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輕點輕點!”
艾倫皺着眉頭,不斷叫嚷着。
“真是的,連這點疼都忍受不了,還整天吹牛自己要去大海里遠航呢。”
一個女孩捏着蘸有藥酒的棉布,一邊在在艾倫發腫的腳腕處塗抹着,一邊奚落着喊疼的男孩。
這個女孩正是前鎮長老彼得的孫女蘇珊,她目前正在瓦德醫士的診所裡學習醫術,並把成爲一名醫士當做今後的人生目標。
眼前這個小男孩,以及那羣和他一樣自稱是海軍候補生的同伴,經常來光顧診所,不是因爲違反紀律捱揍就是訓練中出了意外。
這個叫艾倫的男孩這次來的原因是:從軍艦上的桅杆順着繩梯下來的時候,不小心一腳踩空掉到了甲板之上,扭腫了腳腕不說,還把胳膊摔腫了。
聽到蘇珊這麼揶揄他,艾倫的臉一紅,不服氣地反駁道:“我只是在如實反饋自己的身體狀態而已,叫幾聲疼不代表膽子小,我可不會因爲受傷而拒絕訓練。”
“呵——小小年紀就這麼愛拌嘴!”
蘇珊一下子加重了手下的力度,讓男孩一陣齜牙咧嘴。
她和這羣海軍候補生之間已經很熟稔了,根本用不着客氣。而對於年紀最小的艾倫,更是把他當弟弟一樣對待。
從其他候補生口中得知這個男孩的的唯一親人被海盜殺害後,蘇珊就對他充滿同情,想必之下,自己的爺爺——也是唯一的親人,也差點被海盜所殺,但畢竟救過來了,對比艾倫就十分幸運了。
“我們這位領主大人也真是的,竟然把你們這羣小屁孩放到軍隊裡,能頂什麼作用。”
蘇珊想不明白,海軍帶着這幫還沒長成的孩子不是累贅嗎?
艾倫再次不服地說:“領主大人說了,我們是海軍未來的種子,承載着爲阿爾達開闢萬里海疆的希望。領主大人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
蘇珊無奈的搖搖頭,這幫小孩懂什麼啊,什麼“開闢”啊、什麼“海疆”啊,一聽就是要打仗死人的事兒。
不過她也說不出什麼來,想起自己當時頭腦發熱對格萊曼伯爵出言不遜,卻沒有被伯爵所追究,她就暗暗慶幸和感激。
希望領主大人所做的決定是正確的吧。
蘇珊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我要提醒你一句啊,市政廳來了通知,瓦德醫士和我要去湖心鎮參加一次什麼‘培訓’,時間可能會持續好幾天,你和你的同伴要是再這麼不小心或者因爲違反紀律而被體罰,那幾天可沒人能醫治你們了。”
艾倫聳聳肩:“是嗎?好吧,反正我們過幾天……”
他突然閉口不言,蘇珊好奇地問道:“過幾天你們要幹嘛?”
艾倫在腦子裡努力回想了一下,確認南方號的啓航不是涉密事項,這才繼續說道:“過幾天我們就要乘南方號沿着海岸線南下了,按照領主大人的說法,去開闢偉大航路,就算你和瓦德醫士不走,我們也無法找你們了。”
“啊,這事我知道,鎮子裡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特別是那些商人,提起南方號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開口新航路,閉口遠洋貿易。也是,還沒聽說過以前有船隻能航行到王國海岸線的最南端。”
“不僅僅是王國的最南端哦!”
艾倫興奮地補充:“如果有餘力的話,我們很可能會航行到角灣一帶。”
入伍時間不長的艾倫其實對角灣有多遠沒什麼概念,只知道它在王國的更南邊,不過看長官們討論這件事時的興奮之情,他也把航行到角灣當作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唉,小小年紀就得在海上漂泊,跟着大人們跑去那麼遠的地方闖蕩世界。蘇珊心裡再一次涌起這個失去母親的男孩的深深同情。
“伸過你的胳膊來。”
蘇珊將棉布重新蘸了蘸藥酒,在男孩胳膊處的淤青處擦拭起來。
她一邊擦拭,一邊叮囑:“你在船上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哦,好好聽長官的話,可別因爲違紀而受罰。”
艾倫有點感動,微笑着迴應:“嗯,謝謝你,蘇珊姐姐。”
……
“諸們,這就是顯微鏡,它能夠將所觀察的物體放大好幾百倍……”
“這個部位是物鏡,對準要觀察的物體,這個部位是目鏡,人眼通過目鏡進行觀察……”
在維斯學院的一間教室裡,“迪亞士小姐”正在爲一羣學生介紹着剛剛配發到學院的新事物。
不過這間教室裡的學生並不是那些稚童,他們的年齡明顯較孩子要大,其中甚至有看起來30多歲的婦女。
這些人就是政務院正在培養中的衛生隊伍,兩位顧問小姐編纂了初版的《基礎醫衛手冊》,鑑於被漢賽爾收容的大量難民即將抵達,保羅要求她們立刻展開醫療衛生體系的建設。
在座的學生來自阿爾達和拜爾丁的各個地方,有知識大部分都是女性,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還不認識字,只能通過圖文並茂的方式一邊傳授給她們基礎的衛生知識,一邊教授給她們文字。
“下面,你們就輪流到講臺上來,用這臺顯微鏡親自觀察一下《手冊》上描述的微生物。”
從最前排開始,一個個學生走上講臺,按照迪亞士小姐剛纔講解的步驟操作顯微鏡。
“哦——這太神奇了!”
“噫——真噁心。”
不時有感嘆聲從講臺上傳來。
趁學員們體驗顯微鏡的空當兒,艾琳來到了教室的外面,剛纔在講課的時候,她就看到有人通過窗戶往教室裡張望。
“格萊曼伯爵,您怎麼有空到這兒來了?”
保羅用力拍了拍手,“非常好,迪亞士小姐,你講解的非常好。我有事過來找莫里森,順便過來看看。”
奇怪,他明明可以派人把莫里森院長傳喚到領主府的,爲什麼要自己跑一趟呢?不過艾琳沒打算深究,說不定這位領主想活動活動筋骨呢。
“裡面原本就是醫士的人,已經來了第幾批了?”
“才第二批而已,即使是這樣,也僅僅是教了一些微生物知識,簡單的消毒原手段和原理。不過好在那些醫士都認得字,對照着手冊學得很快,而且有些消毒措施他們本來就在用,只是不知道原理而已。”
“至於那些白紙一張的純新人,學得就有點慢了。”
保羅安慰她:“欲速則不達,慢慢來嘛!很多東西我們也處於探索階段,我們發現一點就普及一點,而且要動員大家一起來探索。”
保羅朝裡面看了看,發現裡面有那麼一個由女性組成的特殊的羣體,她們明顯有點兒“抱團”,似乎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也不與其他的人交流。
他朝教室努努嘴,向顧問小姐問道:“她們,表現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