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極是踏實,直至第二天早上,李鑫巖才從初升的陽光中醒了過來。
李鑫巖睜開了眼睛,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切有些不真實。這感覺很久沒有了,好像只有在766基地的那些日子裡,纔有這樣一覺睡到被太陽照着屁股的時候,自從在地下城基地醒過來之後,何曾見到過這麼好的太陽?
扭頭看去,那陽光是房間的假窗中照射出來的。
儀器都已經撤了,房間內外的衆人都早已經散去。
他爺爺的,這軍官們住的地方,條件就是好!
坐起身來,穿上衣服,李鑫巖伸了伸懶腰。雖然在學習武術的虛擬空間之中他動的只是意識,但是身上不知爲什麼卻感覺也很疲憊,胳膊腿兒都有拉伸運動後的痠痛感覺,就如同還是爲人的時候從766基地的山崖底下爬上來之後的感覺一樣。穿好衣服,桌上有一張紙,李鑫巖拾起來看了看。
那上面有一段文字:“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紙上沒有署名,但他認得出來,那是林子聰的筆跡。李鑫巖看着這幾十個字,不由得癡了。在這擡頭不見日月的地下世界,是誰心中還留着那一片能夠仰望的星空?在766基地時,儘管日日能夠見到星空,李鑫巖仍是時不時地感到孤獨和絕望,他時不時在想,百年戰爭,已經打了百年,難道他的一輩子,指定要在這荒無人煙的孤峰之上度過?可是今日看到這一行字,他才知道,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世界,有一個從不放棄希望的人,窮盡自己的一切,用盡全力,在爲勝利的那一線曙光在這遠比地面要更爲壓抑的地方努力着,只爲那看起來虛無縹緲的一點點希望。
呆坐半晌,李鑫巖終是將那一片紙小心翼翼的折起來,輕輕放到了自己胸口的口袋之中。對於這樣一個靈魂,他還有什麼說的?
想了想,李鑫巖起身開門,走出了養老院。
林子聰並沒有以任何方式下達命令,那就是沒有命令。這不是行動組一貫的風格。在吳坤的記憶裡面,行動組少有沒有任務的時候。林子聰沒有任務給李鑫巖,那就只有一個意思:“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那現在做什麼?
唯有重整旗鼓,收拾絡海城和吳坤未盡的事業。
就個人而言,雖然他心裡還在想着那個小護士,但是似乎跟他們比起來,小護士尚輕了一點。作爲一個人,心裡沒有舊情是不可能的,艱難的不是忘掉她,而是如何在想着她的時候,還能做自己應該去做的事情。李鑫巖思考很久之後,只能得出這個結論。既然這麼多人希望他向這個方向走,那麼爲什麼不去呢?或許他如果走的足夠遠,下一個小護士將不會在他的面前就這麼眼睜睜的血濺當場。
走出軍官養老院沒多遠,前面便是一片燈火通明的區域,從這裡走去林子聰的行動組總部,這裡是必經之地。
目前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是最最重要的是重新組建新的一支行動組。經過這麼一場惡戰,他李鑫巖自己都經受了身體和內心的雙重打擊,好不容易挺了過來,那些行動組的隊員們沒人安撫,相必更難恢復。所以李鑫巖必須先回行動組去,重新組建行動組,帶領大家走出絡海城和吳坤犧牲之後留下的這一個爛攤子。
而要組建這支隊伍,首先必要的是跟負責支持行動組的上級——龍翼那邊見個面,就一些具體事情談一談。所以,他必須去行動組總部,以獲取龍翼的支持。
去行動組總部可以選擇交通工具,從這裡到行動組總部並不是太遠,李鑫巖從沒在地下城基地中獨自走過,從這條道路里面傳過去,順便仔細看看這個世界,一舉多得,是個不錯的選擇。李鑫巖隨心而動,便慢慢向前走着準備穿過這一片地區,去看看行動組總部。
燈火通明的區域,往往是燈紅酒綠的地方。地下城裡面的人大多除了吃飯沒什麼事情幹,招呼休息的大兵們是他們日常的生意來源。燈紅酒綠的地方很多衛生條件不怎麼樣,而且偶爾會有無家可歸者窩在角落裡面喝着酒,哼着小曲,以示自己很無聊。這一片區域也沒有什麼例外,唯一略好一些的是地面清掃的比較乾淨,原本市政建設的地面還看得出來原本的石料路面。
因是上午時分,國地道中人多了起來,還有有軌出租車經過,李鑫巖便不得不走走停停,避讓那些偶爾有些擁擠的人羣。
“啪”的一聲,一聲槍響。街上人羣頓時慌亂起來。女人的尖叫聲響起來的地方,頓時人羣散開了。地下城裡面的人見慣了生死,所以並不會茫然無措,而是儘可能遠離戰場,保護自己的小命,李鑫巖剛從死亡中活過來,也不覺得甚恐怖,淡然一邊朝前走,一邊看着那邊的情況。
尖叫的是個女人,看起來是有頭有臉的上層人物,金閃閃的小包拖在地上,扒着一個倒在地上的男人在哭。那男人看起來沒有什麼動靜,想是被命中要害,已然殞命了。
兩人四周,在男人倒地、女人尖叫後,已經圍起來一圈保鏢,個個茫然四顧,在四處尋找看起來像是殺手的目標。
李鑫巖出現的位置就有些問題了。他不是在背離暗殺地點,而是在向着暗殺地點方向前進!
於是,衆保鏢一眼便看見了與衆不同的李鑫巖!
“啪啪啪”三聲響,其中三個保鏢射出了三槍。李鑫巖沒有躲,可他一槍也沒中。
李鑫巖不禁皺眉,這是什麼保鏢?看樣子這恐怕就是爲富豪裝點門面的廢物而已。
不過,倒也好,被幾個廢物打上幾槍,不划算。
可槍聲還未消散,國地道另一個方向則連響四聲,精準的一槍一個,將持槍的四個保鏢一槍一個,全都撂翻在地。擡頭去看,燈火璀璨之中,一個年輕人跟李鑫巖一樣,不退反進,雙手持槍,向着槍擊地點邊走邊開槍。
還在伏屍哭泣的女人要瘋了,立馬又是殺豬般地嚎叫,而其餘三個看起來沒有帶槍的保鏢一點也不猶豫,撒丫子扭頭就跑。
持槍的那一面危險性比不拿槍的李鑫巖這一面危險性高,不是好的選擇,是以三人選擇了李鑫巖這邊作爲突破口。爲了防止李鑫巖阻攔,他們先下手爲強,手中一晃,匕首在手,分上中下三路向着李鑫巖身上划來。
“惡毒!”李鑫岩心中不知怎麼冒出這麼一個詞來形容這三個傢伙。即便是嘴裡罵出來,這三人卻絕非善類,指向的地方是李鑫巖的脖子、胸部、下陰,此次配合,明顯是訓練過的。
李鑫巖嘴裡罵出,腳下不閒,不進反退兩步,在店鋪的玻璃櫥窗上輕踏兩腳,身體從站立變成了水平,然後在空中迴轉,一腳踩在當中那保鏢的臉上,順帶着奪過右邊保鏢的右手,借他前衝之力擰着他轉了半圈,徑直削斷了左邊那人的手筋。
三人慘叫着橫飛出去,李鑫巖這才飄然落地,一雙軍靴定定釘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