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再造家國(一)

作爲攻城戰術的演練場,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裡,楓葉堡飽受鐵峰郡軍的蹂躪。

堡壘四周原本精心平整過的土地,如今被挖得破破爛爛,遍佈着七扭八拐、寬窄不一的塹壕。

如果從天空俯瞰,整體呈放射狀的塹壕完全不像是從攻城營地伸向堡壘的觸手,反倒像是從堡壘本體蔓延到攻城營地上的根鬚。

雖然楓葉堡的“夯土包石”主體結構極其堅固,除了繳獲的三十二磅重炮以外,鐵峰郡軍使得最熟練、炮彈保有量也最大的六磅長炮打上去就像撓癢癢。

但是,這並不能阻止鐵峰郡軍的炮兵瓦解楓葉堡的防禦。

總結吸取過往攻城戰的經驗與教訓,從圍攻第一天開始,炮兵指揮官理查德·梅森就給輕、重火炮分派了不同的任務:

將移動困難、裝填緩慢的重型火炮架設在堅固的工事內,集中轟擊特定的幾處薄弱牆體;

輕便靈活的六磅長炮不部署在某個固定陣位,而是推到任何需要它們的地方,抵近開火,專敲堡壘主體結構之上的橫牆、城堞和射擊臺。

殫精竭慮的梅森學長還將炮隊的老兵、新兵打散混合,重新編成數倍於火炮數目的炮組,以老帶新,輪流操持火炮。

經過近一個月的漫長炮擊,楓葉堡的城頭建築絕大部分都被摧毀,只剩下光禿禿的牆體,每每有風吹過,都會揚起嗆人的粉塵。

通過這套理論的灌輸,費爾特少校還將其進階推論普及到了部下當中——既然楓葉堡是所有人的談判本錢,那麼誰要是自己開門投降,就是背叛集體、賣友求榮,可惡、可恥、罪無可赦!

由此,費爾特少校實現了守軍的自我監督,人人都是監督者,五百雙眼睛時刻緊盯,防範任何宵小之輩想要把大夥的本錢揣進自己的腰包。

無論做了多少準備、投入多少火力,楓葉堡仍舊是新墾地軍團投入二十年心血營建的大本營、仍舊是新墾地最堅固的要塞。

如果什麼都不做,反而不會吃炮彈。

“因爲,戰士一樣是寶貴的戰爭資源,更加寶貴的資源。”溫特斯環視部下們,嚴肅地回答:“所以,更加不能浪費……你們每個人,都給我記好這件事。”

幾個來回以後,楓葉堡內的守軍與楓葉堡外的攻方達成了單方面的默契:我不修牆,你不轟我,大家彼此相安無事,能過一天算一天。

然而,當帝制走向終結,“屬於所有人的國家”的理念得到廣泛傳播與接納以後,殺死俘虜就從殺死敵人變成了殺死同胞,不再被大衆道德所容忍。

“兩個營佯攻,一個營主攻。”溫特斯翻了個身,背靠炮兵掩體的筐牆而坐,給出了比較保守的預估:“拂曉發起突擊,天大亮之前應該就可以拿下它。”

塞伯少校呲着牙:“那……他可有點不要臉了。”

他強迫自己相信:叛軍之所以遲遲不敢發起近距離突擊,絕不是因爲他們故意不這樣做,而是自己的種種努力迫使他們不敢輕易發起突擊。

在過去,“帕拉圖人”只是一個鬆散的概念,帕拉圖人的戰爭是領主與領主之間的攻殺、統治者與反抗者之間的屠戮,殺死俘虜就是殺死敵人,所以帕拉圖人從來不會手軟。

毫不誇張地講,過去一些常備軍團的炮兵入伍十年放過的炮,都比不上他們在這一個月裡打得多。

任誰也看得出來,當下的楓葉堡就是一棟搖搖欲墜的破屋。

梅森學長放開溫特斯,掃了掃衣服上的灰塵,踢了溫特斯一腳:“裝死也認真一點。”

名義上是全體會議,實際還是隻是保民官和校官級別的人敢開口。很多人迷迷糊糊就被叫過來,連具體情況也不太清楚。

梅森學長把一隻手攏成筒狀,抵在眼睛前方,瞄着不遠處的楓葉堡。這是炮兵的小竅門,可以讓人看遠景時更加清晰。

費爾特少校甚至編了一句響亮的口號,每天用餐前帶領守軍齊喊三遍:

費爾特少校便是敏銳地抓住了這一痛點,一有機會就向部下們痛陳利害。

“別生氣,學長。”溫特斯把剝乾淨的白淨草根遞給學長,討好道:“請你吃甜草。”

“算了。”溫特斯站起身,重重伸了一個懶腰:“我們也去聚餐吧。”

“唉。”梅森收拾着桌上的地圖,埋怨道:“跟一個買官的傢伙,你發什麼脾氣呀。”

如果說在這場超過一個月的圍城戰中,有誰比鐵峰郡炮手進步得更快,那一定是奧爾德·費爾特少校。

一張地圖桌佔據了帳篷內的主要空間,參會者根據職務高低,自覺地佔據着地圖桌四周遠近不等的位置。

某種意義上來說,費爾特少校並沒有騙人。

以至於費爾特少校有時忍不住捫心自問:“難道真的是我太厲害了?令叛軍遲遲不敢發起總攻?還是……還是他們故意在……讓着我?”

溫特斯揀起一塊石子,打在守軍士兵旁邊,把後者又嚇了回去。

“有。”梅森把地圖桌重新折起,放到帳篷角落。他瞟了溫特斯一眼,責備道:“難道你自己都忘了嗎?”

但是,雖然共和制度改變了帕拉圖人,但到目前爲止,改變得並不多。

又過一會,兩人把帳篷裡的地圖都收了起來。

楓葉堡不缺軍械、不缺彈藥、更不缺食物,如果麾下有五百名合格的士兵,敵人不付出三倍的傷亡,壓根就別想摸到楓葉堡的內牆。如果敵人圍而不攻,楓葉堡可以守到天荒地老。

聽到這話,梅森又嘆了口氣。

而守軍就連修繕也辦不到——每次守軍趁着夜色艱難恢復一部分城頭掩體,隔天就會招來更加猛烈的炮火,直至把守軍士兵費力搬上城頭的木桶、土筐全部打爛,方纔肯罷休。

“學長。”溫特斯由衷地說:“沒有你我可怎麼活。”

大傢伙用屁股想也知道,楓葉堡肯定是守不住的,要麼投降、要麼死,沒有充分的理由,人人都會選投降。

即使鐵峰郡軍的戰士揹着小筐,來到堡牆腳下,大搖大擺地撿走打出去的炮彈,守軍也只能眼睜睜目送對方離去。

每次有後面的念頭冒出,費爾特少校都會給自己一耳光,勒令自己打消這種胡思亂想。

按照帕拉圖人的慣例,勝利者對於戰敗者擁有絕對的支配權,可以隨意處死、發賣和奴役俘虜。

還沒等溫特斯意識到自己回答了什麼,梅森學長已經撲了上來,雙手掐住溫特斯的喉嚨,咬牙切齒地左右搖擺:“那你爲什麼還要我來搞?伱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熬了幾夜、掉了多少頭髮嗎?啊?!”

不得不說,共和制度的建立深刻地改變了這片土地。

這話說完,火炮掩體陷入短暫的安靜。

梅森聞言,嘆了口氣。

平心而論,雖然楓葉堡的設計已經有些落伍,但這並不妨礙它給敵人造成極大的困難。哪怕在聯省軍官眼中,它也是一座輕易無法撼動的堡壘。

倒不是奧爾德·費爾特太過愚蠢,以至於看不清形勢,而是因爲如果沒有那一記記耳光的警醒,少校恐怕會比自己的部下更早崩潰。

討論楓葉堡的處置反而是次要,因爲最終還是要溫特斯本人做決定。

鐵峰郡軍的正式軍官和溫特斯任命的軍官難得齊聚一堂,前來參觀學習的友軍軍官則禮貌地佔據了大帳的一角。

城頭掩體修好了又被打壞,他就改爲在反斜面挖掘藏兵洞,頑強在城頭保持兵力;

部下士氣低落,他與士兵同吃同住,親自編筐挖土,揮鍬幹活;

部下不敢登城,他就穿戴整齊,每日到防線各處巡視。

就連一有時間就往郊外馬場跑的安德烈,也難得出現在會場。

過了一小會,溫特斯輕聲自言自語:“可是,大仗都挺過來了,在這種時候,死在這種地方,太不值了。”

“太誇張了。”見溫特斯要說正事了,梅森學長也收起怒容,認真地搖了搖頭:“半個營足夠,缺口就那麼大,兵力太多反而施展不開。”

“呸呸,是苦的。”

“實在不行,就讓他‘滾蛋’吧。”溫特斯佇立片刻,笑了起來:“雖然都很寶貴,但咱們的戰士可比費爾特少校寶貴得多。”

到攻守雙方都進入倦怠期的時候,蓋薩上校、斯庫爾上校和馬加什中校也派出了一些軍官和士兵來到楓葉堡的攻城現場,名爲“協助作戰”,實爲“參觀學習”。

……

“行。”梅森點頭:“我明天就派人去和費爾特少校談談。”

“看來還沒到季節。”

與此同時,在楓葉堡內,可憐的[奧爾德·費爾特]少校也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難道是我太厲害了嗎?”

溫特斯繼續應付着:“嗯”。

“難道。”費爾特少校不禁陷入深深地懷疑:“真的是我太厲害了?”

“那就難辦了,這聯省佬還挺頑強的。”安德烈皺起眉頭:“要不然就讓他滾蛋吧,料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嗯?”

儘管如今的帕拉圖人認爲殺死同胞有違道德,可是對於從“戰敗的同胞”身上榨取贖金、強迫勞動等行爲,可是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可惜,費爾特手裡只有五百來號老弱病殘。

“老元帥說,軍官和戰馬、火藥和盔甲一樣,都是寶貴的戰爭資源,容不得浪費。”溫特斯沉吟了一句,扶着下頜笑了起來:“誠實地說,奧爾德·費爾特少校還真有一點本事……所以,我就更不想放過他了。”

“怎麼沒有。”梅森無奈回答:“‘狼崽子們’都快嚇死了。”

楓葉堡外的叛軍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軍旗都換了好幾面,勸降的人始終沒出現。

在這場近乎凌遲的圍城戰中,奧爾德·費爾特既維繫住了部下最底線的士氣,使後者不至於徹底崩潰。又保持住了部下最基本的紀律,使後者不至於綁了自己開門投降。

溫特斯不明所以地拆開,抽出紙袋裡的卷宗,居然是多份詢問記錄,內容全都是關於楓葉堡,既有軍官的詢問記錄、也有士兵的詢問記錄。

溫特斯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頗爲遺憾地說:“看來,費爾特少校這次走運了。”

溫特斯一聽,乾脆把卷宗又塞回了紙袋裡:“難道楓石城裡就沒人知道楓葉堡裡的情況?”

梅森接過草根,放進嘴裡。

在這個遠離下屬、遠離外人的地方,溫特斯和梅森不必再維持那種人們所期盼的形象,很自然地恢復了一些原本屬於這個年齡的人們的活潑天性。

聽取說明以後,安德烈啞然失笑:“楓葉堡裡那個聯省佬,該不會還在做着可以‘有尊嚴投降’的美夢?”

如此艱難的處境中,實現如此光輝的成就,就連費爾特少校自己每每想到此處,都不禁想要爲自己流淚。

叛軍在三角堡上轟開缺口,他就連夜打造柵欄堵住;

叛軍把城牆上的掩體敲碎,他就組織人手趕製土筐修補;

“發脾氣?”溫特斯愕然:“我有發脾氣嗎?”

所以他選擇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現實”。

大帳內一瞬間肅靜下來,發問的榮譽軍官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不用這麼着急,反正都這麼久了,不差一天。”溫特斯摩挲着下頜的胡茬,問:“我之前好像讓人去找找,有沒有了解楓葉堡內部情況的老兵。好像……是有這回事?”

大帳裡的軍官們也都跟着鬨笑了起來。

西北、西南方向的三角堡也被三十二磅炮轟出多處缺口。

然而,一個月過去了。

少校畢生所接受的一切教育、訓練和培養,學得的一切知識、技術和手段,乃至於父母給予他的頭腦、體魄和美德,彷彿都是爲了這場圍城戰所做的提前準備。

溫特斯抽出椅子,就坐在帳篷門口看了起來。

不過處死和發賣的情況,如今只會發生在對於赫德人的戰爭中。

“要說的話,還真有一個,甚至有可能是最瞭解楓葉堡內部結構的人。”梅森揉了揉額頭,調出需要的記憶:“那就是負責日常維護楓葉堡的首席‘石匠’,馬爾布魯·費格尼——老費格尼。”

梅森走到大帳另一側的檔案櫃裡,短暫翻找,然後拿着一個紙袋返回,遞給溫特斯:“給。”

梅森的鼻腔深處飄出一聲沒有絲毫信任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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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決定什麼時候上去踹這一腳的兩個人,此刻就在與楓葉堡近在咫尺的火炮掩體裡注視着它。

三角堡裡的守軍聽到外面的動靜,偷偷爬出藏兵洞,露出個腦袋往外看。

於是,梅森溫聲細語地給旁聽的軍官們講解決策原由:“楓葉堡裡儲存着上萬公斤火藥。如果我方先提出允許他們投降,費爾特少校就一定會把‘火藥’擺上談判桌。這也是除了演練攻城戰術以外,蒙塔涅保民官和我決定等到他們主動提出投降的另一個原因。”

此次召開軍官會議,主要是因爲溫特斯想見一見部下,穩住可能因爲即將召開的全體自由人大會而浮動的軍心。

梅森故意釣了一會溫特斯的胃口,然後才補充道:“不過費爾特少校很仔細,逃回楓葉堡後,第一時間就把老費格尼一家人擄進了楓葉堡。甚至把老費格尼的工坊都一把火燒了——可能是擔心我們找到圖紙吧。”

“我高興。”梅森面帶微笑。

就算它已經搖搖欲墜,想要把它踹倒,不流點血也是不可能的。

“開門投降,當牛做馬;等人勸降,揣錢回家。”

“呃啊。”溫特斯直接兩眼一閉:“我死了。”

予敵三倍傷亡這種事情乾脆想都別想,更別說什麼“守到天荒地老”。

“你是不是……”梅森學長好像是隨口一問:“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用我的分配方案。”

經過這樣一番實戰操練,鐵峰郡軍炮兵分隊已經做好接收更多火炮的準備——只等熱沃丹冶煉廠鑄炮成功。

就在楓葉堡內的守軍逐漸破罐破摔的時候,另一邊,鐵峰郡軍的新手炮兵們算是過足了癮,甚至已經打得有些厭煩。

溫特斯剝着手裡的草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什麼狼崽子?!”溫特斯像被針扎似的跳了起來:“誰起的?”

滿懷期待的溫特斯瞬間大失所望:“那您說這麼多有什麼用……

角落裡,一名旁聽的白山郡榮譽軍官壯起膽子舉手發問:“閣下,請問爲什麼不能直接打進去?楓葉堡,不是已經被拆得差不多了嗎?”

盯着方桌上飄忽不定的燭火,費爾特少校無言吶喊:“他們怎麼還不來勸我投降?!”

因此,奧爾德·費爾特的頭號難題是如何維持住這羣殘兵敗將的士氣,令他們不至崩潰——最關鍵的是不至“提前崩潰”。

眼見氣氛變得有些生硬,梅森便結束了關於楓葉堡圍城戰的討論會,引導軍官們前往聚餐的場所。

“我在想一件事。”

先大講當了俘虜的下場有多慘——大部分是費爾特少校想象的;

然後再特講楓葉堡的城防有多堅固——這點倒沒有騙人;

最終宣傳他的終極理論——楓葉堡是屬於楓葉堡裡所有人的談判籌碼,大傢伙完全可以用楓葉堡跟叛軍換個好待遇;

所以必須要守!守得越久,待遇越好!

一定要守到叛軍無能爲力、守到叛軍按捺不住、守到叛軍主動來勸降,纔是對於所有人來說最好的結局。

“我的兵。”溫特斯對學長說:“哪個死在這裡,我都心疼。”

只等有人上去踹一腳。

只要一有機會,費爾特少校就會給部下們灌輸“早投降不如晚投降,主動投降不如等人勸降”的想法。

……

失去了堡壘上部的防禦掩體,守軍白天根本不敢登牆射擊城外之敵——那無異於給人當靶子打。

沉默片刻,梅森苦惱地看向面前這個雖然遍體鱗傷、仍舊屹立不倒的龐然大物:“他怎麼還不投降?”

[攻城營地]

溫特斯在攻城大營開了個全體會議,主要是爲見一見人,順便討論關於如何處置楓葉堡。

等到其他人都走光以後,梅森又回到帳篷中。

“不過沒什麼特別的。”梅森站到旁邊,回想了一下卷宗裡的內容,給溫特斯做了簡述:“楓葉堡內部管理很嚴格,地下儲藏庫的看管更是重中之重。就算是軍官也不允許隨意走動,士兵能知道的就更少。”

“大家都這麼叫。”梅森擺了擺手:“好好好,你不願意聽,我以後不用了。”

“也該輪到他運氣好一次了。”梅森聳了聳肩。

說罷,兩人對視大笑,一同走向歡笑和肉香味。

費爾特少校的厄運本該到這裡就結束了。

然而就在溫特斯說出“費爾特少校這次走運了”的第二天,事情迎來了轉機。

[上一章結尾筆誤,應是【紅薔薇】的旗幟有氣無力地掛在楓葉堡上,不是【藍薔薇】]

[原文已改正,但很多書友可能已經看過了上一章,所以在此補充說明]

[感謝書友們的收藏、閱讀、訂閱、推薦票、月票、打賞和評論,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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