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痛!”
“快來人幫幫我!”
慘絕人寰的叫聲響了起來,四個被烈焰燒着的壯漢大叫着,紛紛撲倒在地四處翻滾,試圖熄滅身上的火焰。
但是周圍的同伴卻躊躇不前,因爲他們也不知道如果自己貿然近身,是否也會中了魔女那邪惡的巫術。
有三人因爲烈焰的折磨漸漸地沒了動作,只有一人滾得遠一點到了同伴的腳下,恰好那裡是一處建造新房的工地,同伴們往他身上潑灑了大量的沙土,這才搶救下一條性命。
“邪惡的巫術!邪惡的魔女!”
眼睜睜地看着部下在自己面前被殺死,維萊烏斯大怒。
但是他的頭腦並沒有被憤怒所控制,深受教會訓練多年並經常與巫師打交道的維萊烏斯知道,魔法遵循的是“等價交換”原則,威力越大、效果越好的魔法,施術者付出的代價也越大。稀有的施法材料,漫長的準備時間,都是一個強大魔法的前提條件,而且在準備過程中往往伴隨着施術者本人的巨大精神消耗。
在以往,角灣地區的巫師與教會之間是一種老鼠與貓的關係,巫師們在教會的嚴厲搜捕下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聽到一點點動靜就會立刻遁走,來不及逃跑就會被教會的武裝力量突入藏身地堵住,因爲勢單力薄,即使準備攻擊性法術也抵不過教會的數量優勢,所以他們精心準備的法術也往往集中在隱匿和逃跑上。
因爲幾乎沒有巫師以大量殺傷教會人員爲目的準備自己的法術,長此以往,不由得讓教會的武裝人員對巫師產生了一種輕慢的心理。所以在收到教堂附近出現魔女蹤跡的信號後,他們雖然驚訝,卻也沒有做什麼過多的準備。
但是顯然眼前的魔女是蓄謀已久的,正如她剛纔所說的“別小看一個準備充分的巫師”。連環的爆炸、刀槍不入的防護法術,瞬間點燃敵人身體的火焰,這些都不是簡單的戲法,決不可能是在倉促間就能完成的。她一定在這條街道上秘密佈置了好久,佈置那些常人難以發現的法術陷阱。
她的目的就是在某個時刻狠狠地打擊教會,殺死教會的人,讓教會完完全全地丟臉。這個時刻可能是將來的某個時間點,也可能就是現在——維萊烏斯懷疑魔女身份極有可能是故意暴露的。後一種可能更爲危險,這代表魔女已經做好了萬全的襲擊準備。
長期以來,教會的注意力幾乎沒有在大教堂附近投放過,因爲這裡是尼斯堡教會的大本營,老鼠怎麼可能往貓窩裡鑽,巫師們到這裡豈不是自投羅網,人們慣性地認爲這裡是“禁魔領域”,這就產生了一個危險的漏洞,如果一個抱有同歸於盡想法的巫師想在大教堂附近製造點什麼動靜,只要自身小心一點,做一些施法準備並不難。而即使是獵巫運動展開以來,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擺明要主動襲擊教會的巫師,所以人們對這個漏洞不知不覺地無視了。
比起部下的傷亡,更讓維萊烏斯憤怒的是——主動襲擊教會的巫師終於出現了!這是個危險的信號,這說明他們的敵人不再甘於被動地反抗,而是要主動進攻了。眼前的魔女會給她的同類以巨大的示範作用,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直至越來越多的巫師加入主動襲擊教會的行列。
維萊烏斯想到的事情還有更多——在確定要主動反抗教會後,懷有此種想法的巫師們會彼此聯絡,不再各自爲戰,他們會抱團,他們會更加講究策略……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騎士手中的長槍狠狠地投射出去。
強大的腦補能力讓維萊烏斯下定決心要殺掉眼前的魔女,絕對不能放她走,要讓決定效仿她的人明白主動挑釁教會的代價。
因爲魔女的防護法術,維萊烏斯對射出的這一槍並不抱什麼希望,僅僅是泄憤罷了。
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長槍在魔女身前微微一滯後,竟然繼續前進了,不過因爲這一槍本來就沒有欠些準頭,所以貼着魔女的身側飛過去了。
“她的巫術不行了!抓住機會快點攻擊!”
不用維萊烏斯提醒,部下們就發現了魔女的變化。
身上攜帶着弓弩或者投石器的人立刻取下自己的遠程武器開始準備,在不知道敵人還有什麼後招的情況下,遠程武器是最安全的選擇了,他們可不想像開始的那四名夥伴一樣被烈焰焚身。
“嗖”地一聲,第一支箭向魔女射出,也就在此刻,街道上突然爆發出大量的煙霧,而其濃以魔女站立的地點最爲濃密,她的身影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煙霧似乎不僅僅是迷惑人的視線,許多人接觸煙霧後,眼睛裡不可抑制地開始流淚。
“啊!”一聲慘叫聲傳來,然後一個人影倒下。
“轟隆”一聲,哪裡又發生了爆炸,又是幾個人受傷。
“所有人注意!背靠背集合起來!”
維萊烏斯大聲命令部下,他沒想到對方還有這一招。
在連續倒下好幾個兄弟後,濃霧開始消散,教會的人終於能看到彼此。
但就是看不到之前的魔女!
維萊烏斯查看倒下的人,狠的直接被人抹了脖子,輕的身上也有可怕的傷口,而且從傷口顏色來看,對方武器上有劇毒。
而被爆炸所傷的人也有很多。
騎士狠狠地一跺腳,“可恨,偏偏是這個人手不足的時候!”
是的,現在他們人手不足,教會接到消息,尼斯堡外面的村莊裡有大型巫術集會的痕跡,所以大部分人手都派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再尼斯堡只留下一個小隊由維萊烏斯指揮。
“不好了!維萊烏斯大人!不好了!”
遠處有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嘴上還大叫着他的名字。
“發生什麼事了?”
騎士惱怒地問道,今天已經夠倒黴和屈辱的了,剛纔清點了一下,教會的人竟然被放倒了十幾個,而他們連敵人的身體都沒碰到一下。
來者跑到他跟前停下,彎下腰去大口地喘氣,顯然是用盡了力氣。
“牢房……牢房……”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牢房怎麼了!”
一聽到這個詞,維萊烏斯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他一把抓住報信人的衣服提起來嚴厲喝問。
“牢房的犯人……被人劫走了!”
來者終於拼湊出一句話。
“啊!”
維萊烏斯仰天長嘯!他們這是中計了,對方趁尼斯堡教會人手不足之際將他們這最後一隊武裝引誘出來……很可能之前收到的巫術集會消息也是這個陰謀中的一環。在他們出來後,大教堂內的力量就只剩下幾個崗哨了,然後再趁機劫人。
而教堂的監牢裡關着的,正是一批即將綁上火刑架的巫師。
“去追!所有人都追劫獄者!”
當下他也顧不得剛纔的魔女了,要是放跑了已經在押的巫師,他可真是沒臉在教會待了,只能自裁謝罪。
每個人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慌亂地追隨着維萊烏斯,轉眼間,這片街上的教會人員跑了個乾乾淨淨。
在一處雜亂而陰暗的巷口,一個女子的身形漸漸顯現,仔細觀察的話,她身上的斗篷就像變色龍一樣,與周圍的顏色十分相似,使其主人不易被發現,但如果仔細留意的話,還是能看得出來。
“希望那幫冒險者能夠做到他們的承諾,拜託了,利奇曼的諸位。”
在自言自語說出這句話後,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費力地睜開眼睛,留戀地看了一眼已經空蕩蕩但卻充滿陽光的街道。
“呵,下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陰暗的地牢吧……”
女子苦笑一聲後,再也撐不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