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萬就可以料理了匈奴……”
這個結果可以說正是嬴高心裡所想,蕭何那肯定是不會無的放矢的。
嬴高相信雖然他並沒有事先向蕭何透露什麼,但是以他的頭腦,應該也已經模模糊糊猜出了個大概,要不然他沒事問抵抗匈奴動用多少兵馬乾啥,豈不是閒的。
“公子,你此來……是否是察覺到上郡大營之中兵馬過多,想要將其調往他處?”
見嬴高摸着下巴光顧自己在那琢磨,蕭何一時間也有點按奈不住了,當時就把自己的想法問了出來。
嬴高聽了這話之後也不過是看了看蕭何,隨即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沉思,搞得蕭何坐在嬴高對面一陣膩歪,心說你要是想要自己冥想把我整來幹啥。
良久,嬴高終於嘆了口氣,再次開了口。
“先生以爲,這上郡大營能夠將匈奴拒在長城之外,所依仗者到底爲何?是這綿延數千裡的長城,是這三十萬之數的大軍,還是蒙恬這個讓匈奴聞風喪膽的名字?”
這個問題,基本就算是嬴高承認了之前蕭何所問,他的確並不是故意晾着蕭何,而是在思考,到底是什麼,讓對華夏之地垂涎的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的匈奴能夠老老實實的遠離長城。
蕭何知道,嬴高這一次來,肯定是想要對這上郡動上一動了,但是這動上一動說着容易,做起來可就太難了。
始皇帝爲啥把蒙恬這樣的大將一直扔在這鳥不拉屎的上郡,爲啥又把三十萬的大軍一股腦也給扔在這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對於匈奴實在是太重視了。
而你嬴高雖然是儲君,但距離皇帝可是還有着十萬八千里那麼遠呢,你可以提出你自己的意見,但是人家始皇帝高興了就聽一聽,不高興了人家不刁你那也沒毛病啊。
的確,嬴高這次之所以非要到上郡的大營裡來,並不是說他猴急的非得要把大秦的集團軍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而是他發現這三十萬大軍放在這可能實在是有點浪費了,特別是其他的地方肯定是更加需要這三十萬大軍的情況下。
陳勝吳廣爲啥一起義就能靠着一大幫子農民伯伯打到函谷關,那可並不是因爲他們這些個農民的戰鬥力比大秦的正規軍強太多了,而是他們這一路打過來,各個郡縣周邊壓根就沒啥大秦的正規軍。
而嬴高這一次到這來,就是想要爲解決大秦內部空虛的問題邁開堅實的一步。
但是萬事開頭難,嬴高是知道的,他想要達成這個事,那首先要確定的就是這三十萬人對抗匈奴到底多還是不多,要是人家三十萬人在這被匈奴給牽制的吭哧吭哧的,那你再調走個十萬二十萬可不就是自掘墳墓嗎。
現在就算是你確定了抗擊匈奴真不需要這三十萬人馬了,你還得搞清楚是人家匈奴知道你這有三十萬人,所以纔不敢來了,還是人家怕的只是蒙恬這一個。
而這些,蒙恬是不會告訴你的,你只能通過這短短一天的考察自己去體會,只有這樣,才能在和蒙恬的交涉中佔得上風。
嬴高的套路,蕭何在這一瞬間已經大體瞭解了,他無非是想要先把蒙恬這一關給過了,要不然就算你紅口白牙的到始皇帝那說出花來,到最後人家蒙恬一句兵調走了就抵擋不了匈奴了,你也是白搭。
“匈奴所懼怕者,並非是這冰冷的長城,若無虎狼之師,只有一段段長城自然也是徒勞,但若是沒有蒙恬在此,縱有百萬人馬,也未必能變成對匈奴連戰連捷之師。”
蕭何的這個回答,和嬴高心中所想那是不謀而合,早在沒來之前,他就聽咸陽城內盛傳,匈奴之所以近年來不敢犯境,那是被蒙恬給打怕了。
注意不是被大秦打怕了,而是被蒙恬給打怕了,這裡面的道道,嬴高當然是能領悟到的。
“既然如此,這上郡我等就算來對了,此番若是不能說動蒙恬,我等便不走了!”
“這……”
對於嬴高已然是身居儲君之位的人了竟然還能做出這樣的事兒,蕭何也是相當無奈的,但同時他也知道,嬴高那可是說得出做得到的,所以說,接下來的事肯定夠蒙恬受的。
至於嬴高爲啥非要把這已經在一起駐紮了多年的三十萬大軍分開,倆人誰也沒提,顯然是已經心照不宣了。
次日,當蒙恬以爲嬴高又會讓他帶着去看看馳道什麼的的時候,嬴高卻只吩咐準備了些許酒菜,而後只將蒙恬一人留在自己的大帳中,就連蕭何也被打發了出去。
蒙恬也是活了五十來年的人了,一看嬴高這個架勢,再加上和昨天大不一樣的表情,就知道這傢伙來這裡的底細怕是今天才能透出來。
“公子,恬此番是在軍中爲將,這飲酒,怕是不合規矩啊!”
剛一落座,蒙恬見自己面前的酒樽中已然是滿滿的一杯酒水,連忙向嬴高推辭了起來。
嬴高知道,他這一推辭,面上看是推辭的酒水,實際上那是在向嬴高表明,自己是個非常守規矩的人,有逾越的事,我蒙恬可不幹!
“無妨,無妨,將軍自便即可。”
蒙恬不喝酒,嬴高倒是也沒強求,然後自己倒是幹了幾杯,這期間,除了一直詢問一些關於抗擊匈奴之事,嬴高倒是沒再說啥。
終於,足足快一個時辰過去了,蒙恬看了看面色已經有點紅潤的嬴高,終於有些忍不住的問道:“公子此番前來上郡,怕是並非只是爲了熟悉我上郡之地吧,公子既然已是我大秦儲君,有何吩咐,但說無妨。”
“將軍以爲,我與扶蘇兄長二人,何人更爲適合做這大秦的儲君?”
非常突然的,在蒙恬問出這句話之後嬴高竟然來了這麼一句,問出後,他就目光炯炯的看向蒙恬,就看看他如何回答。
蒙恬心說這都到了這時候了你問這個有個屁用,但逃避不答還真就不是他的風格,於是略微思慮了一番後,蒙恬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