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艾倫從昏睡中醒來,他嘴巴微張,兩眼空洞地看着房樑發呆,淚水從眼角緩緩地流淌下來。
“媽媽……“
儘管已經過去許多時日,他仍然不願意面對唯一親人逝去的現實,相較於精神上的巨大痛楚,身上不斷增添的傷痕反倒沒什麼感覺。
半個多月前,艾倫居住的村子被海盜襲擊,他和村子裡的一些人背後海盜們擄掠爲奴隸,更爲不幸的是,艾倫的母親因爲試圖阻止海盜帶走自己的兒子而被殺害。
少年被打昏過去,和其他不幸淪爲奴隸的人被裝到海盜船上,運到海盜們的秘密據點——一個小島子上。
很多壯實一點、年齡大一點的人都被塞到槳帆船上充當槳手,而包括艾倫在內的幾個小孩子則作爲童僕供給頭目們差遣。
男孩每日都思念着逝去的母親,想起母親是爲保護自己而死,他燃燒對海盜們刻骨的仇恨,痛恨自己的弱小,以及痛恨自己當時的懦弱。
他嘗試過逃跑,但是每次嘗試都失敗了,有一次他有機會到了海邊一趟,在得知這是一個遠離大陸的海盜後,他更是意識到逃脫這裡絕非易事。
身上的傷痕就是前幾次逃跑被發現後留下的,每一次都是被狠狠地一頓毒打。
面對海盜的奴役,他反抗、拒不服從,於是換來了一次次的羞辱與折磨。
“要不是看你是個俊俏胚子,我早就把你扔到海里餵魚了。”
艾倫的海盜“主人”在一次狠狠地抽了他一頓後這麼對他說。
就在艾倫躺在牀上發呆的時候,門打開了,走進來的人他認識,是原先村子裡鄰居家的孩子湯姆,村子裡不少孩童被海盜擄掠了過來,甚至包括那個總是和自己不對付的討厭鬼派恩。
“艾倫……你又做惡夢了?”湯姆發現了艾倫眼角的淚痕,出聲問道。
“唔,我又夢到了媽媽。”
湯姆聽到後臉上也顯示出了悲慼之色,自己的父母雖然沒像艾倫母親那樣被海盜殺害,但是自己這輩子不知道還能否見着他們。經過了幾頓毒打後,他現在對自己的奴隸身份已經認命了。
他忍住自己想哭的衝動,過去擁抱着自己的朋友。
這時又有人走了進來,是一名在這裡爲奴多年的老僕,看到兩個少年的如此景象,他知道這兩個孩子又在思念親人了。
“唉!”老僕一聲嘆息,開口提醒道:“今天輪到艾倫去送飯了,快點去吧,要是晚了又會惹得那些人不高興了。”
艾倫起身下牀,去海盜據點的廚房領了一個大食盒,不情願地提着向一個院子走去。
院子裡是一排館舍,隔成一個個的小房間,每個小房間裡面囚禁着一個年輕女子。以他的年紀,尚不知道海盜們爲什麼把這麼多年輕女人關在這裡,也不讓她們幹活,他曾經詢問過老僕,老僕則回答說等他年紀大一點就知道了,還搖搖頭說道:“真是造孽啊。”
在看守海盜的監視下,他從飯盒裡拿出食物一間間屋子送了進去。
最後一個房間裡關着的是一個比他的年紀大不了多少的女孩,長得很可愛,但本應是天真活潑的年紀,此時卻是一臉木然。
艾倫把飯放到房間內的小桌上,女孩朝他微微點頭,臉上仍舊看不到任何表情。
就在男孩要離開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囂之聲。
“哈哈,終於輪到咱來放鬆放鬆了,這次我可要嚐嚐小一點兒的貨色。”
“真有你的,在大清早跑了過來。”這是看守的聲音。
“站了一晚上的崗,覺還沒睡呢。”
一個海盜大聲嚷嚷着闖了進來,看到了尚未離去的艾倫,男孩身上的一處烙印讓他認出這是一名奴隸,他一臉不耐煩地揮揮手說:“快點滾,別在這裡擾了大爺我的興致。”
興致?他想要幹什麼?
艾倫注意到女孩木然的臉上顯露出害怕之色,這讓他本能地感覺這個海盜想要對女孩不利。
“你要幹什麼?”
海盜有點驚訝,隨即擺出一副兇惡的表情:“老子幹什麼用得着你管?好吧,我來告訴你,老子要狠狠地蹂躪這個小娘們,怎麼?你想在旁邊看着嗎?”
“你不要傷害她!”
男孩以爲海盜要把女孩打一頓,於是鼓起勇氣,張開雙臂擋在海盜的面前,小小的身軀和海盜壯碩的身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海盜一臉不可思議,這個過來送飯的小奴隸竟然有膽子跟自己這麼說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他猙獰地一笑,“呦呦呦!哪裡跑來的小勇者,這是要玩英雄救美的遊戲嗎?”
對方散發出的兇惡氣息讓男孩止不住地渾身發抖,但他仍然沒有退縮,一臉倔強地擋在海盜面前。
一隻大手揪住他的衣服,就像提一隻小雞一般把他提了起來。
“看樣子你是剛來不久的新人吧,讓我來好好地教導你一下這裡的規矩?”
“放開我!”艾倫雙手握住海盜的手,試圖掰開,但是海盜的手就像一把鐵鉗一樣。他徒勞無功,只好喊道:“你們欺負人就是不對!”
“欺負人?哈哈哈!”海盜張狂地大笑了起來,“你要搞清楚,這裡可是海盜窩,強者想對弱者幹什麼都可以。”
他一揮胳膊,把男孩的頭狠狠地撞在牆壁上。
艾倫頭部一陣劇痛,隨之而來就是強烈的眩暈感,感覺四周的一切都在搖搖晃晃。
海盜問他:“怎麼?還想繼續阻止我嗎?”
“你……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砂鍋大的拳頭一下子打在了艾倫的臉上,鼻血向外噴出。
海盜有點氣惱,要不是奴隸屬於團裡的“公共財產”,他真想一刀結束了這個小崽子。
他正要繼續教訓這個不開眼的小奴隸,一隻小手搭在他的身上,是那個女孩。
女孩朝海盜搖搖頭,臉上露出哀求之色。
“哼!算了,大爺我還有事要辦,不跟這個小東西浪費時間了。”
已經七暈八素的艾倫被提溜着出了屋子,像塊破抹布一樣被扔到外面,然後海盜一腳踢在他的頭上,男孩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時,自己正躺在剛纔房間內的牀上,腦袋上的傷口一陣疼痛,讓他差點又暈了過去。
“謝謝!”
一個聲音傳入耳中,他扭頭一看,旁邊坐着的正是那名女孩,看樣子她沒被海盜打。
“不用謝!”
艾倫說道,同樣是淪爲海盜的奴隸,他對關在這裡的人很同情,外面的人還能在據點裡走動一下,而這裡的女子似乎連這個院子都出不了。
他起身下牀,覺得走路沒有問題後就告別了。
現在的他能改變什麼呢?除了用之前那種無力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他什麼也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