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趕着不是買賣!這就是王國華給閻本利挖的坑,讓他心甘情願往裡跳。國內經商者很難離開政府的支持,商人的錢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想讓商人投資就必須讓商人看見獲利的機會。退一步來說,現在各地的政府都在招商引資,憑什麼人家去你方欄縣這麼一個小地方。
王國華上次很隨意的提了一下之後就沒再提起,目的自然是吊着他。接下來因爲梅弄影的出現和金卡的作用,閻本利見識到了王國華的實力。有實力就等於有有利可圖,關鍵的一點是王國華夠年輕。跟一個前前途無量的年輕人打交道,總比跟那些個老奸巨猾的官員交往要靠譜的多。
還有一點,王國華對於閻本利的底細知之甚少,這不符合王國華尋找合作對象的理念。所以,現階段王國華一點都不着急,着急的是閻本利。
怎麼個意思呢?閻本利最近一段時間,實際上也是在吊着王國華,他希望王國華爲了政績而着急,那就能佔上風了。偏生這個年輕的官員,只是提了一次之後就再也不提了。這都學習要結束了,還是沒有提一下的意思,這說明什麼?說明人家上次提一下之後,對於閻本利的熱情程度就降低了。降低的原因在閻本利看來有兩個,一個是王國華上一次隨口提一下沒當真,一個就是他另外找了合作伙伴。
這兩個可能性對於閻本利而言都不是啥好事情,做生意的能不能勾搭上做官的,在生意場上意味着未來的發展和走向。別看閻本利不管去哪裡投資都不乏政府官員的歡迎,等你的資金落戶了就是另外一個局面的事情也很常見。
官員的調動是常有的事情,閻本利當然希望有一個能長期合作的對象。王國華如此年輕就死常務副縣長,未來無疑值得看好。這纔是促成閻本利從觀望到主動的主要因素。
“老閻,作爲方欄縣的常務副縣長,我歡迎你去走一走看一看。”王國華笑着說了這一句,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閻本利也知道性急吃不了熱豆腐,熱情的邀請王國華上了他的奔馳車,奔着外灘會所而來。
開車的是那個小明星,閻本利陪着王國華在後排閒聊時,王國華的電話響了。拿出眼下看來小巧的諾基亞,王國華禮貌的衝閻本利笑了笑接聽電話。這個舉動讓閻本利心中生出一絲自愧不如來,看看人家這素質,換成自己佔了主動是做不到這點的。
“朋友請客,外灘會所,你也過來一起吃法吧。好,我在門口等你。”王國華說罷掛了電話,閻本利眯着眼睛一陣眼珠子亂轉,笑着低聲問:“女人?”
王國華點點頭道:“是啊!”閻本利指了指前面開車的小明星,露出男人之間都明白的微笑,王國華搖搖頭道:“大學同學,南方人,家裡做建築的,我在兩水地區高速辦負責審覈的時候,她父親的公司也參與了,最後還獲得了高速公路的承包權。”
一句話說的雲淡風輕,閻本利聽着如同被雷劈着一般。一條高速公路啊,閻本利沒搞過道路建設,不等於不知道其中的利潤之大。那不是以萬爲單位的投資,是以億爲單位。看看王國華的態度,就知道當初這條路的審覈上他是能做點主的負責人。有了這個觀念,閻本利對於抓住王國華這條大魚可謂志在必得。
商人勾搭官員,絕大多數情況下是處在弱勢位置,所以投其所好就成爲主流手段。問題是,閻本利不知道王國華的所好是啥。
男人所好者,不外乎權利金錢美女,選擇不多,但是要做出準確的判斷很難。不過閻本利可以拿出的東西只有一樣,那就是金錢。因爲美女這一項,拿前面的小明星跟梅弄影比一下就知道了。
車到外灘會所,王國華沒着急進去,站門口等着。沒等一會,一輛掛着外地牌照的保時捷開過來,閻本利倒是識貨,知道這款車還沒正式進入國內。能夠開的上這款車的,多是南方那邊的老闆。這些車怎麼進來的,閻本利也有所瞭解,都是一些非正常渠道進來的,有走私的也有香港那邊偷車團伙的傑作。這些車進了內地,還要先改舵位,南邊有專做這個生意的商家,有需要就有市場。能夠開這種車的人,家裡不趁個幾千萬都很難。
王國華上前開門,下車的劉玲臉上不施脂粉,純天然的臉蛋倒不算特別突出,比起閻本利勾搭的小明星在一個水平線上。論身材,小明星就完全沒有可比性了。
車鑰匙順手丟給門童時,王國華沒忘記塞過去十元的小費。劉玲親暱的挽着王國華的手臂,衝着閻本利微微一笑道:“劉玲,國華的女人。”
閻本利注意到了劉玲的措辭,心裡陡然一驚,勾搭上王國華的信心被打擊了一下。一個父親有大把身家的女人,自稱王國華的女人,這意味閻本利引以爲傲的金錢優勢蕩然無存。
劉玲這麼說是故意的,因爲這請客的地方讓她很不爽。外灘會所名聲在外,劉玲想不知道都很難,這種市內一流的娛樂消費場所,不是你有錢就能進的來的。就拿劉玲的老爹來說吧,砸了五十萬,也只能得到一張c級金卡。這地方沒半個月舉行一次的沙龍,那時要a級金卡持有者才能參加的。
正是因爲知道這裡頭都提供的一些什麼服務,更知道衆多的美女在裡頭如同等待獵物的鱷魚,劉玲纔要表達一下不滿。言下之意,你以後少請國華來這種地方。
視角不同,用力的方向卻意外的一致。劉玲的話給了閻本利不小的壓力。用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現在擺在面前的問題,卻不是閻本利能用錢解決的。
因爲劉玲的出現,閻本利準備的一些東西便拿不出來了。一場單純的晚飯之後,儘管閻本利刻意的巴結,王國華和劉玲還是早早一起離開,閻本利站在會所門口嘆息一聲。身邊的小明星關心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閻本利道:“有的機會錯過了,再想抓住就難了。”
小明星若有所思,挽着閻本利的手緊了緊。
這兩年沒少在商場廝混的劉玲看出了一些端倪來,兩人剛回到公寓,劉玲便撅着嘴笑問:“那個閻老闆,你打算怎麼擺佈他?”
王國華沒打算瞞劉玲,嘆息一聲道:“談不上擺佈,各取所需罷了。只是眼下縣裡領導班子內部矛盾重重,我終究是副職,有的事情只好先忍一忍。再說我對閻本利的情況缺乏瞭解,只知道他是坐皮革加工的。”
劉玲露出思慮狀,想了想道:“我有點明白了,一方面你在縣裡遭遇了利益爭奪者,另一方面你不看好爭奪者能成事。還有一點,你擔心皮革加工的污染問題。”
王國華很吃驚,對劉玲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劉玲見他的表情,不禁得意的笑了笑道:“看來雖不中亦不遠!我去泡茶。”
劉玲的悟性確實讓王國華吃驚不小,覺得這女人去混官場應該也是把好手。事實上王國華眼下的處境有點微妙,借特別班的機會出來就有暫時迴避的意思。這就是唆使華林和姚本樹在市委常委會上擺了蔣前進一道之後的後遺症,王國華不想讓嚴友光覺得他選擇了站隊。從本質上來說,王國華不屬於實力任何一方。從內心來說,王國華就是想做點事情,但是在體制內想做點事情,根本無法避開權利鬥爭。
王國華接上學來回避,與其說是迴避,不如說是一種無奈。嚴友光無疑也看出了王國華的心態,所以在批假期的時候很乾脆。要知道正是王國華左右了兩位市委常委的意見,嚴友光才從中受益。既然不能控制,那就不要做敵人。
劉玲端着茶杯進來的時候,王國華的手機響了。接聽之後裡頭傳來吳言的聲音道:“領導,林少柏從中原省考察回來了。”
王國華嗯了一聲道:“你說。”劉玲從王國華的表情中看到嚴肅,腳步也隨之放輕,小心的把茶杯放在面前,挨着坐下不吭聲。
“我安排的人彙報稱,林少柏這一趟可以說是一無所獲。幾個大企業提出了相當苛刻的條件。我擔心林少柏……。”吳言說着猶豫了一下,王國華又一次嗯了一聲道:“好,我知道了,有什麼事情隨時大電話。過兩天我就回去。”
吳言雖然沒有明說,王國華心裡卻很清楚,林少柏這種官僚,爲了所謂的政績,那是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的。方欄縣的底子並不厚,在王國華看來根本折騰不起。
王國華臉上陰晴不定的時候,劉玲輕輕的推了推道:“我能幫上你什麼?”
王國華笑着看她一眼道:“你對南方的肉類食品加工產業熟悉麼?”
劉玲想了想道:“不熟悉不要緊,我可以現在去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