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再造家國(十七)

在沃涅郡橡木鎮,木材商米哈伊爾因爲自來熟和好吹牛而家戶喻曉。

然而在金髮傭兵的琴手同伴面前,這個圓臉胖子被襯托得如同第一次出遠門的少女一般靦腆。

“開懷暢飲的人們吶。”琴手奏出一段輕快的滑音,朝着金髮傭兵的同桌者一邊翩翩起舞、一邊忘情彈唱:

“能否也給世界盡頭的來客、

“英雄史詩的筆者、

“繆斯女神最鍾愛的顏色、

“山與海間最動聽的長歌、

“你們可憐的老朋友,

“一杯酒水?

“因爲,他的喉嚨早已乾涸。”

旋律彈到盡頭,詞句也剛好唱完,琴手用一個超高難度的跳躍接下蹲動作,結束了表演,並維持着舞蹈結束時的扭曲姿勢,等待聽衆們獻上喝彩。

吉拉德、馬季雅父子和米哈伊爾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見幾位聽衆忘記鼓掌,琴手又彈了一遍結尾,用略帶責備的眼神催促着衆人。

齊格飛擋着臉,把頭轉向另一側,不想再多看同伴一眼,原本英氣俊美的五官,因爲痛苦而抽搐變形。

“您說的這些人……”小馬季雅伸長脖子看了看四周,他吞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琴手:“他們都在哪呢?”

“就在你面前。”琴手驕傲地回答:“都是我。”

說罷,琴手從高難度的舞蹈結尾動作恢復成正常站姿。

他扶着桌子,擦掉額頭的汗,十分自然地將手伸向同伴的酒杯。

齊格飛毫不留情地打掉好友的魔爪:“這位老先生只說了請我喝酒,沒說過請你。”

琴手聞言,立刻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坐在好友對面的老杜薩克,抱起魯特琴,又要開唱。

“別別別別別……”吉拉德緊忙攔住琴手——老米切爾先生畢竟年紀大了,見不得太慘的事:

“杜薩人哪怕自己不喝,也不能讓客人清醒下桌。今晚我來請客,您想喝幾多,就喝幾多。”

“多麼慷慨的人吶,我如何才能將他報答?”琴手的眼眶有些溼潤,橫琴在胸:“不如我……”

“陪我喝酒就好。”吉拉德硬是按住了琴手:“歇一歇嗓子,年輕人。”

“好嘞!”琴手大笑。

他二話不說,直接將魯特琴塞到同伴手裡,自己一轉身,消失在吵鬧的酒客中間。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琴手已經舉着一張凳子回到衆人身旁,嘴裡還叼着一個不知從哪弄來的特大號酒杯。

他將凳子擺在同伴和請客的冤大頭中間,一屁股坐了上去,飛快地拿衣服把酒杯擦了擦,緊接着用雙手鄭重地將酒杯放在同伴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後者。

齊格飛嘆了口氣,在用眼神詢問過老杜薩克並得到允許後,他拿起酒瓶,給好友咕咚咕咚地倒上酒。

“演出換食宿的事情,店老闆怎麼說?”齊格飛隨口問。

“還能怎麼說?反悔了唄。”琴手聳了聳肩,指着周圍的酒客:“瞧,客人們明明聽得滿意極了,他卻硬說不夠叫好——不認賬啦!”

齊格飛瞟了好友一眼:“可以理解。”

“不過嘛,後門走不通,還可以走前門。”琴手循循善誘:“只要你肯做出一點微不足道的犧牲,老闆娘就答應把樓上最好的客房借給我們住,帶大澡盆的客房,還供伙食……”

“想都別想。”齊格飛一口回絕:“要犧牲你自己去。”

“我倒是想獻身。”琴手摘下帽子,捋了捋稀疏的頭髮,笑眯眯地說:“可人家不是瞧不上我嘛。”

“夠了。”齊格飛停下倒酒的動作,冷冷地說:“就此打住。”

“好好好,不說啦。”琴手哄着齊格飛繼續給自己倒酒,他面露悲傷之色:“那今晚我們就只能去睡馬棚了。”

聽到這話,酒桌上的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吉拉德心念一動,試探地問金髮男子:“年輕人,我倒是知道一個去處,正需要你這樣的好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自稱“齊格飛”的金髮傭兵,倒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很抱歉。”金髮傭兵頭也不擡地回答:“我現在沒有投身於又一場戰爭的打算。”

吉拉德倒沒有感到失望,反而很欣慰,他笑着問:“那你是有記掛的人了?”

齊格飛沒回答。

“不行,我越想越生氣,這馬棚不能白睡。”琴手橫插進談話,化解了尷尬。

他一臉壞笑慫恿同伴:“要我說,店老闆就是嫉妒你,所以才反悔,甚至連今晚的演出錢也要扣下。不如,你去揍他一頓,揍完咱倆就跑,權當是收今晚的演出錢。怎樣?”

“算了吧。”齊格飛把倒得滿滿的酒杯遞給好友,雲淡風輕地說:“別再惹事了。”

“聽聽,諸位。”琴手如同捧着稀世珍寶一般接過酒杯,搶在酒灑出來之前把嘴湊到杯沿,美美地喝了一小口。

然後,他看向其他同桌者,拿大拇哥一指同伴,揶揄道:“他要是能早點這樣,我們兩個也不至於淪落街頭賣藝。”

吉拉德、米哈伊爾和小馬季雅都善意地笑了起來——雖然這個頭戴浮誇帽子的琴手有點奇怪,但他就是有一種魔力,令人很難討厭起來。

一旁的齊格飛又好氣、又想笑:“怎麼?一路上沾花惹草、招惹是非的人,原來是我?”

“哦?要不然就在這讓大夥評評理。”琴手故意板起臉,掰着手指頭開數:“是誰還沒走出瓦恩,就被騙走了滿身細軟?是誰在虹川腦子一熱想主持正義,結果賠掉了全部盤纏?又是誰在諸王堡暴露了口音,害得咱們不得不連夜出逃,連馬都賣掉了……”

齊格飛敗下陣來。

酒桌另一端的小馬季雅已經聽得呆了,就連老馬季雅和吉拉德也面露驚奇。

“瓦恩?您原來是從那麼遠的地方來新墾地的嗎?”小馬季雅咋舌:“‘世界盡頭的來客’,居然是真的?”

“又有哪一句是假的?”馬維彷彿受到莫大的羞辱,他撂下酒杯,抄起魯特琴,又彈了起來:“年輕的朋友,可以不聽百靈鳥的歌喉,卻不該疑心百靈鳥的眼眸。”

“我信你個狗頭。”齊格飛忍無可忍,從好友手中拿走了魯特琴,放到自己腳邊:“別唱了。”

“瓦恩可遠得很呢。”吉拉德頗爲懷疑地問:“兩位千里迢迢來新墾地,又是來幹什麼的?”

“逃難。”齊格飛不假思索地回答。

“取材。”琴手想也不想地回答。

幾乎是異口同聲作答的兩人,互相瞪了一眼。

片刻的僵持過後,齊格飛極不情願的改口:“取材。”

同一時間,琴手又笑着重複了一遍:“取材。”

“從瓦恩到新墾地這一路上。”吉拉德啞然失笑:“你們就沒對過‘供詞’嗎?”

“因爲用不着。”琴手自豪地回答。

齊格飛卻不像好友那樣滿不在乎。雖然只是萍水相逢,可是面前的杜薩克老兵在短暫的相處中,讓他頗感親切。

所以齊格飛難得地多解釋了幾句。

“我知道‘逃難’和‘取材’聽起來十分荒謬,但是不管您是否願意相信,我和我的朋友,都沒撒謊。”齊格飛看着老杜薩克,誠懇地說:

“我們來到新墾地,也是機緣巧合、陰差陽錯。出於一些原因,我們沒法把一切事情都跟他人講清楚。但我可以向您保證,我們只是幾個流落到新墾地的、不走運的旅行者,沒有任何惡意與企圖。還望您能體諒。”

出乎齊格飛意料,老杜薩克既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更加起疑。

後者只是點了點頭,說:“我相信你。你的私事,我不會再打聽。”

齊格飛感激地頷首致謝。

“老先生,您也太容易相信人了。”琴手驀地大笑起來,把凳子搬到老杜薩克身旁,抱起胳膊,裝模做樣着端量着同伴,一本正經地分析道:

“這個傢伙,看似說了一大堆,實際上壓根什麼都沒說嘛!瞧瞧他這模樣、這談吐、這身板,哪像是普通人。我要是您,非把他關進地牢、吊起來、狠狠地審上三天三夜不可。審出貓膩來,就把他送上絞架;沒審出貓膩,就把他留下當女婿。簡直再好不過!”

“夠了,馬維。”金髮傭兵皺起眉頭,直呼好友大名,看樣子是真的有一點生氣了。

“哎呦,別緊張嘛。”琴手雖然嘴上不落下風,但行動上還是很誠實地把凳子搬回了原位,笑意盎然地說:“不知爲什麼,這位老先生對你非常信任。哪怕我大義滅親揭發你,他也不會理睬的——所以我纔好奇嘛!”

琴手朝着酒桌另一側的三人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問:“難道你們就不好奇嗎?”

此言一出,馬季雅父子和木材商米哈伊爾也把目光投向了老杜薩克。

成爲酒桌焦點的吉拉德,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他注視着面前的年輕人,直言不諱地說:“因爲你太驕傲了。”

金髮傭兵挑起眉頭,在一旁瞧熱鬧的馬維也面露不解。

吉拉德語重心長地提醒:“或許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你有多麼驕傲。你驕傲到——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謊,也不屑於去撒。好幾次,只要用一句很簡單的假話,就能把我搪塞過去,可你卻選擇拿反而會讓自己陷入麻煩的真話來回答。

“所以我不認爲你在騙我。既然你說你是陰差陽錯纔來到新墾地,那我願意相信你是機緣巧合纔出現在這裡。”

聽了老杜薩克的話,齊格飛的神情五味雜陳。他不知是該自嘲幾句,還是該感謝老杜薩克的體諒。

倒是坐在旁邊的琴手,反應比同伴更加激烈。

聽到老杜薩克精闢的評價,琴手愣了一下,旋即手忙腳亂地從褲子裡掏出一個小本子和半截羽毛筆。

沒有墨水,琴手就蘸着杯子裡的酒漿,飛快地把老杜薩克的話記了下來。

“孤高的英雄,甚至連最小的謊也不屑於撒。然而在故事結尾,他是否也會因此走向毀滅。”琴手一邊運筆如飛、一邊唸唸有詞:“太有古典韻味了!”

而吉拉德仔細端詳着金髮年輕人,似乎想起了什麼。

他不自覺地翹起嘴角,感慨道:“上一次我見到這麼‘驕傲’的人,還是在兩年前,而如今那個人已經……”

話纔剛到一半,老杜薩克突然打住,他摩挲着下頜,沒有再說下去。

琴手卻不肯善罷甘休,急不可耐地問:“如今那個人已經怎麼了?”

“沒什麼。”吉拉德笑了笑,向着金髮年輕人舉起酒杯:“敬驕傲的人——曾有一位修士告訴我,狂妄的人勇於進取,驕傲的人有所不爲。”

“‘狂妄的人勇於進取,驕傲的人有所不爲’?說得太精彩了!”琴手一把抱住老杜薩克的胳膊,期待地問:“說這話的修士,現在在哪?”

琴手的冒失舉動令吉拉德有些吃驚,他從對方手中拔出胳膊,嘆氣道:“你見不到他。”

“您只要告訴我他在哪?”琴手賭咒:“千里、萬里我也去拜訪他。”

“瑞德修士已經蒙主恩召。”吉拉德指了指頭頂:“去上面陪那位作伴了。”

琴手失望至極,一下子沒了精神,抱着他的特大號酒杯猛喝了一大口:“只有那個地方我去不成。”

但是很快,又有其他事情引起了琴手的注意。

“年輕的先生。”琴手隔着酒桌招呼小馬季雅:“剛纔點曲子的,是你對吧?”

小馬季雅剛纔弄得琴手下不來臺,如今和琴手坐在同一張桌子旁遍,頗爲歉疚:“是我。”

琴手倒不覺得難爲情,反而好奇地問:“《冥河之戰》是什麼?《血泥之戰》是什麼?《虎口脫險》又是什麼?是唱本嗎?爲什麼我從來沒聽過?”

“不是唱本,是……”一聽到有人問起自己喜歡的東西,小馬季雅立刻興奮起來,但他磕磕絆絆好一會,也說不出來這個題材應該叫什麼——他也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是……是……”

“原本是蒙塔涅閣下發布的戰報。”老馬季雅替兒子回答,他簡單地解釋:“被一些授唱詩人改編成了唱本。”

“這個!”小馬季雅直接把《虎口脫險》的單印冊拿給了琴手,並熱情地推薦道:“雖然《虎口脫險》不是戰報,而是記錄的卡伊·莫爾蘭議員逃出諸王堡的故事,但是也非常好看!”

“謝謝!”琴手接過小冊子,藉着窗外透入的最後半抹夕陽以及酒館昏暗的燈光,就在吵鬧的大廳裡,直接埋頭讀了起來。

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的小馬季雅,陷入了尷尬之中。

“嗨!”一直沒撈到機會說話的木材商米哈伊爾,不屑地擺了擺手:“那玩意有什麼好看的?都是血狼找人編的。”

身材滾圓的木材商帶着三分醉意,大大咧咧地說道:

“虎口脫險?誰是虎?官廳!誰是逃出來的人?卡伊·莫爾蘭!

“所以諸王堡的官廳就是壞人?那個什麼卡伊……卡伊·莫爾蘭就是好人?

“說白了,這不都是血狼想讓大夥相信嗎?然後他纔好指使咱們跟諸王堡的官廳去幹!”

米哈伊爾噴着酒氣,使勁摟住身旁的小馬季雅,彷彿是在傳授什麼了不得的人生經驗一般,拿出了極重的語氣——口齒卻很不清晰:“我告訴你,其實他們都是一碼事!”

馬季雅·勞爾嫌棄地想要推開木材商:“蒙塔涅閣下和諸王堡的賣國賊是不一樣的。”

可是小馬季雅越是不想聽,米哈伊爾越是來勁,他揮着胳膊,大聲嚷嚷道:

“有他媽什麼不一樣?都是一條褲子,不過是襠朝後開罷了!

“這個狼、那個狼,這個堡、那個堡,這個軍團、那個軍團,對咱們而言,都他媽一個玩意。

“以前是新墾地軍團騎在咱們頭上拉屎!以後就是血狼領着那羣鐵峰郡人騎在咱們頭上拉屎!

“反正——咱們——就是——被騎在下面那個!

“那幫鐵峰郡的王八羔子,以前——也是——被騎在下面那個!

“只不過——現在——輪到他們騎上來了!”

“別說了。”老馬季雅用鐵鉗般的雙手拽起木材商:“米哈伊爾先生。”

“好好好。”米哈伊爾像是犯了錯小孩,縮着肩膀、彎着腰,眼神迷離,討好地對老馬季雅點頭重複:“不說了,我不說了。”

老馬季雅嘆了口氣,把米哈伊爾按回了座位。

然而下一秒,意猶未盡的木材商又惹出事來。

“對啦!老兄!”半醉半醒的圓臉胖子大笑着招呼對面的同桌者:“你是‘自由人’,我們也是‘自由人’。我們是沃涅郡的‘自由人’,還不知道你是哪個郡的‘自由人’?”

酒桌另一側,吉拉德·米切爾放下酒杯。

“我?”老杜薩克笑着呲出兩顆尖牙:“我是鐵峰郡的王八羔子。”

[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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