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舞肯退讓,秦浪自然見好就收。
喜滋滋地收了盒子,他看了眼秦雪舞,試圖挽回點什麼:“爸不是不相信你,是你到底太年輕,有些東西啊,你看不透,你說這麼貴重的血玉,萬一被人騙了,啊,那是多大的損失……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秦雪舞想起沈風眠肯定的答案,都沒心思和他多說。
他打了個呵欠,起了身:“那東西放爸你這裡吧,你手機別關機,明後天鑑定師回來了我打電話給你……你今晚睡這邊嗎?”
秦清悅一手託着腮,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談話。
聽到這句,她在心底笑了一聲,笑她哥太過天真。
果然,秦浪搖了搖頭:“我認牀,就不睡了,明天過來,啊,明天過來。”
秦雪舞折騰了一晚上也確實是困了,若是平時肯定得說他兩句,但今天沒那精神了:“行,那我送您。”
“哎,好嘞。”
見兒子沒生他氣,秦浪心滿意足地起了身。
走出兩步,他忽地一頓足,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回過頭,看向秦清悅。
秦清悅立刻斂了笑,冷冷地瞥他一眼,收回了視線。
與此同時,秦雪舞腦海中警鈴大作,伸手欲拉,卻到底沒攔住他爸作死。
“明天中午我給你約了和小彬吃飯,我給了他你的微信,你通過一下。”秦浪皺着眉頭,真是看她哪哪都不順眼:“人家好心好意請你吃飯,你打扮得漂亮點,別穿成這副邋遢的鬼樣子,丟我的人。”
邋遢?鬼樣子?
秦清悅低頭看了眼自己,白色碎花睡裙,不很正常?
而且,誰會穿睡裙去吃飯?腦子有坑?更何況,她爲什麼要去吃飯?
秦雪舞不等她開口,一把拉住秦浪:“爸,悅悅明天要上課,哪有時間吃飯,她最近忙得很,走吧,好晚了,我送你上車。”
送了他爸回來,秦雪舞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清悅:“悅悅……爸不是那個意思。”
秦清悅哦了一聲,冷笑着打開手機:“哥你要不要看看,這個彬彬有禮是怎麼跟我聊天的?”
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秦雪舞接過手機。
【彬彬有禮:是秦清悅吧,我是你爸給你介紹的男朋友。】
【三青:呸。】
【彬彬有禮:女孩子家家,不要這麼沒禮貌,你爸說你長得很漂亮,發張照片看看。】
【三青:沒有。】
【彬彬有禮:要素顏的。】
【三青:呸。】
【彬彬有禮:沒有你現在就照啊。】
拉黑了。
秦雪舞看得額角青筋直跳,深吸一口氣,把手機還給她:“你……做得很好,這人你別搭理他,爸那邊……我來處理。”
“哦……”秦清悅把玩着手機,若有所思地打量他片刻,搖頭輕笑:“哥,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爲什麼這麼執着。”
不等他說話,她又輕輕地嘆了口氣:“搞不懂你。”
看着她轉身上樓,秦雪舞說不出心裡的滋味。
秦清悅背影嫋嫋娜娜,眼看着要看不見了,秦雪舞才澀然出聲:“悅悅,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說生誰的氣,但肯定悅悅對他也有怨了吧。
“沒有啊。”秦清悅沒有轉身,聲音卻是平靜的:“我沒什麼好氣的。”
一個是不撞南牆心不死的哥,一個是眼看着要把自己作死的爸。
現在她對她爸,更多的是看個樂子,忽然就理解了貓捉老鼠的樂趣。
看着他窮兇極惡,看着他氣極敗壞,看着他鑽進套路不自知的模樣,真有趣。
可是更有趣的,顯然在後頭。
第二天下了點雨,等雨小了些,沈風眠就把水缸挖了出來。
拿來煨了一番,再在水缸外頭淋水,反覆嘗試,最後把玉擇出來。
“這樣就可以了嗎?”秦雪舞有些遲疑,拿了塊玉眯着眼睛看。
沈風眠搖了搖頭:“要稍微再處理一下。”
這畢竟都是毛坯玉,雖然已經有了血沁,但是效果還不夠好,有賊光。
他拿着棉布和砂條交換使用,慢慢地打磨着,一點點磨去賊光。
瑕疵全部處理乾淨,再把東西直接埋到土裡,反覆地用腳踩泥土。
直到把整塊泥土全踩得硬梆梆的了,他纔拿了把小木錘,慢慢地又把玉敲出來。
整個過程,他都是不急不慢的,看得童皓和秦雪舞很鬱悶,恨不能直接上手幫他敲。
“做事不能急。”沈風眠拿起一塊玉,輕輕吹了吹,遞給秦雪舞:“拿溼毛巾慢慢地擦,不要太用力,擦得掉的。”
秦雪舞嗯了一聲,拿着這枚血玉細細地擦拭起來。
泥土逐漸剝離,白毛巾漸漸染黑。
等到玉面已經沒有了泥土和髒污,整塊毛巾已經沒法看了。
可是誰都沒有時間去看毛巾。
秦雪舞舉起手中的玉,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抹冶豔的紅:“這是……”
沈風眠拿着小錘子慢條斯理地敲,時不時撿出來一塊擱盤子裡:“嗯,造璊斑。”
這血玉……
童皓忍不住拿過之前的照片,拿那血色和眼前的玉比較着:“哇,還真的沒什麼差別啊……非要說的話,就感覺沈哥你這玉顏色更加鮮豔一些。”
“嗯。”沈風眠頭也沒擡,隨意地點點頭:“因爲我的這個過程縮短了,所以顏色只能保持大概一個月左右,這也是造璊斑最容易被識別的地方,同時也是最坑的地方。”
古玩行當,你買了就是買了,打眼或撿漏都是個人運氣,不會出現掉頭找商家的事情。
可是造璊斑它奇就奇在了這裡,平時拿着難以辨別,因爲玉是真玉,年代也有,就是……這血沁是假的。
真要等到它漸漸褪色,黃花菜都涼了。
秦雪舞忍不住拿着照片和眼前的玉細細比較着,仔細回憶一番,面色微變:“好像……那扳指的紅色還真是……有變化的?”
沈風眠噙着笑意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其實想證明那玉是真是假挺簡單的,你再多等個十來天就行,如果是假的,那血沁留不住的。”
就算是活牲沁色,最後也逃不脫這個宿命。
這就是他說,想分辨真僞,他做一個比較一下就知道了的真正原因。
先前是沒得參照物,所以難以分辨,眼下……
秦雪舞握着這枚“血玉”,眼神變幻:一旦拿這枚血玉出去,和已經略微褪色的扳指一比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色澤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