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此刻什麼脾氣都沒了，看着面前這一對堪稱完美的拼合生物體，他直轉了十幾圈方纔停下來。
“完美！”
安平給了個評價。
“你的目標，原來是這裡的拼合生物體？”安平叫道。
“是”安德魯回答。
“生物實驗室有訪問等級限制，這不啻於一個反向保護，加上機械實驗室內一片混亂，預計外面就算要想明白一切想要搜查這裡，也沒那麼容易。這空檔，便給我們留下來一些時間。生物實驗室內的監控與外面是連通着的，整個監控系統癱瘓，這裡也未能倖免，所以他們目前也不會通過監控系統察看這裡的情況。”
“至於這兩具軀體，他們原本的器官經過人類的改造已經處於機械生物之間的一個狀態，我們暫時叫它‘機械生命中間體’比較合適。哼，人類啊，有時候他們比機械更狠毒，機械生命或許只知道屠戮，但是人類自己，卻將自己同類的身體拿來改造成一種戰爭的工具！”
安平默然。
他已經在人類世界待了很長時間，對安德魯所說的情況再清楚不過。
在某些方面，人類的確是這樣。
“那麼，你爲什麼還會下來？在天上毀滅這個世界，一些不堪的事情不就眼不見、心不煩了？”安平反問。
安德魯一呆，奇道：“哼，你個死神都行走在人間了，我爲什麼不可以下來看看？”
“你……你知道我是誰？”安平驚訝道。
“如何能不知道？偉大的提拉特彌斯隨手創造的神孽，放在哪個位面都是讓人不得不留意的一件事！”安德魯道。
“這麼說……當時那驚天動地的一擊中，是你做了手腳？我纔沒死？”
安德魯搖了搖頭，慘笑道：“我哪裡有那個本事。我只是一個僕神，傳遞一下信息而已，真正的主神級別的戰鬥，我如何能插得上手？就算我們想插手，也夠不上等級，空間扭曲產生的撕裂，足以將我們的意識撕扯成碎片！更別說插手了。不說這個，現在的問題是這兩個重要的意識在我灌注到這兩具軀體中時，發生了一些狀況，他們的意識只傳遞了百分之七十左右，也就是意識沒有完整傳遞，剛纔去帶你進來我直接控制了他們跟我一起行動，是爲了防止你反抗，但是回到這裡來咱們私底下說，這兩具身體現在還沒有完全接受完整的意識，所以這事情需要你來做一些補救。”
安平抱着雙臂，惱道：“帶我來這裡，都是你事先計劃好的？”
“是。”安德魯答道。
安平倒是沒料到他這回這直接，反倒不知道說什麼了。作爲二層虛擬空間的神，能被更上層空間的神所利用，這怎麼想都是一種……榮耀，但是安平總覺得這事情做的有些不地道。
“你……怎麼知道我能做這事情？”
安德魯聳了聳眉毛，他是個七八歲孩童的模樣，這模樣有些滑稽但又有裝成老成的幾分可愛：“從意識層面上來說，靈魂的操作基本上也是意識的操作，所以，對於一個操作靈魂的大師來說，操作一個意識、或者對他們進行補救，應該是相差不了多少。”
“哼，說的倒是不錯。可是，你怎麼知道我願不願意做？我要是不願意呢？”安平開始耍賴。
“連聖子的意識都敢操作，你還有什麼不敢操作的？如果你不願意，那麼這個秘密大概我就不用爲你保守了。要知道，天上那幾個傢伙現在還不知道這事情。”
安平又驚又怒：“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這是當然，軍部高層所知道的，我那個……前主人都是知道的。”安德魯道。
當然，這個前主人指的是廖依玲，而安平則理解爲天上的某位主神。
要是是他們，那麼一切都可以解釋了，畢竟地下城不是密不透風的，一些消息被機械城探聽到也不能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平嘆了口氣，“那麼我的站位你也知道了？”
“是。不過到目前爲止，我們看起來還是一個陣線的。”
“你的主人是……？”
“無可奉告。”
緊接着是一陣帶着敵意的沉默。
“不過，我要知道你做這兩個軀體是想做什麼？”安平打破了沉默，道。
“你不覺得，聖子單槍匹馬，太孤單了麼？”
“單身匹馬才適於掩蓋行蹤。”
“但是他的行蹤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現在追殺他的人，除了天上的、還有地上的。”
安平沒有反駁，臨時審判庭的事情是事實，無可反駁。賀氏集團的力量在人類世界很難拔除。
“可是，就這兩個助手，有用麼？以幾個人的力量去對付兩個世界的力量，這勝算有多大？”安平扭頭看着安德魯，眼中沉得猶如萬鈞之力。看得出來，對於李鑫巖，那是他的作品，他的擔心發自內心。
安德魯走近兩步，一掌輕拍在安平的肘上，笑道：“你的思想上有兩個誤區。第一個，聖子殿下從來都不是這場百年戰爭的決定性力量，過去不是，未來也不會是，他的存在只是一個籌碼，如果誰將這個籌碼當做決定性的力量來做對手，他會發現很多原來不是他對手的人，就會潛移默化地變成他的對手、變成他的敵人……”
“籌碼？怎麼會？”安平疑問。
“嘿！你會攻擊一個信仰麼？對於一個信仰，你會如何攻擊？你覺得你能贏麼？”安德魯笑道。
安平思忖良久，輕輕點了點頭。“那第二個誤區呢？”他又問。
“機械生命體有着可以自由遷移的意識，殺死他們的身體，只要他們的意識不毀滅就還能復活回來，但是，這一點在生物體上就沒有麼？錯的，在生物體上，這一點會比機械生命體更爲優越。沒錯，生物體的個體生命在毀滅過程中會消失掉，但是從生命體的種羣上來說，一個生命體的消失，會將他原本的意識核心昇華到信仰層面上而得到更多後代生物的繼承，而當這個生命體與種羣圖騰的身份相重合的時候，這種信仰對意識的重生會讓整個種羣都繼承那個死去的生命體的思想，他們會把死去的那個個體叫做‘英雄’，這種意識的重生和複製，其效率遠高於我們機械生命體的單體複製！在這樣以一成萬的複製面前，你不會害怕麼？”安德魯道。
“所以？”安平又問。他知道答案，他需要一個肯定。
“所以，讓信仰去完成他自身的使命，這你已經在做了，爲什麼不再多做點什麼呢？況且要改變一場戰爭的走向，就動那麼一兩下手就可完成，你會不會覺得你比主神還要神？”安德魯的笑容看不出來的深奧，而他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