更不明白的是流雲笙歌爲何偏在自己死後將遺詔公諸於世,他完全可以擬一份新的遺詔,兄死弟繼,皇位還是會落在流雲祈羽的頭上不是嗎?
綰意真的困惑了,不得不向流雲祈羽尋求解釋,誰想他卻靜默不語,一手牽着她,一手抱着包子,一家三口朝着門口走去,似要將這一片是非都拋擲在腦後。這天下間,他流雲祈羽要走,有誰敢攔着,可是不攔着又不行,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浮沉亂世,唯有他流雲祈羽才能保流雲一世安康。
“請王爺登基!”殤百味蒼老的聲音一吼,衆位臣子立刻前赴後繼的跪倒在太廟門口,生生阻止流雲祈羽的路。
“請王爺登基!”
“請王爺登基!”
……
這聲音此起彼伏,響徹在流雲的上空,綰意靜靜的站在流雲祈羽的身旁,感覺到他掌心一緊,源源不斷的熱流傳遞到她的手心。
“讓開!”銀眸中風雲變幻,他嘲弄着看着跪倒一片的朝臣。
“請王爺以大局爲重,如今四分天下,流雲與蕭國的戰亂不斷,北定又蠢蠢欲動,棲鳳作壁上觀,戰爭一觸即發,請王爺念及流雲祖先打下這江山不容易的份上,登基吧!”一老臣伏到在流雲祈羽腳下,言辭懇切。
“流雲的江山跟本王何干,這江山早已腐朽不堪,尚不亂外患,光是這內亂就讓人頭疼,本王閒散慣了,這些煩人的事兒誰愛幹誰幹!”
“十四弟三思啊!你這般做對得起四哥的苦心嗎?四哥這一生最在意的一是我們兄弟的情誼,二便是這流雲的江山,他爲了保全摯愛的兄弟,致使江山內亂危機重重,最後更是含恨而終,十四弟若是執意不肯接位,五哥我便一日不起!”說着流雲楚生也隨着一衆朝臣跪下,面上盡是如磐石般堅定的毅力。
流雲祈羽的臉上有一刻的動容,不過在他視線對上綰意的時候,那份猶豫瞬間消散,“本王本就是冷血情薄,你要跪便跪,本王不會攔你!”說着拉着綰意便要越過人羣,衆人沒轍,牛不吃草,他們也不能硬逼着牛吃草,衆人垂頭喪氣,無法可用。
“王爺請慢!”關鍵時候薑還是老的辣,殤百味邁着八字步從臺上走下,來到流雲祈羽面前。
“你也想阻攔本王!”銀眸一橫,語帶威脅。
殤百味捋了捋花白的鬍鬚,溝壑滿布的臉上盡是虛僞的笑容,“王爺要走,老臣絕對不攔着,只是請王爺將我流雲未來的皇帝留下……”
“本王已經說過本王不會接位的!”
“王爺誤會了,老臣說的不是王爺,而是王爺懷中的太子殿下,既然王爺不肯尊崇武帝的聖旨,老臣們只能遵循先帝的遺詔,請太子即位!”
“請太子即位!”
“請太子即位!”
……
殤百味不愧是一隻成了精的狐狸,知道勸說流雲祈羽無用,便把注意打在他懷中的包子身上,流雲笙歌生前遺詔可是立包子爲皇太子,他死後,太子即位,那是正常的,簡單幾句便扭轉局勢,將問題丟回給流雲祈羽。要麼你當皇帝,要麼讓你兒子留下當皇帝?可是流雲祈羽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嗎?
“你敢威脅本王!”
“老臣不敢,老臣不過遵照先帝遺詔辦事!”殤百味擺低姿態,可是做的事卻是赤果果的威脅。
“量你們也不敢,景睿是本王的兒子,沒有本王的允許,看你們誰敢動他!”
“王爺莫要逼我等!太子殿下即位與否不是王爺您說的算!”
“那誰說的算!”
“我!”響亮的聲音從他身邊響起,一直安靜的待在流雲祈羽身邊的綰意此刻悠然的踏出流雲祈羽的庇廕,走向那一片天空。綰意抽出自己的手,伸手從他懷中接過包子,“先回去吧!國喪未過,三位國君還在流雲做客,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謹遵公主旨意!”
流雲祈羽不可置信的看着抱着孩子不斷走遠的綰意,袖口下的手咯吱作響,看來他的小女人這麼多年不見爪子便鋒利了!包子伏在綰意的肩頭,看到自家爹爹越走越遠,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可憐兮兮的就像一隻小狗,流雲祈羽終是不忍,嘆息着鬆了拳頭。
綰意沒有回宮,而是帶着包子回了她的公主,本想休息一下,殤百味帶着一些老臣前來求見,綰意沒法只得接見。
“老臣拜見公主!”
“殤老丞相不必客氣了,都請坐吧!”
下人看了茶,茶香氤氳,一室的靜謐在殤百味的聲音中被打破,“老臣今日前來,只想請公主給個明白,有些話老臣說了,請公主莫要見怪!”
“昔日蒙老丞相照顧,綰意感激不及,老丞相有什麼話當說無妨!”
“老臣想請問公主,是否有意讓景睿太子登基爲帝!”
綰意手上的動作一頓,這殤百味五年未見,變得更加犀利,平日裡的圓滑不見,反而變得銳利起來,與他對視,真讓綰意心驚萬分,看來今日想打馬虎眼怕是不能,看他這架勢,不求個明白是決計不會離開的。
“既然老丞相問了,綰意也有個問題想要問老丞相!”
“公主請問!”
“老丞相及諸位大人自始至終可有想要立景睿爲帝的想法?”
此話一出,殤百味不出意料的勾起一抹笑意,兩人相對一笑,各自了然,殤百味他們從來就沒打算讓包子登基,一來,流雲內憂外患不斷,讓一個五歲孩童登基,外戚干政等諸多問題都會一一浮現水面,二來,便是血統問題,雖然流雲笙歌和流雲祈羽都承認包子是流雲皇室的子弟,但是以綰意當年的情形,這孩子是誰的,還爲未可知,他們可沒忘了蕭綰意當年可是有個駙馬墨長生,雖然後來不知道到哪兒去,但是這人才是綰意名義上的駙馬。就算包子血統純正,可是他有這樣一個不守婦道的母親,如何能令天下信服,令那些朝臣王爺信服呢?先前包子還未登基,四方便開始叛亂了,若是一旦登基,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豈不是更加混亂!
而綰意也明白這點,他們自始至終的皇位人選只有一人那便是流雲祈羽,以包子當說辭無非是想要逼着流雲祈羽不得不接下這位子,至於綰意爲何不直接和流雲祈羽離開,而是留在雲都,牽制流雲祈羽,那是因爲流雲笙歌,他們都欠他的,他用自己的命逼得自己不得不接受祈羽即將爲帝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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