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似乎有些慌亂,裡面響起了凌亂的聲音,好一會兒纔有人開了門,是安家婆娘。
安家婆娘見了雙喜,有些躲躲閃閃的,眼神也不自在,但片刻,她就板起了臉,黑着臉看着雙喜。
“你來做什麼?”安家婆娘冷聲問道。
雙喜輕笑一下道:“這鄰里的住着,我來串個門。”
安玉珠從裡屋之中走過來,臉上多有不痛快,看着雙喜說道:“你平日裡可不會來我家的,不知道你今個來是爲了什麼。”
聽着這幾句對話,就知道了,不管是在安家人心中,還是在雙喜的心中,兩家人都不承認是骨血至親了。
雙喜瞄了一眼安玉珠,看着她嘴角上還沒有擦掉我油花,冷笑一聲。
現在雙喜就是明明知道,是安家人偷了雞,還下了鍋,可就是沒有證據,這一口悶氣,悶在心裡,可不大好受。
可是她現在也不能在安家搜,那雞肉怕是早就給藏起來了,就是搜到了,人家就是不承認這雞是他們家的,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安家老老少少,好幾口子人,這時候都防備的看着雙喜,似乎怕雙喜真的來他們家捉賊。
就是他們不怕雙喜,但多少還是有些做賊心虛的。
只有翠屏,此刻畏畏縮縮的站在了寶哥兒的身後,似乎有些害怕,低着頭,也不敢看雙喜。
曹翠萍在自家當姑娘的時候,雖然家裡也窮,可是她的孃親,卻是時時刻刻也不忘記教導她做人的道理,這偷雞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心裡早就惶恐不安了。
她攔着寶哥兒來,結果不但沒攔住,還平白的遭了打,且被乏。晚上這雞肉和飯,一口也不許吃。
此刻翠屏見了雙喜,心中多有愧疚,不管怎麼說,也是她的夫君,偷了沈家的雞啊。
翠屏比在自家中的時候,還瘦弱了,她來到了安家,儼然就代替了雙喜當年的位置,家中誰有粗活和重活。都使喚她。
安家人。這一家子。也的確不是什麼好鳥,不但髒活累活,都給翠屏做,還動不動的就對翠屏打罵。
雙喜的目光掃過翠屏的時候。心中有幾分同情,但還是沒有說什麼。
她不是聖母,不是碰到了什麼不平事情都要管的,再說了,安家的事情,她現在能不攙和就不攙和,要不然說不準,到時候平白的沾惹了一身的腥氣。
且,在這封建社會中。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翠屏已經是安家的娘子了,她也沒有辦法幫助翠屏什麼啊。
雙喜看了一眼玉珠,含笑着說道:“玉珠,我今個兒來沒有別的事情。只是……”
雙喜說到這裡,擡着頭,看着安家一家子的人,接着說道:“我們家的公雞,丟了一隻。”
雙喜的聲音堅定,而且帶着隱隱的質問。
安玉珠一聽就炸毛了,嚷嚷道:“安雙喜,我們可沒拿你們家的雞!”
安家婆娘這時候也喊道:“雙喜,你這個賤丫頭,別冤枉我們!別說老孃偷你們的雞了!就是老孃真的想吃你們家的雞,你這做閨女的,不也得乖乖的孝敬我?”
雙喜掃視了安家婆娘和安玉珠一眼,扯出一個不屑的笑容:“我可沒有你們家這門親戚!”
寶哥兒黑着臉,往前走了一步,怒喝着:“安雙喜,你別以爲你現在不傻了,嫁給沈家人了,就高人一等了!別忘了是誰把你拉扯大的!”
雙喜冷笑一聲:“是啊,把我拉扯大了,好能伺候着你們一家老小!”只要一想到原版雙喜在這個家中所受到的委屈,她就很難對這一家子人有好臉色。
寶哥兒有些怒了,伸手就要推雙喜。
雙喜往後退了一下道:“你要打我?”聲音上揚。
寶哥兒聽了這個聲音,才停了手,他這纔想起來,現在的安雙喜,可不是他能惹的,沈家那幾個兄弟,可不是什麼人省油的燈啊,現在又加上了雲家老二那個陰晴不定的!
他可不想平白的捱了揍!
安玉珠這時候又補充道:“我們可沒有偷你的雞,你快點走吧。”說着要往外趕雙喜。
雙喜輕笑一下:“我也沒說,你們拿了我們家的雞啊。”
安家人這時候都愣住了,安玉珠也是一怔:“那你來我們家,是幹什麼來的?”
雙喜笑了一下:“我們的家的雞丟了,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可是我們家的這雞啊,要是給別人捉去吃了,可就不好了。”
“啊?這是爲什麼?”安玉珠條件反射的問,聲音裡有一點的惶恐,她總感覺雙喜話裡有話,沒安什麼的好心。
雙喜挑眉,慢聲細語的說道:“我家這雞,生了瘟病,本來應該早早的就殺了,埋了,可是我實在是捨不得,心裡想着,看能不能養活了,於是……”
雙喜嘆息了一聲說道:“可是沒想到,這雞,就這麼丟了,也不知道死到了哪裡去。”
雙喜每說一句,安家人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雙喜心中覺得好笑,補充道:“我今兒來,就是想着,雖然現在我嫁出去了,不是安家人了,可是到底還是念着幾分的舊情的,心裡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告訴你們一聲。”
安家婆娘一下子就嚷了起來:“你和我們說這個有什麼意思?”
雙喜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就是來說一下,你們要是誰看見了那雞死在了哪,就幫我把它扔的遠遠的吧,別讓別人家的雞沾惹上了雞瘟……聽說啊,這雞瘟也會傳染給人呢!”
“比肺癆還嚴重,我可是聽莫神醫說的呢。”雙喜補充道。
說完,雙喜轉身出了門,留給了安家人一個背影。
隨着雙喜的離開,飄過來一句話:“只有喝健康雞的雞糞,泡的水,才能防止雞瘟。”
等着雙喜一走,安玉珠就臉色慘白的,帶着哭腔說道:“娘,這雞有雞瘟,會不會傳染給我們啊!”
安家婆娘的臉色也白了,但還是拍了安玉珠道:“你個死丫頭,說什麼呢!”
這時候翠屏顫顫巍巍的說道:“娘……娘……我們村子中,就是有人染了雞瘟了,然後就……”
“就怎麼了?別吞吞吐吐的!”安玉珠對着翠屏大聲喊道。
翠屏似乎有些怕,但還是說出來了:“死……死了。”
寶哥兒聽見翠屏這麼說,臉色一黑,衝着翠屏就過去了,用胳膊給了翠屏一肘子!
翠屏哀呼一聲倒在地上。
寶哥兒怒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賤貨!你竟然敢嚇唬我們!不就是你沒吃到雞肉麼,就敢這麼嚇人!”
說着作勢,又要去打翠屏。
安大栓眼皮擡也沒擡,仿若根本沒有看到自家兒子打自家兒媳婦的事情。
至於安家婆娘,這時候則是發狠道:“給我打,狠狠地打!”
寶哥兒又打了翠屏兩下,接着還是擔心的對着安家其他人說道:“那死丫頭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安家婆娘冷笑一聲:“這個死丫頭,八成是知道了我們拿了他們家的雞了,膈應我們的。”
安玉珠從自家的木板chuang下,拿出了一盆雞肉,裡面泛着油花,安玉珠忍不住的把手往裡面伸去了。
真要去拿雞肉吃。
安家婆娘卻是一巴掌的把她的手,拍掉了:“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也不想想,怎麼哄着你姨娘,把你領了去!”
安玉珠斜着看了安家婆娘一眼,但還是沒有敢反抗什麼。
到底,大家是倒了胃口,這雞肉,安家婆娘也不許別人吃了。
午夜夢迴的時候,安家婆娘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從牀上起來,下了地,去自家的雞圈中,找了一塊新鮮的雞糞,放在了一個大碗之中。
接着舀了水,用水給融了,捏着鼻子喝了一口。
嘔!嘔!
安家婆娘吐了一口,接着一口!
接着安家婆娘把自家大大小小的都給叫了起來,給每個人慣了一碗的雞糞水。
這一家老小的,除了翠屏,整整的吐了一夜,差點沒把膽汁給吐出來。
雙喜此刻還不知道自己這麼隨意的幾句話,竟然給安家人造成了這麼大的反應,要不然,怕是雙喜會偷着樂一天。
說着喝雞糞水,不過是想多噁心他們一下,沒想到安家人真的去喝了。
第二日,雙喜看着安家的翠屏,抱着一個罈子,到了山腳下,找了一個地方,挖了一個坑,埋了下去。
雙喜知道,那八成就是雞肉,自家的雞,就是扔了!也不能便宜了安家人!
翠屏鬼鬼祟祟的扔了那雞肉之後,竟然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從後面,繞到了雙喜家中。
雙喜看着那侷促的站在自家院子後面的翠屏,有些不解,翠屏來自家做什麼?難道她不知道,安家人已經和自己勢如水火了?
翠屏身上穿着一件灰布男款衣衫,這是寶哥兒淘汰下來的,穿在翠屏的身上,有些不倫不類的。
來了安家之後,翠屏更瘦了,這人一瘦,就變醜。翠屏現在的樣子,還真讓不敢恭維!怕是沒有男人會喜歡。
“喜……喜兒妹子。”翠屏有些不好意思的打着招呼,臉一下子就漲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