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留下張紙條,租借一匹馬,就策馬而去。這裡到咸豐的路程不近,就算是不斷奔走,差不多也要兩天兩夜的時間。一刻都不耽擱,也不能分心。
算是順暢,沒有遇到劫匪,更是不曾遇到危險,光顧着騎馬,直到衝進城門被人攔下來。
“幹嘛的,幹嘛的。”守城的事情攔住白彥的去路,讓她下馬接受檢查。
白彥對這個士兵印象頗深,上一次來到咸豐,這傢伙就攔住自己,當時因爲深陷謀殺案,嚇得不行,腿都在發抖。這次回來倒是爽快,也不下馬,從懷中取出令牌。
“我是皇上剛剛冊封的秀麗王,是否也需要搜身檢查。”
見到令牌,士兵聲音都變了“大人請,大人隨便走,如果遇到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您一句話,小的們馬上到。”
眼角棕紅色眼線,爲她增添了幾分霸氣,下巴微揚,無人敢阻攔和質疑。那日她一人死守燕都的新聞,已經傳遍了整個燕國,現在不要說是尋常人要尊敬她幾分,就是朝堂上的重臣都把彈劾自己的奏摺,一一求着皇上撤走。
前腳剛走,後面的士兵就開始竊竊私語“真的是女人,長得可是不賴,看上去也沒有什麼大將風範,居然是一位女中豪傑。”
“這個女人可是厲害,看上去文文弱弱,做起事來,牛。比向陽公主還牛。”
“向陽公主終歸不是我們燕國人,但這位可是真正的巾幗英雄,也不知道未來便宜了哪個男人。”
還記得原來街上有一個瞎眼小郎中,白彥剛進城,就一條街一條街尋去,專心看小巷衚衕裡,卻都不曾瞧見那個身影。只是自己心中的疑惑太多,總想再見那個仙人一面。
前方突然跳出來一個人,站在面前。
白彥緊急拉住繮繩,才讓馬貼着小孩的臉停下來,皺着眉頭問道“爲什麼不躲開,這麼危險。你爸爸媽媽呢?”
小孩悠哉悠哉的擡起頭。說話語氣像是老大人,從袖口中取出來一封信“這個是你要找的人託我送給你的東西,他,他已經過世,把這個寄存在我這裡,說是再看到秀麗王的時候,就給你。”
小孩把信塞到白彥的手中,一溜煙徹底沒有了人影。留下白彥一個人坐在馬上發呆,那種震驚的感覺,就好像真的看到了神仙下凡。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是秀麗王,又是如何知道自己還會返回咸豐。
那個小郎中莫非真的是什麼仙人,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慄。這滿大街看似平凡的人,到底還有多少屬於他們自己的傳奇故事。窮盡一生,不是爲了把故事講給別人聽,而是身爲主角,想要把人生這場大戲演完,算得上感謝上天對生命地饋贈。
白彥拆開信封,那個字體蒼勁有力,也不知道一個眼睛不好的人是怎麼憑藉手指感覺寫出這麼好看的字體。
“所謂命運,命在天,而運在手,命爲路,而運爲足。愛心中所愛,信心中所依,冥冥之中,定有最好結局。”
短短一行字,寫到最後筆墨已經不是那麼的堅毅,這個人好像是臨死之前寫上去的最後一個字,才讓墨團一不小心,永遠停駐在紙面上。白彥從旁邊的商鋪中借了筆墨,隨便找了一個臺子趴着,留下幾行空白,接着他的話寫下去。
“雖已無緣知道大師究竟從何而來,卻頗爲感謝大師相助。在下一定不負自己,沿着心中所愛之路而去,期望看到最後結局,那時,也定於大師分享一二,謝教誨。”
雙手將宣紙摺好,拿過一旁早已經點燃的蠟燭。她才疏學淺,但是從小都看到別人用這樣的方式和過世的人談話,說化爲灰燼的紙張,錢幣,他們能感覺到。
字跡消失在明黃色火焰裡,隨着一陣微涼的小風,徹底消散。白彥仰起頭,朝天上看了一眼,大師應該看到了吧,肯定看到了,他那麼厲害,那麼通透。
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微微欠身行禮。
本來想找到他,就是想問問有關自己的事情,未來她到底是不是千古女帝,爲了這個名號,她是否還會殺很多人。放棄很多喜歡的人。但是大師幾句話已經把她所有想要知道的事情回答了出來。
爲何要問蒼天未來,明日就在明日等你,在今日要做到不後悔,和所愛之人在一起,堅持自己認爲正確的東西。行進在路上的人們,終會有一天看到結果,在此之前,我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順心意。
瀟瀟灑灑紅塵走一遭,百年之後名字輕如鴻毛,重若泰山,那都已經不是你的故事,而是否開心,是否後悔,纔是你的人生。順心意三字有多重要。
向陽公主知道這個時候求父皇放她出去簡直就是笑話,乾脆自己逃跑。拖着跑不快的江柳煙,穿着尋常百姓穿着的粗布衣裳,用了易容粉遮蓋,翻越重重把手的皇宮,感覺自己就像是動作片裡,能在悉尼大劇院頭頂跑來跑去的高級特工。帥爆了。
怎麼出來的不重要,關鍵是她出來了。等到父皇反應過來,她早就燕國,那個時候說什麼都太晚。
只不過——
江柳煙這個人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能睡覺,他們走在路上的時候他會突然說“困了。”非拉着向陽坐下來,隨便找一棵大樹,就靠在她肩膀上睡着。
曾經在燕國皇宮中忙着生存,沒有發現江柳煙的這個毛病,回到壬憲之後顧着籌劃,也不曾發現他的這個——愛好。如今才驚訝察覺,江柳煙這個人,每天二十四小時,差不多有二十個小時都在睡覺中度過,活生生是一個考拉,根本不符合人類作息規律。
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呼吸平穩,面色微白的人,雖然覺得不好意思打擾,卻還是拍拍他的肩膀“這都快第四日了,我們要早點到咸陽纔好。”
江柳煙雙手抓着她的一隻胳膊,用慵懶的聲線說“可是我好睏。”
“你爲什麼這麼能睡覺,等到了咸豐再睡不行嗎?或者我騎馬,你在我身後睡覺。”
他換了一個姿勢,身體滑下去一點,腦袋枕着向陽的大腿,沒有睜開眼睛“公主,我師父說泄露天機的人都活不了太久,所以他給我吃了一種藥丸,說是多睡睡覺,上天就不會發現我知道了天命。”
“你是怎麼知道天命的,通過什麼神奇的物件?”向陽撫觸着他的額頭,循循善誘的問道,難道他也有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
江柳煙微不可動的點點頭“誰都能知道天命,如果有山河解盤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