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ER……請幫助切嗣贏得這場勝利吧……”
即將完全失去對身體的感覺,愛麗斯菲爾的聲音純淨而溫柔,溫柔的殺死了saber尚未說出口的話。
“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最後的溫柔,她留給了衛宮切嗣,她或許明白這位騎士之王對於自己抱有的某種感情;但是就在死去之前,她也未曾給予saber開口的機會,將最後的溫柔給了未曾露面的衛宮切嗣。
最後的呼吸即將斷絕,她在等待着saber的回答。
“我遵從您的意願,我將以我的尊嚴、我的姓命、騎士的榮耀保證將聖盃親手送到衛宮切嗣的手中。”
saber發現這一刻並沒有自己想象的痛苦,也沒有了往曰的煎熬,愛麗斯菲爾自始至終都幫他保全了騎士之王的威嚴,正是這個女人讓他能夠如此理所當然的用saber的身份說出這句話,但是也只能是saber。
不是亞瑟王,不是阿託利斯,只是saber。
騎士之王已然允諾,此後便是良久的寂靜,寂靜到讓saber想哭。
“愛麗……”
他或許已經明白了什麼,手指顫抖着,努力的想要去撫摸眼前那一縷銀白的頭髮。
顫抖的手指終於觸碰到失去最後溫度的冰冷銀髮,不可挽回也不容置疑的結果此刻展露在他的眼前。
憤怒、痛苦、哀傷、傾慕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讓他捂住自己的臉,跪倒在地上,發出了模糊的哭泣,就像是快要死去的野獸被拘束在籠中。
“我是……我是愛慕着您的啊……”
他想說的話終於說出來了,可是已經永遠的錯過了。
在戰場的另一端,隱藏在溝壑裡摟着槍的衛宮切嗣擡起頭看着陰鬱的天空,眼神悲涼而堅定。
沒有流淚,不敢流淚,也不能流淚。
他是正義的使者衛宮切嗣,還有更多的事情等待他去做。
……猛烈的風聲從密閉的空間之中響起,在那一件間狹小的水泥建築之中,剄流縱橫,拳風凜冽。
在沉默的搏殺之中,長孫武的身體在狹小的室內不斷的挪移,躲閃着約書亞的鍊金鋼劍,拼着在自己身上留下傷口也要將約書亞擊倒。
而約書亞自始至終也未曾移動,或許他早已經連移動的體力都沒有了。
枯朽的半身如同惡鬼一樣萎縮,而右半身也充滿了各種斷裂和淤青的傷痕。
明明早已經快要力量竭盡,脫離了維生艙的環境之中,衰竭的內臟已經開始萎縮、破裂,猛烈的血流還有腰間產生剄流的器官都已經開始出現不穩的跡象。
就像是一臺機器,引擎超頻運作即將壞死,管線老化破落快要失去功能,大半個組織都被完全摧毀,可是偏偏還剩下揮劍的能力。
最後的運氣,也是最後的力量,約書亞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不斷揮出長劍,劍氣交織。
哪怕是能使出達到極限的力量,器官衰竭無法承載廢貴族的增幅,只是用最基本的劍技也足以在長孫武的攻勢之下保持不敗。
僅僅是不敗。
困守一隅的約書亞雖然並不在意自身的姓命,但是卻更加在意背後那個正在運行的維生艙。
並非是無法移動,能多的可能是,他不敢動。
只要露出一絲空隙,武道猛虎就會在瞬間將他背後的維生艙砸成粉碎,其中已經陷入暈厥,靈魂缺失的瑞切爾也香消玉損。
所以,他只能支撐現在不敗的局面,哪怕手掌顫動得已經握不住劍柄,也不能放棄。
寂靜的室內沒有任何人言語的聲音,只有沉默的搏殺。
雙手之上鮮血淋漓的長孫武依舊沒有停下攻擊的驅使,事實上他現在的身體確實沒有去跟劍鋒比較硬度的資格。
雖然臨時兌換的指虎早已經碎裂了,但是纏繞着氣的雙手也已經遠超鋼鐵的硬度。
一滴滴血液毫無規則的滴落在地上,卻在地上顯露出一條無形的界限。
在界限之外是長孫武的攻勢,在界限之內剄流暴亂、劍氣縱橫。
任憑長孫武攻勢兇猛,似乎也無法入侵這一道界限。但是長孫武並不急,他在等,等約書亞的極限。
是人就是有極限的,哪怕是超越了原本的極限也有新的極限在等待。渾身上下一般器官不工作,百分之三十的骨骼碎裂,半身枯朽如干屍,哪怕是四星級的輪迴士也不可能屁事都沒有在這裡和長孫武搏殺十六分鐘。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無法取勝,但是約書亞至少有六成把握能跟長孫武同歸於盡。
約書亞已經註定敗亡了,區別不過是究竟能堅持多長時間,急於取勝而把自己填進去?樑公正也不會去幹那種傻事。
約書亞不能等,但是長孫武卻相反,他最擅長的就是等待。
等待一個取勝的時機並不難,就像是現在,約書亞出劍的速度已經越來越慢了,而大體的路數也被長孫武摸清。
擦着一道劍氣跳過,長孫武如同幻影一般在狹窄的室內遊弋,緩緩的豎起食指,狂潮一般的氣即將匯聚成氣之衝擊。
瞄準的並非是約書亞,而是他背後的維生艙,只需要一瞬間就能夠貫穿鋼鐵之後穿透瑞切爾的頭顱。
看起來很卑鄙,但是長孫武做出來卻有種理所當然的姿態。
在他的記憶中,當年那些看起來無辜的熊孩子,危險程度絲毫不比那些叢林游擊隊弱多少——弱者並非是無害的代名詞,相反,有時候更致命。
對自己是,對別人也是。
約書亞在第一時間發現了洞洞波的目標,面色突變,手中的長劍終於在最後一瞬間到來之前,阻攔在長孫武手指的軌跡上。
結果迎接他的是長孫武的獰笑,還有如同炮彈出膛的身影。
一瞬間跨越了數米,斗室之中綻放驚雷。長孫武的身體貼近了約書亞的懷裡,緊接着近在咫尺的瘋狂攻勢開始了。
約書亞持劍的手臂第一時間被打碎了,緊接着是肩頭、肋骨、脖頸、心臟、雙腿。
在兩人的視線交錯了瞬間,長孫武冰冷的眼睛看到約書亞眼中的憤怒和瘋狂,還有深不見底的絕望。
事實上,當約書亞的長劍在長孫武的攻擊之下脫手而出,直到生死分清,只有一秒鐘。
當長孫武的攻勢停止的時候,一柄冰冷的長劍貫穿了他的左肩,而約書亞的生命已經終結。
長孫武的喉嚨裡發出一聲痛呼,倒退了兩步,帶着長劍坐在了地上。
他沒有想到,約書亞在最後的關頭也可以用牙齒咬着劍刺入他的心臟,只是偏了十釐米。
十釐米就是心臟和左臂的差別。
自肩頭開始,長孫武的左臂被約書亞最後的一擊斬下,皮膚、肌肉、骨骼統統在凝聚了最後憤怒、瘋狂、絕望和悔意的一劍下被斬切下來,最後僅僅剩下了一層皮肉。
“你是狗啊!”長孫武疼得只抽冷氣,一腳踢開約書亞的屍體,咬着牙用右手拔出那一柄還帶着牙印的劍,但是還是忍不住的發出一道疼到極點的慘叫。
噹啷一聲,黑色的鍊金鋼劍掉在了地上,而長孫武的肩頭也像是即將被砍斷的數秒一樣,長了一張淒厲而憤怒的大嘴,就像是約書亞最後的無聲控訴。
“控訴你妹!”長孫武吐了口吐沫,在慘叫之中將自己已經變成累贅的左臂從肩頭扯了下來。
小心的將左臂收入空間之後,他沒有去管不斷噴涌血液的傷口,而是手掌顫抖着從地上撿起了那一柄帶着自己血的劍。
劍鋒下一秒斬下約書亞的頭顱,殘忍而果斷,不給敵人留任何的機會,標準的戰爭野獸風格。
那一雙幾乎快要瞪出眼眶的憤怒眼瞳在頭顱的滾動之中出現在長孫武的眼裡,但是卻被他毫不在意的無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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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事情很簡單,不猶豫,不掙扎,長孫武握緊約書亞的長劍,緩緩的刺入了維生艙的深處,然後扭動手臂。
維生液和鮮血從破口之中流出,噴在長孫武的手上,那一隻手沒有絲毫的鬆動,直到主神的提示聲出現在他的耳中,他才鬆開了劍柄,靠在牆上,臉色蒼白。
有時候,生死之間就是這麼平常而普通的事情。
“搞定了。”
他對着通訊平靜的說道,下一句話變成痛苦的咆哮:“樑公正!你再他媽不進來,老子今天就死在這了!”
片刻之後一羣蜂擁的ASSASSIN跑到屋子裡,分工明確的開始進行最後的洗地工作,清理屍首,回收戰利品,潑灑汽油,準備打火機。
三名分身負責幫長孫武包紮,然後打麻醉藥、輸血、灌紅瓶。
“給我點嗎啡,我快休克了。”
長孫武咬着牙,嘴脣蒼白,從樑公正的手裡接過針筒之後看也不看就戳在自己的頸動脈上,活塞一推到底。
帶着麻醉和迷幻作用的藥品混入血液,順着頸動脈流進大腦,最後變成了一陣輕飄而模糊的幻覺。長孫武的傷口不再疼痛,理智有些恢復之後聞到了汽油的味道。
“汽油,幹什麼?”他擡頭看着樑公正的分身,最後帶着方片7的面具的分身回答了他的問題:“放火。”
長孫武聞着嗆鼻的汽油味,皺起眉頭:“人都死光了,放什麼火?”
“不放不專業,一看你就是外行。”樑公正一臉不屑的說道:“專業人士都是這麼幹的“你這王八蛋電影看多了……”長孫武差點一口氣都沒喘上來,忍着吐血歸西的衝動喘息着說道:“擡我出去。”
走出那一扇斗室的門之後,走廊的大門之外,陽光明媚,長孫武看到樑公正的本體蹲在馬路牙子上曬太陽,神色愜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