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速回營!”
嬀乾看了看嘈嘈雜雜的衆少年,脆聲聲下達了指令,少年八子嚷嚷的嘈雜之聲瞬息,歸於沉寂。
少頃,爭強好勝的少年八子,相互嘻嘻對視一番,未等衆人行動,冷麪書生“嘿嘿”一笑,先發制人,猛然晃動身形,疾速向林外的大本營奔去,身形一起一落便是幾丈之距。
其他少年見狀,自是不甘落後,紛紛各施神通,奮起直追,一爭高下,衆人腳下帶起的勁風,將林中地面的枯草敗葉卷在半空中翻轉、飄零……
腰間掛着野兔和沙鼠,人送綽號“神鹿”的嬀坤,猶如平地捲起的一股旋風,呼呼作響,很快便衝到了最前面,惹得身後衆少年嗷嗷直叫。
她剛剛衝出胡楊林,便遠遠望見營地的門口徘徊着一個熟悉的身影,腳下略有遲疑。
“冷雁姐!”
嬀坤高興得脫口喊道,她與冷雁的個性都比較獨立,平日裡雖沒有刻意的形影不離,但彼此都十分欣賞與仰慕對方,或許是距離產生美,二人相處的很是融洽。
她的喊聲剛落,自己便暗自好笑這份幼稚與衝動,“如此遠的距離,就是喊破嗓子,聲音也只會湮滅在荒野的風中,根本無法傳遞過去,冷雁姐怎麼會聽得到呢……”
剛剛想到這,令她驚奇的一幕發生了,適才還信步徘徊的冷雁突然停下了腳步,似乎是有了心靈感應一般,緩緩地轉過身,舉目向她這邊張望過來。
在嬀坤分神,腳下遲緩的須臾之間,在其身後的冷麪書生“嗖”的一下,從身旁超了過去,扭過頭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調侃道:“坤姐,你這是鵝走鴨步——越走越慢啊,神鹿的腿崴了吧……哈,哈哈。”
“書生熟讀經典,也是好勝少年,說話耿直,此話讓你說的是拐彎抺角,曲徑通幽,完全是忤逆自我,整得自己好像能屈能伸似的,真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嬀坤面色嬌嗔,嘴上更是毫不示弱,連諷刺帶挖苦。
嬀坎聞言,哈哈大笑,一時竟無言以對,本想着腳下輕功遜色嬀坤,藉機在嘴上討個便宜,開心一下,未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冷雁信步走出營地門口,踮起腳尖瞭望着林中少年八子的動向……寒風蕭瑟,萬物枯寂,望着遠處空蕩蕩的樹林,隨意的一瞥,她突然隱隱感覺到林中好像隱藏着一道詭異的目光在窺視着宿營地。
她的髮根瞬間豎了起來,匆匆凝神順着感覺細細看過去,可那道能量十足的神秘目光,忽得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在她情緒緊張,低頭信步想着此事是否稟報大護法姽媚時,再次感到林中有異常動靜,便停步轉身望去,才發現是少年八子施展身手,腳下捲起的旋風弄起的動靜,剛纔的一切,似乎是虛驚一場。
“冷雁姐,你是等我們嗎?”
離冷雁還有幾步遠,嬀坤便放慢了腳步,嬌喘地喊道。
冷雁舒展眉頭,急忙邁步迎了上去,不置可否的笑笑,答非所問回道:“神鹿之稱不是浪得虛名,坤妹好身手!適才林中可有什麼可疑?”
話音剛落,陸續趕到的少年,嘰嘰喳喳將冷雁圍在了中間。
嬀坤蹙眉想了一下,還未等回話,剛剛趕到的嬀乾卻搶了先,急匆匆直截了當,問道。“信使姑娘,籌糧的一切還順利嗎?”
“嗯,嗯……總體還算順利吧,但……但是……”
冷雁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講敘合適,突然身後傳來“八字鬍”的聲音,接着她的話,回道:“但是我們永遠失去了一個兄弟。”
嬀乾聞言,心裡打了個冷顫,“難道夢境真的成爲現實。”一種哀痛的感覺襲上心頭,空落落地僵在了那裡。
冷雁轉過頭,滿臉詫異地看着“八字鬍”,說道:“你怎麼過來了?”
“開飯時尋不到你的人影,有人說你出了營,擔心你有什麼事,我便找了出來。”
“八字鬍”輕描淡寫地回道,眼神中卻難藏對冷雁的呵護。
嬀乾的眼神”嗖”地一下轉向“八字鬍”,帶着絲絲的顫音,急切的問道:“是,是他嗎?”
“八字鬍”刻意迴避開嬀乾的目光,默默地點點頭,“兄弟們都盡力了!”
他的內心感到十分得愧疚,也明白這一噩耗對嬀乾意味着什麼,營中的冷血武士都知道,逝去的鐵血少年與嬀乾情同手足,有着血濃於水的兄弟之情。
二人的話語,點點滴滴,悉數飄進衆少年的耳中,剛剛還嘻嘻哈哈氣氛,陡然間變得沉重起來。
嬀乾猛地從腰間扯下酒囊,一仰面“咕嚕咕嚕”,猶如喝水般將清冽的烈酒灌入喉中,冷雁見狀,心裡一緊,欲上前制止,但沉沉的肅穆氣氛,讓她遲疑了。
冷雁有所不知,嬀乾因情感受挫大病一場後,意志消沉,常常以酒爲伴,少年七子見慣不怪,習以爲常,大護法姽媚曾多次干涉,也是無可奈何。
嬀乾手一揮扔掉灑囊,已有一絲淡淡的醉意,眼裡閃着淚花,神情恍惚,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講給衆人,“前幾日的夢中,他身穿一襲白紗罩衣,很飄逸的懸在半空中,身體四周環繞着黃白色的光暈,微笑着與我揮手告別,我拼了命的喊他,甚至咆哮,想留住他,但一切都無濟於事,他還是慢慢而去……”
”他是英雄!是一個讓吾輩敬仰的少年英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光芒萬丈,死而無憾!”
”八字鬍”神情平靜,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一句發自肺腑之言,這份永生的榮耀,使嬀乾的悲痛平撫了許多,他目光如炬,緊咬着嘴角,抱拳施禮,說得:“謝謝!吾代兄弟謝你摯誠之言!”
話音落地,現場是一片寂靜。
此刻,嬀坤才尋得機會回答冷雁適才的問話,“冷雁姐,你剛剛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才問起林中有何可疑之處?”
嬀坤的這句問話,引得衆人是浮想聯翩,紛紛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冷雁。
冷雁緩緩地搖搖頭,“不,我什麼也沒看到,但詭異的是,我卻感覺到林中有一雙眼睛在偷窺着營地。”
“啊……”
拉珍失聲驚叫一聲,然後掃了一眼衆人,匆匆接口道:“在林中的時候,我也總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盯着我,甚至能感知到那道目光的力道,可我幾次猛回頭尋找卻什麼也沒有,我還認爲是自己的錯覺呢?”
衆少年聞言是面面相覷,不知所以,有人還不時地緊張地回頭張望,冷雁卻是心潮難已,接着說道:“會不會是神秘的怪物能提前預判你要回頭藏了起來,難道是逃掉的那隻‘藍舌蜥’在作祟。”
“此時此刻的藍舌蜥,已如驚弓之鳥,怎敢遊蕩營地周圍……嗯,我們先回營餵飽肚子,再議如何?”
“八字鬍”看了看冷雁,一本正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