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英雄的眼神讓顏冰很不舒服,甄英雄所謂的心照不宣簡直是對她最直接的諷刺,顏冰明白他的潛臺詞:既然形勢是對冰恨天不利,當然是你顏冰要低頭纔對,你沒有資格和少爺我談條件。
“心照不宣?哼哼,甄英雄,這麼說,你承認是你在搗鬼啦?”
“搗鬼談不上,站在義字會的立場來看,我僅僅是在自保而已。”甄英雄口風很緊,每句話都是點到即止,貌似什麼都承認了,卻又好象什麼都沒說過,“既然要坦白,那誰都別藏着掖着,公平一些,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就回答你想知道的問題,換言之,你沒有想到的問題,我一概不會回答,呵呵,你想從我嘴裡套話,那是不可能的。”
年紀不大卻老奸巨滑,顏冰除了在心中罵甄英雄疑心病重,奸詐小氣,還真拿他沒有辦法。
倒不是甄英雄想要奸詐小氣,而是如今這節骨眼,不對別人抱有懷疑態度,就是對自己,對義字會不負責任,甄英雄口中說的大方,可他依然是很理智的。
“好,我說,不過,甄英雄,我說過之後你若隨便撒個謊話糊弄我,我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的。”顏冰終歸是拿甄英雄沒轍,所以乾脆了很多,“其實我不說你心裡也明白的很,你無非是想等我說出來印證一番而已,恭喜你,你成功了,我承認,我本計劃今天給義字會製造一個很大的混亂,但直到現在爲止,混亂依然沒有發生,我安排的部分人手失去了聯絡,我想,這一切都和你有關,對嗎?”
甄英雄伸出食指,和腦袋一起晃動個不停,嘴裡不斷髮出‘嘖嘖’的聲音,好象很是不屑,“冰兒姐,你這話說的未免太含糊了一點吧?我的確是想印證一下冰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你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啊,雖然是心照不宣,可我還是很想親口聽你說出來,你企圖製造混亂的方法,究竟是什麼呢?你又爲什麼直到現在才發現無法聯絡到你安排的人手呢?”
這話差點把顏冰氣昏過去,雖然自己確實有敷衍甄英雄的意思,可甄英雄這話也算是明知顧問了,要自己親口把安排的計劃說出來,那不等於逼着自己認輸呢嗎?顏冰在潛意識中並不願意把自己的計劃告訴給甄英雄知道。
“甄英雄,你不覺得你過分了嗎?”顏冰面色冰寒,說話猶如臘月的寒風。
“怎麼,你不敢說?”甄英雄淡淡的與顏冰對視着,笑着,卻沒有笑意,“你在怕什麼呢?怕你把話說出來,我們的立場就改變了?亦或者,你怕把全部的計劃告訴我,你和我賭博的真正意圖就會暴露出來嗎?”
淡淡的口吻,卻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壓迫,顏冰渾身一顫,面色明顯變了,眼神中閃過一道驚恐,幾絲無措,“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既然明知顧問,我也不介意多廢些口水告訴你,你不用說些沒頭腦的話來激我。”
“沒頭腦的話嗎?”甄英雄目光清澈,望着顏冰,顏冰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甄英雄苦苦一笑,知道顏冰想將這個危險的遊戲一玩到底,“究竟是誰在說着沒頭腦的話呢?”
甄英雄敢肯定,顏冰與自己立下賭約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必敗無疑的了,她明知沒有勝算還要賭這一場,或許有很複雜的理由,但是,那理由也可能極爲的簡單。
茫然,或許,顏冰僅僅是不敢面對她自己的茫然未來吧,就像現在,她依然在自欺欺人的逃避着。
顏冰知道,甄英雄有可能看到了自己茫然中的堅定決心,所以,他想要瓦解自己的決心,想要窺視自己的內心,並將自己心中一切的一切都挖掘出來,顏冰拒絕他的行爲,甄英雄想知道的根本不是冰恨天的報復計劃,那些東西他早就知道了,並且是不需要求證的肯定,他真正想要印證的,是自己的決心。
顏冰討厭甄英雄將本應心照不宣的東西說出來,因爲那是在強迫自己去面對一心想要逃避的東西。
“我所以利用這次的黑市拳大賽,就是因爲這個大賽的一些性質決定它可以被我輕易利用,我想義字會早就察覺到了,這次參與比賽的大小組織比過去多了幾倍,不錯,這是冰恨天做的手腳,是我派人在全省黑道散發消息,吸引衆多組織前來參賽的。”顏冰不避嫌的坐在了牀邊,蓋因房間裡沒有其他可以坐下的地方,就聽她語氣平淡的說道:“我所以吸引這麼多組織來參賽,既是要義字會精力分散,也是便於我計劃的實施,那些小組織,就是我報復義字會的計劃中,非常重要的棋子……”
顏冰沒有絲毫的隱瞞,將她所以吸引衆多小組織前來參賽的目的婉婉道來,並將自己今天施行的暗殺計劃也毫無猶豫的告訴給了甄英雄知道,因爲她覺得這一點已經沒有隱瞞必要了,雖然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但還是有幾個殺手暗殺得手,不要說甄英雄早有準備,即便先前還一無所知,現在也應該察覺了。
甄英雄對顏冰有些失望,當然,她並沒有說謊,只是,她此刻的坦白,顯然是爲了迴避甄英雄真正想要印證的問題,本以爲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原來,越聰明的女人,傻起來越是無藥可救。
“既然我的殺手沒有得逞,只能證明義字會早就看穿了我的計劃,並採取了針對性的措施,我想,失去聯絡的殺手很有可能是暗殺失敗後被你的人給拿住了吧?”顏冰道:“甄英雄,事到如今,雖然鈴木優美依然摸不清楚形勢,但我卻清楚的很,你對我的計劃已經是一清二楚,而從你早上在我通知你之前就察覺到醫院外面有監視,並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來,我能想到解釋便只有一個了……”
這次輪到甄英雄心慌慌了,顏冰這女人聰明的緊,甄英雄生怕她懷疑到伊蓮娜頭上去,雖然甄英雄覺得伊蓮娜肯站在自己這邊未必是安了什麼好心,可至少是對自己有幫助的啊,所以,保全她還是很重要的,在真正打倒冰恨天之前,伊蓮娜可以給自己提供很多有價值的情報。
“哦?我很好奇,你想到的解釋是什麼呢?”甄英雄又開始不正經了,目的卻是轉移話題,“冰兒姐啊,我從醫院裡溜出來之所以讓你如此驚訝,是因爲你覺得我不應該知道醫院外面有人監視,或者說,是因爲你根本沒想到我會去醫院,呵呵,今天我已經問過你一次了,但你沒有回答,既然你覺得我不會去醫院,又爲什麼派一個頂尖的殺手小組去那裡埋伏呢?”
顏冰粉面一紅,“你別想轉移話題,甄英雄,爲什麼派人去那裡是我的事情,你應該回答我,是什麼人給你通風報信的?”
“沒有人,是我自己察覺到的,你信嗎?”甄英雄是在耍無賴,他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顯然是騙人的,有些問題他根本不會回答。
“不信。”顏冰冷哼一聲,卻不咬着這個問題不放,磨了磨兩排小白牙,她死死的盯着甄英雄的眼睛,道:“甄英雄,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你已經完全知道了我的計劃,現在應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完全知道現在的計劃,並不代表我就能贏你,只要有些話憋在你肚子裡不說出來,我就永遠沒有勝算,顏冰,這個賭局並不公平,你不打算贏,也沒打算讓我贏,不是嗎?”甄英雄說話的同時也在觀察顏冰的表情,可以看到她目光中的波動,也可以看到她掩飾了內心的漣漪,但是,她依然什麼都不肯說,甄英雄嘆了口氣,哈哈一笑,“好吧,你問吧,你沒有隱瞞我,我自然不會隱瞞你什麼。”
“你是怎麼制服林夕照的?”
顏冰這話說來平淡,卻像一個劈雷砸到了甄英雄的腦袋上,饒是甄少爺的鎮定功夫出神入化,也不禁臉色大變,“你,你說什麼呢?”
顏冰不屑的哼了一聲,“你定然沒料到我會這麼問,因爲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果然,林夕照已經被你擺平了,這麼說來,全興的車禍也不是簡單的事故了……”顏冰這話更像是對自己說的,根本不容甄英雄否認,眉頭深鎖,顯然,她雖猜到了大概,卻依然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林夕照是朱雀堂堂主,手下掌握着義字會將近四分之一的勢力,他還有幾個把兄把弟,常理推測,他至少可以動用義字會將近一半的人手,你要動他,是不可能沒有顧慮的,我始終想不明白,你怎麼可能有膽,又是用什麼方法制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