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韓磊的輕鬆,眼下的龔自在正一頭的惱火。原本寄望甚高的雷鳴,居然在這個事情上退縮了,壓根不往裡頭伸手,而且不管龔自在怎麼說,都不肯鬆口答應幫忙。龔自在心裡很清楚,上一次化肥廠的事情,不是雷鳴從中遮掩,事情必定鬧大。爲了化肥廠的事情,韓省長狠狠的訓了韓磊一頓龔自在也是知道的。不過韓省長的訓誡,在韓磊那邊根本沒什麼效果,前面訓完,後面省歌舞團曾經的臺柱吳紅梅出來勸兩句,韓省長的怒火就消失的乾乾淨淨。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可以說韓磊欠了雷鳴的人情。
舊賬未了,新帳自然不好說話。這個道理龔自在是知道的。問題是這一次事情不像以前,這一段高速路算是兩水和臨江兩個市聯合爭取來的,還是許書記親自批字的,交通廳在這個事情上的話語權不夠。
龔自在奉命下來,一番遊走下來的結果可謂慘淡。臨江市那邊市委書記根本不見他,市長也只是照個面就沒了影子。這要放在以前,龔自在可以說完全忍不了。但是這一次他只能忍下來,臨江市因爲國產最大的汽車基地一事在國家部委都掛了號的,龔自在可沒膽子搞風雨。來到兩水市,溫昌盛那邊是別指望了,只能是指望雷鳴使勁。
可是要讓人使勁,總得拿出點好處來吧?韓磊在這方面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喜歡吃獨食。北溝市和江灣市的兩條告訴,那是交通部盯着的,韓磊想伸手難度太大。所以盯上了兩水市這條線。問題是韓磊是打着吃獨食的心思,這就讓龔自在有點撓頭了。
不聽招呼吧,韓省長那邊只要吳紅梅吹點枕頭風,估計龔自在就得收拾包袱挪地方。聽招呼下來忙活半天沒成果,最後還是撈不着好。
本來龔自在計劃在兩水市呆一天就走的,現在事情遲遲沒有結果,只好繼續留下來。接到韓磊的電話,龔自在心裡可謂暗暗叫苦,別看他在省裡是呼風喚雨的交通廳長。韓磊的眼裡他就是個跑腿的,龔自在不就是靠着給韓省長跑腿,又專營夫人路線纔有的今天麼?
微微動了動腦子,龔自在低聲笑道:“韓總,是不是讓吳姐說句話,上次的事情雷鳴估計心裡有想法。”
龔自在說話的藝術性還是很高的,言下之意,上一次你把錢捲走了,留下來的爛攤子是雷鳴幫着背的鍋,還差點連累了雷喻。龔自在心裡很清楚,上一次不是韓省長髮話,雷鳴纔不會那麼勤快。
韓磊倒不是笨人,聽出這話裡的意思來了。心裡很不滿的怒道:“這個姓雷的,敢在這個時候要挾老子?遲早要他好看的。”
龔自在心裡一聲哀嘆,心道給這傢伙跑腿,真是累的慌啊。要不是看在韓省長對自己有再造之恩,千言萬語最後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掛了電話,龔自在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對身邊的司機道:“不去了,回省城。”
溫昌盛對於這條路可謂高度重視,這裡頭不僅僅是有政績的意思。而是作爲省裡頭一條非國有資金主導的高速路,省委書記許南下大力倡導的改革舉措。最關鍵的,就是許書記的倡導這一點。溫昌盛心裡很清楚,只要把事情做的漂亮,許書記臉上有光,屆時少不了要往上邁一步。
有鑑於此,溫昌盛一貫謹慎的性格變得的更加的謹慎。要擺平地委內部的方方面面,首先要取得大多數地委委員的支持。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取得嚴友光的支持。對於這個副手,溫昌盛一直頗爲忌憚。嚴友光爲人中正,不盟不黨,這是大部分領導認可的事實。
但正是因爲嚴友光的不盟不黨,悄然之間形成了一股強大的中間勢力。這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當然有一點溫昌盛可以放心,嚴友光作爲本地人,是無法成爲兩水地區的一把手的。這就是嚴友光能夠形成氣候的另外一個重要的因素,溫昌盛和雷鳴,都不會對一個沒有威脅的人太過在意。
就在溫昌盛琢磨着如何把嚴友光的同盟更加鞏固一點的時候,嚴友光走進了溫昌盛的辦公道:“溫書記,剛剛接到的電話,冷部長要下來視察。”
溫昌盛嗖的一下站了起來,省委組織部長冷雨要下來視察,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說了原因麼?”溫昌盛追問一句。
“電話裡的意思,好像是說下來視察梯隊幹部建設的事情。第一站就是我們兩水市。”
這個事情一直是嚴友光在抓,溫昌盛在地委內部還是比較溫和的作風,沒有什麼權都霸着的習慣。“老嚴,你有什麼要準備的麼?”溫昌盛又問一句,言下之意準備讓他來當主角。
嚴友光多少有點意外,隨即便明白溫昌盛的心思,於是笑道:“沒什麼好準備的,地委黨校青幹班的學員下面各縣都很重視,當然關鍵還是要看個人的工作表現,這也是溫書記一再強調的事情。”
溫昌盛心中暗喜,臉上不動聲色道:“老嚴,高速路的事情剛剛開頭,千頭萬緒,我和雷鳴同志都有得忙的。冷部長此行,要多多辛苦你了。”
“談不上辛苦,班長只管吩咐好了。”嚴友光的態度也很明瞭,當仁不讓。當然了,對於溫書記的謙讓,嚴友光也是心知肚明的。
“談不上吩咐,你還是回去準備一下吧。等冷部長考察結束了,高速路建設的具體流程也要拿出來大家商議一下。這一次兩水市負責界內的地段的招標權,交通廳方面頗有微詞。”溫昌盛笑着點了一下,嚴友光冷笑着露出同仇敵愾的表情道:“他怎麼不去找臨江市的麻煩,我看他是不敢。這個事情,我堅決支持溫書記。”
………
“國華麼,哈哈哈,有空來我這裡一下,當然是好事。”從嚴友光的語氣中,王國華聽出來他現在很愉快。看來是真的有好事,不過王國華始終不明白一個事情,嚴友光爲何對自己這麼重視。溫昌盛重視還說的過去,嚴書記多少有點勉強吧?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王國華似乎也只能如此。下樓來發現車子居然不在院子裡,王國華正納悶呢,老李出現了。
“王市長,車子的剎車有點問題,我送去修了。”
王國華沒想到這麼巧,打發走老李自己出門打車上路上路,左右也沒幾步路。出租車在行署大院門口停下,王國華下來付錢,站門口看了看院子裡頭,正準備邁步進門,身後突然一陣喇叭響。王國華回頭一看,一輛車正衝過來,眨眼便到。
王國華憑着本能往邊上一閃,堪堪躲開車子,卻沒能躲開後視鏡,左手跟後視鏡撞了一下。咔的一聲,後視鏡斷裂的聲音,同時還有王國華啊的一聲呼疼聲。
車子繼續往前衝了十幾米才停下,王國華正準備上前理論時,車上下來一個人,擼着袖子大聲罵道:“mlb,你怎麼走路的?找死是不是?知道我這個車多少錢麼?撞死你都不值這個後視鏡的錢。”
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人?這裡是行署大院啊王國華還以爲自己聽錯了,車上下來的男子大約三十出頭,上前來二話不說伸手就來抓王國華的領口、
雷喻最近很鬱悶,化肥廠的事情其實他沒撈到多少好處,也就是幾十萬的樣子。問題是最後是他老子幫忙收的尾,爲此雷鳴把雷喻丟去了省城。
就在五分鐘前,回來的路上雷喻接到了韓磊的電話,電話裡韓磊一頓尖酸刻薄的挖苦道:“老雷,回去跟你們家雷專員說,我韓磊謝謝他。改天登門拜謝,別到時候裝着不認識啊。雷專員現在牛啊,我可惹不起。”
丟下這句話,韓磊把電話給掛了,雷喻心裡不清楚緣故,一頭火氣。心說你憑啥這麼說話?心裡有火,雷喻就着急過來問問老子緣故,車子開的有點急,沒曾想差點撞了人。雷喻嚇出一聲冷汗,看清楚這小子是坐出租來的,心說你送上門來,哥就不客氣了。新仇舊恨,今天一起算了。
因爲地皮的事情,雷喻跟王國華起過沖突,還被老子罵了一頓,今天又給韓磊挖苦,心中自然恨意濃濃。再看看門口的保安們都躲開了,心說晾你們也不敢管。
雷喻大步上前,伸手來抓王國華的領子,口中大聲道:“你Y跑到這裡來碰瓷啊”
王國華敏捷的一閃躲開,雷喻抓了個空,心裡更加火了,怒道:“碰瓷你還敢躲?”
心裡一股邪火更盛,雷喻說着揮拳就打,王國華哪裡肯吃虧,往後退躲開道:“在動我就還手了。”
“你還手啊,你還啊”雷喻打不着,心裡更加的火大。追上去擡腳就踢。王國華躲開一腳,反手一拳狠狠的砸下巴上,雷喻一仰面,肚子上又捱了一下。論打架,雷喻哪裡是王國華的對手,連接兩下結結實實的,雷喻哎呦一聲坐地板上。這也就是在行署的門口,不然王國華必定衝上去,繼續給他來點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