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東廂房中。
一切佈置得很是溫馨適合居住,阿當罕負責目前照料佟麗婭一行人的生活,他顯然是下了一番功夫,將佟麗婭和李鑫巖的居住房間收拾的很是舒適。空氣中漂浮着一股烤肉的香味,奶酪的飽暖味道充斥其間,讓這烤肉的味道多了不少濃厚的感覺,就像是麪包加入了熱肉,構成了一頓完美的晚餐的味道。
桌上點着蠟燭,紅葡萄酒的顏色在燭光中變成了清亮的紫色,就着白色的桌布,顯得格外優雅。
除了烤肉,蘋果和西瓜被切成很有條理的薄片,交錯着擺成一顆心的模樣,讓人看上去就覺得十分完美。
“我是不是臉上有皺紋了?”佟麗婭依舊身着護士服,坐在餐桌的彼端,叉子上扎着一顆草莓,用潔白的牙齒蟲子般細細地咬着,像是心不在焉地問。她少見地搽了口紅,紅脣有意無意地與草莓碰撞着,釋放着烈火般的誘惑。
李鑫巖卻好像根本不在狀態,用手側扶着腦袋,眼睛根本沒落在佟麗婭的臉上,而是盯着靜靜燃燒的紅燭,燭光在他的眼睛中一跳一跳,不時切換出一些諸如溫度、耗氧量等物理數據,送到他的腦子裡面。他也有些心不在焉。
沉默良久,李鑫巖終於擡起腦袋應了一句:“沒看出來。”
這有些敷衍。
從原理上來說,他現在屬於機器人,計算機大腦給出的結果就是這麼一句話,所以他沒得選擇。但是佟麗婭對這個結果看起來在意料之中,眼中略顯失望。
對於佟麗婭的記憶,在整理了三天三夜之後李鑫巖終於將他們整理在了一起,最終得到一個對於此人的定義。
佟麗婭是一個護士,原本就職於太行山地下城基地的中心醫院,醫德良好,照顧了不少病人,爲人比較豪爽,是個霸道護士。這是來源於作爲人的一份記憶得到的結論,李鑫巖接受了這一個現實。
而在某個時間段,她曾經是一個瘋子眼中的最高意志,決定着一個宏大而神秘的、機械與神重合在一起的世界的一切,這是來源於另一個瘋狂的記憶得到的結論,李鑫巖發現,如果將時間線拉長之後,這個結論也是可以接受的。因爲佟麗婭如果能活這麼長時間,那麼這兩者並不矛盾。
在另一個時間段,她則既不是護士,也不是某個世界的至高神,而是一個帶着李鑫巖自由旅行的女殺手。作爲女殺手,爲李鑫巖的神志恢復清明盡了很多力,並製造了他的身體。這是他親歷的記憶中的一部分,定然沒錯。
所以,將這三部分放在時間軸的不同位置,一切變得可以解釋,並不矛盾。
而佟麗婭,也定是一個不簡單的人,那麼,只需要知道她是否活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一切都就不矛盾了。
但李鑫巖卻並不知道,雖完成了這一基本定義,自已上一世在地下城基地所經歷的、與佟麗婭相關的一切,都已經完全消失了。
“爲什麼要給我製造新身體?”李鑫巖覺得現在沒有避諱的必要,人做事情不可能沒有目的,這是一個簡單的邏輯。時間不好直接問,那會繞回到佟麗婭剛纔的那個問題上,所以在覈算一切可集成的參數之後,李鑫岩心中的等號指向了這個問題。
佟麗婭有片刻的失神,將草莓送到口中,放下叉子,也支着腦袋望着李鑫巖,反問道:“你覺得我對你有什麼企圖?”
李鑫巖猛然心跳了一下。烈焰紅脣,面對着佟麗婭花心心一般的面容,他不知從何而來地心動了。
這不可解釋。他是個機械生命體,不可能有這種感覺,因爲邏輯上他不可能有生物體的那一堆急速刺激神經來產生這種快樂的感覺,但是他還是沒來由的心中猛跳了那麼一下。
佟麗婭的眼中似有層層水波,看不太真切,而李鑫岩心中卻是迷之陣,他答不上這句話。
他記得,自己還沒有理智的時候,眼前這個女人被他抓在手中,動彈不得。一陣沒來由的痛覺悄悄劃過心頭。
可是爲什麼自己會心疼?
當然,李鑫巖現在不會回答“當時迫切想要拿到記憶”,那個時候他有些無法控制自己,八成那是自己身體某一部分的衝動造成的結果,但是現在佟麗婭反問了這麼一句,李鑫巖反而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揉了揉額頭,李鑫巖識趣地拿起叉子,吃了一片烤肉,笑道:“不管你有什麼企圖,也不管我覺得你有什麼企圖,目前這個狀況看起來沒必要搞清楚了。我們目前是一個團隊,對麼?團隊糾結於每個人的目的那就會瓦解,所以,算我多嘴了。”
佟麗婭沒有說話,只是出神地望着他。
李鑫巖想了想,道:“我知道,前幾天我通過胡和魯的白銀山谷對戰天上那幾位的情況,你們都是看在眼裡的,說真的,我目前的能力也就這麼大,通過胡和魯植入我身體的編/解/碼器,其實需要他的授權才能發揮最大的能力。所以,當日你們看到的我有多大能力我就只有多大的能力,不可能超越那個極限……”
李鑫巖話還沒說完,佟麗婭的五指如蘭,勁直蓋在了他的嘴脣上。
“不必解釋,也不需要告訴我。”
李鑫巖一時愣住。嘴脣上傳來的細膩和溫柔是那麼熟悉,但是記憶裡面卻什麼也找不到對應的畫面。
而佟麗婭接下來的話有若響雷:“曾經的你,遠比這場戰鬥要厲害得多!”
四合院底下的機械實驗室中,阿當罕佈置了一桌火鍋。樑龍、喜風、幻刀、寧定 ,丁國佳都圍在桌邊,享受着來之不易的美味。
戰爭時期,能夠弄到這麼多食材遲鈍火鍋,連想一想都是件奢侈的事情,更不用說真正去做這麼一頓飯。
斯特羅格躺在試驗檯上,像是在回憶着他原來的基地,手指有意無意地揪着那些管線。
幻刀大口吃了幾口肉,然後端着碗,踱到試驗檯邊,笑嘻嘻道:“唉,你的身體誰做的,怎麼沒有消化功能?”
“不管誰做的我的身體,沒那個必要。守衛者從來都不是爲了享受這個世界而來的,我們誕生的目的,就是爲了服務衆位上位者。”
幻刀聳了聳眉毛,恍然大悟:“嗯,就是爲了別人而活着對吧?嗯,這倒是很符合你一貫以來的身份。不過……上面那兩位好像有着深厚的過去,他們原來到底是情侶還是什麼?又是怎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就是!”喜風一抹滿嘴的油叫道,“你老是稱呼兩位爲‘殿下’,這稱呼肯定不是白來的,難道他們真的是什麼貴人?”
阿當罕也笑道:“給我們掃掃盲吧,反正大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兄弟們還要瞞着什麼?”
斯特羅格長長出了一口氣,彷彿不是一個機械狼,而是一個心中無限惆悵的人類,道:“不是不想說,而是……現在還沒到說的時候。另外,過去的經歷如果充滿痛苦,你們難道會天天掛在嘴上對別人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