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還是那個叫茜茜的開車。一路上王國華閉目養神,似睡非睡好像真的很多了,這女的也沒說話,很安心的開車。到了酒店,回頭招呼:“王省長,到了。”
“啊,到了啊,那再見!”王國華瞬間清醒的樣子招手告辭,茜茜鼓着腮幫子好一陣子纔開車走人,出了酒店沒着急上路,先給寶寶打電話道:“他下車的時候,很清醒!”
放下電話,寶寶多少有點擔心的看看水中沙:“這個人,你們關係怎麼樣啊?”
水中沙笑道:“好朋友啊,關係很不錯。你放心,他答應的事情,向來都是算數的。”
趁着寶寶去洗澡,水中沙站陽臺上給王國華打電話:“晚上的事情,多謝了。”
沙發上的王國華略顯疲憊,不甚好氣道:“你搞什麼名堂?”
水中沙苦笑回頭看看,低聲道:“她肚子說懷上了,原本確實打算結婚的,誰知道這女人接觸久了,一些毛病越來越明顯。後來她那個合夥人私下裡說,這女的在套套上做了手腳。”
王國華聽着腦袋好幾個大,頭疼不已道:“行,我知道了,你就折騰吧。掛了!”
水中沙的教訓可謂深刻,王國華回頭仔細想想,似乎只有跟楚楚和劉玲做事情才完全不管後果,其他的女人最後時刻都沒往裡弄。以後真的要注意了,真的憋不住,一定記得安全措施。別真的搞出人命來,誰知道會整出啥亂子。說一千道一萬,還是首先要自身能憋。
一夜無話,次日中午,嚴友光來訪。王國華請他進房間落座,親手泡茶後笑道:“老領導,有的事情我承您的情了。不過,真的不能這樣做。”
嚴友光聽了這話,當時心裡有點不平靜,很快就想明白王國華沒有責備的意思,而是一種真拿自己當老領導的姿態。想着說話語氣也自然了許多,苦笑道:“國華有所不知,周書記把持臨江大小事務,我這個市長几乎就是擺設。”
王國華想了想道:“我不是不能給楚老闆打個招呼,不過有的事情,還是要看自己。”
這話真不是推脫,不管做啥,關鍵還是要看自身的能力。嚴友光能力不差,不過他是政工幹部出身,務虛的時候多一些。實際到政府事務方面,嚴友光不免有些生疏。
聽了王國華的話,嚴友光不說話,悶頭抽菸。好一會才道:“其實這個市長不當也罷!”
王國華聽着心裡一驚,隨即便明白嚴友光的心思。看來心灰意冷的意思。
“這樣啊,那倒是可以代爲轉達一下意思。”王國華把這個事情接了下來,嚴友光聽了頓時面露輕鬆道:“那就多謝國華了,我在臨江干的真沒意思。”
王國華道:“我也就是遞個話,成不成另說。”嚴友光還是表示了感謝,因爲有事也沒多呆,起身告辭走了。王國華送他上車回來,心道這個周太華,真是夠強勢的,嚴友光這麼老成的人都被壓制的呆不下去。剛纔沒告訴嚴友光會議最後許南下要來的事情,猶豫了一陣,還是把這個事情爛在肚子裡好了。免得已經心生去意的嚴友光再生鬥志,誰知道會鬧出什麼場面來。不能來開個會,就給老楚製造不穩定局面。
好好休息了一天,晚上週太華請客,就在酒店餐廳裡擺了一桌。王國華帶着一干手下赴會,周太華看上去總是笑眯眯的,想到他壓制嚴友光的手段,王國華給他的定位爲笑面虎。這種人,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不管怎麼說,王國華能來就是一個態度,酒桌上感謝臨江同志的接待,絲毫不慫的打了一個通關!臨江市的幹部躍躍欲試的時候,王國華放下杯子扣上道:“明天要開會,這酒是不能再喝了。”這個舉動不免有點突兀,按說這是晚上,睡一覺不就好了麼?
周太華面色如常,笑着出聲:“大家隨意吧,國華省長遠道而來,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誠意。”這話也只有這兩位當事人才能聽的懂,王國華把酒杯都扣上了,級別上也不吃虧,那意思就是點到爲止,我是來開會的。
有這個態度墊底,周太華自然沒什麼不滿意。心裡還覺得王國華做人乾脆,酒品也不差。要知道這一個通關下來,一兩的杯子喝了七杯。甚爲身份高的王國華,能主動給其他隨行的常委敬酒,這裡頭的意思還不明白麼?人家不想跟你爲敵,也不想跟你關係走的太近。就這樣吧,反正以後天各一方的,各過各的日子。
王國華這麼一拉,氣氛就很難熱烈,倒是隨行的劉耀紅、方端鳴、徐妍麗臉色有點不好看。有點領導吃虧了,他們心裡不平衡的意思。不過王國華表態了,他們自然不敢鬧騰。王國華看在眼裡,心裡還是挺舒服的。看這意思,龍焰在隨性人員上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仔細一想,王國華對龍焰的好感不自覺的加深。這個人做事情,真是很有分寸。
酒席結束的很早,前後不到兩個小時。王國華起身告辭,沒有邀請臨江市的同志去坐一坐的意思。對此周太華心知肚明,送到門口自覺的停步。
回到房間,一行人習慣性的先送領導進門,準備走習慣性的領導帶上門就可以回去的時候,王國華笑着回頭道:“我誰會泡茶?晚上沒事,一起喝茶吧。”
方端鳴還好一點,劉耀紅和徐妍麗真是大喜過望。本來跟着王國華出來,就是龍焰對他們的照顧。劉耀紅在三個副秘書長之間屬於最爲弱勢的那位,徐妍麗在接待處是跑腿的活計。這兩位屬於沒啥背景靠山的,就指望這機會能得到領導的欣賞。
哪曉得,王國華這個領導,出來後跟大家都不怎麼說話的。原本都有點喪氣,沒曾想柳暗花明來的如此意外。王國華的身份,自然很多事情不方便自己去做。政府辦裡頭沒幾個耳報神也不是個事情,剛纔酒桌上這兩位給王國華的印象不錯,都有起身叫板的意思。尤其是徐妍麗,幾度拿眼神請示王國華,奈何領導似乎沒看見。
其實王國華都看在眼裡,只是整體來說敵強我弱,再者不想跟周太華有太多瓜葛。拼酒,也要有那份交情不是?不然憑啥跟你拼酒?
徐妍麗很積極的去燒水,王國華的茶葉是阿英收拾的時候塞進包裡的,乾脆喝掉。再有就是看看這兩位的情況,回去以後真要是聽招呼,王國華也是需要有人辦事。不能總是使喚一個方端鳴吧?
水很快燒好,徐妍麗接着泡茶,主要是沒人跟她搶這個活。再說這個活,也就她幹才合適。徐妍麗動作很熟練,一看就是經常喝茶的。酒店房間裡有茶具,就是次了點。
泡好了先給王國華倒上,王省長也不客氣,端起就道:“茶要趁熱啊!都別客氣!”
幾輪茶下來,氣氛立刻變的隨和。王國華也沒了領導的氣勢,笑眯眯的跟三位說閒話。話題主要是政府辦裡的一些人和事情,這個方面徐妍麗最擅長了。一邊忙着泡茶倒茶,手上也不閒着。這個那個的有什麼趣事,真是如數家珍,一一道來。反觀劉耀紅話就少了很多,不過他話雖然少,但是一開口都是有用的東西。比如,提到XX的時候,劉耀紅會突然來一句補充的話,XX性格如何,XX哪方面的能力比較強。
方端鳴基本就不說話了,他也沒那必要,現在不是考驗他的時候。一番喝茶聊天,這時間過的就快了,眼瞅三個小時過去,時候也不早了。王國華看看手腕上的表,劉耀紅立刻笑着起身道:“時間不早了,不耽誤領導休息。”
三人各自起身,告辭離開,王國華客氣的給送出門口。回到房間,三人反應各異,方端鳴是洗洗就睡,劉耀紅坐在沙發上抽菸,心裡琢磨着晚上這頓聊天,自己有沒有做得不到的地方。他倒是沒特別的興奮,畢竟跟王國華的接觸還少,這一次是機會,混熟了再說。利用這次機會,把自己的能力展現出來,纔是劉耀紅認爲最重要的事情。王國華年紀輕輕就是領導了,上任之後看他的做事風格,典型的是那種重視工作能力的領導。跟着這種領導做事,你嘴巴甜未必頂事,劉耀紅很徐妍麗還不一樣,王國華要的就是徐妍麗說話。
徐妍麗回到房間很興奮,可惜同房的妹紙先睡了,興奮之餘的徐妍麗有點失眠。洗澡之後躺牀上翻烙餅。這些年吧,在政府辦裡頭的苦苦掙扎,總算是看到了出頭的一天。徐妍麗屬於賞識她的領導調走了,她留下來後很自然地受到排擠,開始還挺傲氣的不能適應,思想上轉變不過來。等她適應下來了,很多印象在領導的眼裡根深蒂固了,於是漸漸的被邊緣化。
其實要說徐妍麗有啥進步的想法那也未必,人就是活一個面子。只要能搭上王省長的線,今後在政府辦裡頭,人前人後的少聽一點怪話,少被人使喚,那就知足的很。
一夜過去,次日一早天剛亮,王國華還沒起來,就有人來敲門了。方端鳴領着會務組的人來了。來人是來通知一下,會議在臨江賓館的會議室召開,來人是送一些相關材料,順便提醒一句會議在上午十點開始,希望領導不要遲到。
王國華當即表達了自己的不滿道:“怎麼這個時候才通知,昨天閒了一天。”這個話真不客氣,把這個會務組來的男子說的臉色有點難看。他還得耐心解釋道:“昨天不是放假麼?”
王國華嗤了一聲,轉身後才背對着來人道:“東西給秘書吧!會務組的工作這麼差,我要在會上向領導反映。”居然敢頂嘴,王國華有點惱火了。這麼重要的會議,組織的這麼差勁,這個會務組在搞什麼名堂?
王國華把門給帶上了,會務組來的這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臉色頓時煞白。其實他昨天沒想偷懶來着,問題是前天晚上負責這次會議組織的一位京下來,負責會務組的領導在酒桌上倒下了,吐了血!當時就送醫院,把省裡派來協助的這幫人忙的臭死,擔心的要死。大家都忙着這個事情,所以通知與會同志的時間上就耽誤了。沒想到,一大早來通知,其他人都無所謂,偏偏這一位看着很年輕的領導不幹了。
王國華倒不是不講理,關鍵是這個會務組混蛋了一點。從王國華到臨江市,就沒見過會務組的人。這算什麼?臨江市的領導都見了,省辦的人就很牛麼?關鍵還是一個工作態度不能讓王國華滿意,最討厭的,還是那句解釋。什麼叫昨天放假?這麼重要的會議,會務組有什麼資格放假?
王國華也沒時間看材料,穿戴完畢去吃早點。還沒吃完呢,一箇中年男子匆匆走到桌子跟前來,語氣誠懇道:“是王省長吧?我來向您道歉來了。”
王國華慢悠悠的擡眼道:“等一下再說吧,大家都沒吃完呢。”
這一位是省辦來的,很有耐心的陪着笑容,站一邊等着。這個態度不錯,王國華其實也吃好了,所以起身對其他人道:“你們繼續,我出去抽支菸。”餐廳裡禁止吸菸,王國華這點公德心還是有的。
出了餐廳,在酒店的道路上漫步,這種別墅酒店的特點就是佔地大環境很好,缺點是往往比較偏僻。出來點上煙,會務組的人上前來解釋道:“王省長,會務組從京城來的郭主任生病了,送醫院搶救纔好轉。因爲這個事情,耽誤了通知,請您原諒!”
王國華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點點頭道:“那行,我知道了。對了,早一點我態度不太好,請那位同志不要往心裡去。”其實這話不說也沒啥,王國華仔細想想,自己確實當時有點太較真了,可能跟睡覺被人吵醒有關係吧。
“我們工作沒做好,領導批評也是應該的。那個同志,主要是忙昏頭了,說話不不注意。”這位說話挺中聽的,王國華對他生出好感來,笑着伸手道:“認識一下,王國華!南廣來的!”
“呵呵齊楚,省辦的。”這一位自我介紹的時候,沒有提具體的職務。王國華也沒多問,倆人說了兩句閒話,就此告辭。
時間不長,會務組的派來大巴車接人,住在這家酒店裡的人居然不多,一共就三位王國華這個級別的領導。說來也有趣的很,這幾位都是躲房間裡不怎麼出門的風格。上了大巴車,大家纔算是認識了一下,交換了名字身份,王國華居然很意外的級別最高,其他兩位都不是省常委。這麼一認識,其他兩位的表情都有點不自然,王國華太年輕了,他們都是五十來歲的。按說五十來歲能幹到這一步,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仕途相當順利的主。
其中一位突然驚呼:“我想起來了,報紙上看到過新聞,國內最年輕的省常委!”
有這麼一檔子事情發生,這一路上的交談就很難太熱烈。都是上了級別的主,各自有下屬和圈子,平時一個省的班子同志都不怎麼交叉,何況在外地開會。
第一天的會議沒遭遇什麼熟人,東海省那邊來的居然是一個正廳,分管扶貧的副秘書長,他倒是認識王國華,見面的時候也很熱情。會議室很大,上面幾個領導,不過楚江秋沒出現,省長倒是來了,坐在次席。
這個會一開就是三天,第一天波瀾不驚,主要是轉達中央最新的扶貧精神。第二天的會議上午延續了第一天的低迷,下午開始前,楚江秋出現了。走在第一位,京城來的那位都落後半步。楚江秋上了首位,今天他開講,王國華還是第一次坐在下面聽他做報告。
楚江秋的口才很好,善於舉例子,一個原本很沉悶的會議,因爲他的口才變得生動了一些。楚江秋沒把自己擺在主角的位置上,說了一些題外話,前後不到一個小時就把話語權交給了京城來的部門領導。他也當起了聽衆,很認真聽報告的樣子。
總算是熬到了散會,王國華趁人多,悄悄的溜出門。不想口袋裡手機響了,一接聽就是楚江秋的聲音:“你小子往哪跑?”
王國華鎮定道:“沒跑啊,不是散會了麼?”
“出去找一輛黑色奧迪,車牌是XXXX。”楚江秋說完就掛了電話,王國華暗暗苦笑。其實倒不是想躲楚江秋,而是因爲人太多,王國華不想往跟前湊。沒想到,楚江秋眼神那麼好,這麼多人都被他看見了。
王國華交代了隨行的劉耀紅和方端鳴幾句,找到車子上車走人。開車的司機是一個沉默的中年男,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到了地方,王國華下車就看見別墅門的臺階上,水中沙在笑眯眯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