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耳峰山腰處曾經有一戶姓張的人家,一個小院裡圍着前後兩棟屋子,住着一對老兩口和他們的兩個兒子兒媳。
活在大山中的人靠山吃山,山上有地足夠這一家子人自給自足,所以他們也很少下山。
但偶爾也會下來用山上特有的野味植果換些煤油、食鹽、面鹼之類的生活用品。
這其中面鹼不但做飯的時候能用到,平時的時候也拿來洗頭髮,混在水中可以清理碗杯茶器上面的污垢,甚至擦拭鐵器上的鏽蝕,用途很多家家戶戶都常備着的東西。
山上那戶每次都要買一大罈子,哥倆用扁擔挑着,罈子上還掛着一些其他的日用品,一開始都以爲是酒呢,等問那哥倆裡面是什麼啊?這麼一大罈子,哥倆就說是鹼。
雖然說這面鹼在當年又能吃又能洗,但一般人絕不會像住在山上的那戶人家每次買那麼多。
按照兄弟兩擡的那口罈子的尺寸,如果裡面能裝滿鹼的話,那最少能用好幾年都不止。但是每隔一兩個月哥倆總會擡着大罈子下山買了東西擡回去往家走,有認識的看到的問又買什麼了?得到的回覆跟以前一樣,買的鹼。
這事說來也奇怪,怎麼可能用得到那麼多的鹼,難道煮着吃麼?這肯定是有問題的。
說有一天正好有那麼幾個鄉民閒的沒事午後在樹下乘涼,結果遇到下山來買東西要回去的張家哥倆,由於是正午過後日頭最足的時候,那泥道上被曬的都冒煙了,當年的人鞋底都薄,這時候在這路上走那就跟走在烙煎餅的鍋上一樣,兩腳得快點倒騰,走慢了那腳底板燙的針針的疼。
那幾個鄉民閒的沒事乘涼,見張家兄弟擡着沉重的大罈子,兩腳被灼熱的地面燙的是直跺腳,便把他們招呼來這樹下歇歇腳別一會在烤熟嘍。
張家兄弟頭上的汗水順着脖子就流到衣服裡去了,整個後背都是溼的,坐在樹下陰涼處拿草帽不停的給自己扇風,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那幾個鄉民乘涼的人說着話。
說那幾個鄉民都知道這山上的張家每個月都會下來買一罈子鹼擡回去,一直都想問問,可一直也都沒機會說上話,這次張家兄弟在這歇氣能聊上一會就問了:“哎你們每次都擡了一個大罈子都裝了什麼東西?不是鹼吧?我可不信你們能用得上這麼多,再說了這玩意本來就不多,哎我說,這沒多少人你們實話告訴我們那罈子裡面究竟裝了什麼東西?是不是什麼好吃的?說了沒事我們不跟其他人講,你們說說。”
當年那就壓根沒有能吃飽的人,老天爺不對付,地裡沒食,再加上軍閥割據戰亂不止,那家家戶戶有點好東西都得藏着掖着,有點什麼好吃的都得關緊了門偷着吃,一旦讓鄰居知道了說閒話是小事,萬一被搶了去那可就虧了。
所以這些人就認爲張家每次擡個大罈子裡面肯定是不知道在哪弄的能吃的東西,怕人知道就說是買鹽買鹼當掩護,別人一聽是鹽巴破鹼也就不感興趣了,那玩意算是佐料又不能吃。
張家兄弟聽到那些人問罈子裡是什麼東西,是不是什麼好吃的能吃的東西的時候,這兄弟兩不約而同的都緊張了起來,當時就要擡起罈子走人。
那幾人一看這不是說中了要跑麼,都起身起攔着就想看看罈子到底裡面是什麼吃的,但哥倆就不讓看,幾個人就在那日頭下推搡着。
在場有個人趁着張家兄弟沒注意就把蓋子給掀開了,幾個人都停手轉頭看那罈子裡面的東西,結果還真是白花花的鹼,滿滿的都要冒出來了,這就沒意思了,幾個人也有點尷尬,老臉一紅就想伸手摸自己腦袋裝傻解釋。
張家兄弟中的弟弟撿起蓋子又蓋了回去,回頭說了句:“看到了麼?都是鹼你們還吃不?”說完話也不等其他人解釋,哥倆擡起罈子奔着山上就走了。
說自從發生了這麼一件事之後,張家人再就沒下山過。一直過了好些年,劉細聽到了說上山那張家已經荒廢了,但屋子裡有不少的箱子,裡面可能裝着值錢的東西。
前頭說過這劉細腦子不太好使,別人說什麼他就相信了,趁着下午沒人注意帶上工具就上了山找到了那荒宅,在那正堂裡發現了幾個大箱子,費了好一通勁纔給箱子撬開,結果裡面根本就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而是一堆白森森的骨頭,還有不少的頭骨。
劉細找到荒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撬開箱子的時候還真沒看清楚裡面是什麼東西,伸手進去摸到一個圓了咕咚的東西就拿了出來,放到從坡屋頂漏下來的月光照亮,這看清後嚇了他一哆嗦,是個小頭骨,打眼一看像是個動物的頭,但仔細一看那牙齒眼眶就能知道這頂多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頭骨。
劉細順着月光回頭看到那掀開了蓋子的破箱裡全都是白森森的骨頭,看着讓人驚心觸目,劉細本腦子不好但還不大當場就嚇暈了過去。
可有意思的是,自從劉細被荒宅箱子中的那些骨頭嚇暈了醒來之後像是變了一個人,頭腦聰明說話伶俐,跟以前完全不同,都說他是因禍得福被嚇了一次腦子突然就好使了,據說劉細後來到外地去還賺了一些錢,過了些年的好日子。
但話說當時,劉細發現了山上張家宅子裡有那麼幾口裝了小孩骨頭的大箱子,這件事被傳的沸沸揚揚,許多人也都去看熱鬧了,當地的民團也派人去調查這件事,最終得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結果,張家人吃小孩,而這也當年轟動一時的兄弟悍匪劫財殺人的前奏。
張家人費了不少了勁在山腰處蓋了房子,還整理出了一片土地,一直在這裡生活。這一家子人性格都很奇怪很孤僻,從來也不喜歡和別人來往,都說張家兄弟兩都成親了娶了媳婦,可沒人見過他們那媳婦長的什麼樣子,壓根就沒露過面。
民國那些年捱餓的時候他們也沒東西吃,沒辦法只能多弄山上的東西下去換糧食換煤油,但生活都不好也沒人要山上的東西,張家的日子簡直就是沒發過了,除非得下山了。
其實山裡還有許多的野菜野果可以吃,但那些野菜沒多少營養而且吃不飽,沒有肉根本就不行。
山上的動物其實不多,被張家兄弟兩下套子夾了很多之後就幾乎看不着了,一天到晚什麼都吃不着,肚子叫着嘴裡苦着,別提多難受了。
兄弟兩實在是餓的不行,他們被逼無奈就帶着山貨去村子裡想換些吃點,結果在附近的幾個村子裡走了整整一天也沒弄點糧食,灰頭土臉的就要回家去。
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個白淨的孩子坐在一邊,哥倆同時都停住了,皺着眉頭互相一對眼,瞬間都懂了對方的意思,雖然內心有些掙扎可是這腦子早都餓糊塗了,兄弟兩就走過去問那小孩怎麼自己坐在這啊?天都要黑了家人呢?
小孩說是他爹領着他走親戚回來晚了,到了這爹肚子不舒服進了旁邊的小樹林里拉屎去了,讓他在這等會。
哥倆聽明白了後,先是騙小孩說這有狼專門吃孩子,要帶小孩去找他爹,隨後把小孩帶到了附近將其活活掐死裝進了揹簍裡回了家,扒了衣服洗乾淨剁掉了腦袋手腳在大鍋裡煮熟了,張家的老爺子在裡屋聞着肉的香味就出來了,吸着口水就問哥倆說今天抓着什麼東西了,味道怎麼這麼香呢。
哥倆一個劈着柴火一個看着煮肉的大鍋,都陰着個臉,回了一句:“在等一會就能吃了,你不用問是什麼,一會只管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