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我是不詳人
他說完就用力把我往身後的湖水裡推,我緊緊抓着周父的衣服就是不鬆手。
僵持間,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刺耳的剎車聲。原本漆黑的四周瞬間被前車燈照亮,打在周父臉上,更顯扭曲猙獰。
我卻逆着這刺眼的燈光,看清了從駕駛座上走下的那道熟悉的修長身影。
“楚北訣,救我!”看清來人是他的那刻,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周志見到楚北訣後立刻放開了我,朝着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我下意識看向楚北訣,見他淡定自若的從懷中掏出一張黃色符紙,只是很隨意打了個手勢,符紙就猛地朝着周志而去,直擊他面門。
被周志上身的周父擡起胳膊抵擋,符紙卻突然在他手腕上繞了一圈纏住了,在接觸到他皮膚的那刻就快速冒起黑煙,就像是烤肉似的,吱吱的響。
周父尖叫着不停擺手,卻根本無法掙脫,眼見着符紙下的那圈肉融化得露出白骨,一張臉更是痛苦得猙獰扭曲。
他突然牙根緊咬,眼角大張瞪了眼楚北訣又瞪了眼我,擡起另一隻手狠狠朝着被束縛的那隻手臂的肩膀劈去,隨後又是一聲痛苦的尖叫。
我沒想到周志居然會硬生生將他父親受傷的那條手臂整個砍下來,我被這恐怖的一幕嚇得立刻閉上眼。再睜眼的時候,只見周志早已從周父身體裡出來了,被楚北訣折磨得奄奄一息,而周父則因爲失了手臂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我下意識朝着楚北訣走過去,周母卻突然從陰暗角落裡徑直向我衝了過來,我被她猛烈的撞擊一直撞得往後退,最後失足掉進了湖中,而周母也沒能倖免,跟我一起落到了水裡。
耳邊是周母慌亂的呼救聲,說她不會游泳。而我老家雖在江城,家鄉最不缺的就是水,可我卻仍是個旱鴨子,根本不會游泳,沒撲騰幾下就開始往下沉。
沒入水中的那刻,我似乎看到周母被什麼東西拽着迅速往下沉,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我這纔想起這湖底有不乾淨的東西,趕緊卯足了勁向上遊,可再怎麼折騰卻仍舊越沉越深,還嗆了好幾口水。
失去意識前一刻我還在想,楚北訣在岸上幹嘛呢,難道沒意識到我不見了是落水了嗎?居然還不下來救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一雙手不停的在我胸腔處按壓,而後溫熱的氣息源源不斷渡入我口中,我嗆出幾口水,腦子就漸漸清醒過來,剛睜開眼,視野裡就是楚北訣那張近距離放大的俊臉。
我們的距離不超過一釐米,此刻他呼出的氣息噴薄在我臉頰上,暖暖的,也癢癢的。對視上他那雙濃墨般漆黑的眸子,我不知爲何瞬間就失了心跳。等意識到他剛纔似乎是在給我做人工呼吸時,我竟羞赧得不敢看向他。
我偏着腦袋,張了張嘴,企圖打破此刻的尷尬,“你,你可以起來了。”
我話音剛落,脣間卻驀地一熱。
我不可思議的瞪大眼,轉着眼珠看過去。距離太近,卻只能看清楚北訣黑亮得發光的眸子裡,似乎含着淺淺笑意。
回過神來時,楚北訣早已站起身來,邁着長腿走向一旁的車子。
我一臉懵逼的從地上爬起來,看着他氣勢逼人的高大背影,腦子裡無數個問號飄過。
明明只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最多隻是脣與脣之間的觸碰,卻仍舊讓我的心跳慢了半拍,直到坐上車,臉頰還有可疑的紅。
全身溼透了,我冷得窩在椅背上直哆嗦。也許是男女體質上的差距,這大冬天裡同樣全身溼透的楚北訣卻跟沒事人一樣。
我正心生哀怨,餘光裡卻瞥見楚北訣突然傾身過來,我一驚,下意識往門邊靠。
他似乎被我排斥的動作嚇到,我本以爲以他這臭脾氣肯定會發怒,再冷嘲熱諷我一番,結果他卻是笑了,很輕快爽朗的那種笑。
我不解的看向他,卻見他脣角邪魅一勾,揶揄的目光將我從上到下掃了一遍,伸手拉過安全帶給我係上。
氣氛似乎突然變得有些尷尬,我視線不敢亂瞟,一直看着窗外,狹小的車廂卻突然響起楚北訣不饒人的嘲諷:“男女之事都做過不少回兒,怎麼還一親就臉紅?”
我張嘴剛想反駁我沒有臉紅,可回想一遍他的話才發現不對勁,正想反駁說老孃第一次還在呢,話到嘴邊卻又覺得我沒事跟他說這幹嘛。
索性也懶得理他,窩在椅背裡休憩,卻聽他又道:“我好不容易又救了你一次,總得討回點好處。以後出門長點腦子,不然下回我索利息可不只這麼點兒。”
說着就扔給我一個手機,我點亮屏幕後發現居然是被周父扔掉的我的手機。想到不用破財再買一個,我一臉感激的看向楚北訣,等想明白還少了點什麼後,又立刻追問:“佛牌呢?你有沒有看到我的佛牌?”
“佛牌?”楚北訣聞言蹙起了眉,搖了搖頭,一臉不贊同的看向我,“那東西太邪性,你以後少碰。”
我乖乖的哦了一聲,心裡想的卻是,佛牌是我男神送給我保平安的,還那麼有效,傻子纔不要呢。想着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找找才行,不然我怎麼跟薛宇之交代。
眼見着楚北訣要發動車子,我趕緊攥住他的衣袖,指了指不遠處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周父,“不救他嗎?”
他斷了手臂,如果我們不管的話,他一定會失血而亡的。
楚北訣卻白了我一眼,發動車子駛離。許是我的表情太過不安,他才抽空說了句周父早死了,而周志也已經魂飛魄散,再也不會傷害到我。
他這句狀似安慰的話,卻讓我更不安了。我想如果周志沒有跟我相親,如果周志父母在兒子死後不來北京的話,他們一家人應該會過得很好吧。而造就這一切不幸的源頭,似乎就是我。
再想到植物人一般躺在醫院裡的吳麗麗,我不得不承認,或許我真如最開始楚北訣說的一樣,是個不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