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是早就預知的,吳迪的妥協並非偶然,而是必然,鈴木優美對此早有把握,因此並不覺得驚訝或者欣喜,甚至覺得吳迪墨跡的時間長了一點,等他點頭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沒有太多時間在這個地方逗留,雖然,這裡絕對不會有義字會的人監視,因爲,在他們看來,吳迪已經和‘廢物’兩個字畫上等號了,鈴木怕的是,離開那個‘小窩’的時間太長了,會引起顏冰和羅比的懷疑。
很趕時間的樣子,起身朝門口走去,鈴木優美道:“既然如此,就按照我剛纔說的那個計劃行事吧,事成之後如果你還活着,除了剩餘的一百二十萬美金,我還會安排你離開朗朗市……”
“整整(等等)!!!”
就在鈴木優美出門之前,吳迪終於按耐不住好奇心,忍着臉上被牽動的巨痛,用含糊的言辭問道:“餓痕麼捏要嘎掉工應轟……”
鈴木優美沒有回頭,總覺得被吳迪看到自己因爲聽不懂那幾句話而皺起眉頭的臉,會破壞掉這嚴肅的氣氛,雖然她中文水平不錯,但吳迪說的如此含糊,她還是聽不出來,好在,聰敏的她大概知曉吳迪心中的疑問,倒是猜到了他想問什麼——爲什麼你要幹掉甄英雄。
“和你一樣,我也覺得甄英雄是個非死不可的傢伙,僅此而已。”
鈴木開門而去,沒有回頭,吳迪怔了片刻,眼中多了一分殘忍而瘋狂的笑意,趕快從牀上翻下去,在護士下一次給他掛點滴之前,他要將那些鈔票統統收起來。
……
“該死的,這該死的天氣,這個城市沒有天氣預報,只有馬後炮嗎?該死的,早上的報道算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那個主播患有嚴重的間歇性失憶症?”
剃了光頭的託尼不耐煩的再一次擦掉玻璃上的哈氣,瞪圓了眼睛,好象用力撐開眼皮,就能將漢宮門前的情況觀察的更清楚點似的,在剛剛過去的一個小時中,他乘坐的這輛出租車已經是第四次經過漢宮的門前了,車裡的收音機正在播放的,正是那遲來的天氣‘預報’,聽聞這場中到大雨可能延續到明天午後,託尼恨恨的關掉了那收音機。
“我親愛的巧克力甜心,你是不是再給西蒙娜打個電話,我實在等不及了,我要去醫院將甄英雄直接幹掉!”託尼怒不可遏,有限的能見度讓他無法很好的監視漢宮,而且因爲這場該死的大雨,潛入漢宮的難度更大了,幾乎是不可能的,陰沉的天氣似乎是一種危險的信號,總能讓人的警惕性在不自覺間提升,門可羅雀的漢宮門前,隨便出現一個人都是非常可疑的,足以引起那些穿着保安制服,卻明顯帶着危險氣息的傢伙注意。
鬱悶的天氣,鬱悶的氣氛,讓鬱悶的託尼有些精神失控,窩在這小小的車廂裡,他渾身的不自在,不舒服,他想要發泄,甚至用一種用匕首將開車的同伴殺死的衝動,他在努力壓抑自己狂亂的衝動,卻渴望着釋放。
“加布利爾先生,請不要忘記我們的任務,我們像飢餓的流浪狗一般徘徊在漢宮附近,不單單是要幹掉甄英雄一個人而已。”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克拉拉回過頭來,語風尖銳的說道:“義字會的高層,都是我們要啃食的獵物。”
“哦,我的甜心,爲什麼你的比喻讓我聽起來這麼不舒服呢?”心情本來就不好的託尼帶着濃郁的殺氣,笑問道:“流浪狗?你是在說我嗎?”
“也包括我。”克拉拉絲毫不懼,兀自挑着託尼不愛聽的說道:“如果甄英雄那麼容易就會死掉,你那條引以爲傲的金黃色的小辮子也不會離開你的光頭了,我們就像是被顏冰和鈴木指使的狗一樣,在這裡尋覓她們想要得到的獵物,哼哼,權利與金錢真的是很好的東西,就像一把獵槍,誰得到,誰就是獵人,一個養着幾條爲了生存而不得不忠誠的狗的獵人,很遺憾,託尼先生,你沒能得到那把獵槍,所以我們要繼續做一條狗,幫助主人尋覓獵物,然後請求主人賞我們一口吃的。”
這個帶着怨氣貶低自我的比喻讓託尼非常的不爽,“克拉拉小姐,你在生氣,對嗎?”
克拉拉用右手摸了摸眼角已經結疤的細小的傷口,又輕輕拍了拍小腹,鄙夷的笑道:“如果我給了你一張兩千萬的空頭支票,讓你空歡喜一場,我想你也會生氣的,不是嗎?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是你讓我更加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是一條需要看主人臉色而裝出乖乖相的狗。”
上次在朗朗大酒店沒能幹掉甄英雄不說,臉上破了相,小腹還被甄英雄給捅了一刀,而最可悲的就是,爲了掩飾擅自暗殺甄英雄並失敗的這個事實,明明受傷不輕,卻要在顏冰等人面前裝的健健康康,還跑來執行危險的暗殺任務,對一個殺手來說,這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克拉拉怎麼可能不生氣呢?
“是啊,因爲甄英雄,害我們暫時不得不成爲顏冰的一條狗,所以我纔想殺了他啊。”託尼眼神犀利,寫滿了怨恨,不知是針對克拉拉那不禮貌的說話,還是針對幻想中那一臉得意笑容的甄英雄,咬了咬牙,道:“我並不相信那個只會裝高雅的西蒙娜有什麼能力可以幹掉甄英雄,至少,直到現在,她的人都沒有能混進醫院不是嗎?”
成爲不了朋友,就註定成爲敵人,小心眼兒的人大多會被這句話框住,很明顯,克拉拉就算個心眼兒不大的人,小腹的疼痛使得她處處看不慣害她變成這幅慘樣的託尼,“親愛的託尼,我們好象也沒有混進漢宮不是嗎?而且,我們連停下車來靜靜的觀察都做不到,又憑什麼去嘲笑西蒙娜呢?哼,真是讓人羨慕啊,只有那個臭丫頭可以在這種爛天氣中悠閒的享受下午茶。”
託尼也知道放棄監視漢宮而去醫院,也未必可以幹掉甄英雄,有些頹然啊,只要看看漢宮,就不難理解西蒙娜的人爲什麼無法混入醫院了。
漢宮只開放了兩個門口,一個是正門,另一個是爲住宿客人提供的內部停車場,但是,進入內部停車場,必須經過車輛登記,對想混進去的殺手而言,顯然是行不通的,而且,從外面也無法確定停車場內部的警備情況,即便貿然的混了進去,也難保不會打草驚蛇,甚至是自投羅網也說不定啊。
至於正門,因爲大雨滂沱,幾乎沒有人出入,而且那幾個保安明顯不是善茬子,他們的每一個眼神,都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不要說混進漢宮了,連監視都變的極爲困難,漢宮附近並沒有合適的可以作爲監視點或者狙擊點的藏身點,或者說,不是沒有,而是距離都在六百米以上,在如此天氣條件下,可視度不足兩百米,什麼都看不清楚,惟有縮短監視的距離,但更要命的問題在於,兩百米以內,只有露天環境,想要監視,無非兩種辦法可行,一,扮做行人,徘徊在監視範圍內,但是,這種天氣,哪有神經病在雨裡來回溜達的?更何況,託尼和克拉拉,包括伊蓮娜,三個小組中就沒有一張東方人面孔,這個時候溜達在無人大街上的外國人,無異於舉着牌子告訴義字會‘我就是殺手’一般。
漢宮的警備工作做的非常到位,大街上並非無人,在漢宮附近,幾乎所有可以停泊車輛的地方,都有穿着雨衣,拿着對講機的人,他們以兩人爲一組,對每一輛停泊車輛進行檢查,並注意着所有接近漢宮,或者觀察漢宮的少數行人。
託尼和克拉拉共有十一個兄弟姐妹,分乘四部汽車,只能圍着漢宮好象秒針一般不停的轉着圈,靠這種最笨的方法監視漢宮門前的動靜,大雨唯一帶給他們的有利之處,就在於那些穿着雨衣的傢伙永遠都看不清楚他們的車牌號,他們可以無休止的在漢宮門前經過,畢竟,車流還是流動不息的,但是,監視的空當卻無法避免的擴大了。
相比起暗殺甄英雄來,託尼對權利的慾望更大,正因爲甄英雄沒有成爲他奪得權利的一件應該被犧牲的工具,所以託尼纔想親手幹掉他一泄心中的憤然,但他也知道,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違逆顏冰的資格了,監視漢宮,是他現在唯一能做,並必須要做好的事情,頹喪,他的心情只能用頹喪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