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過在經過這麼多事情之後,我還會回來公主墓,也就是多年前北越國給我修建的古墓,最終陰差陽錯住進去的,卻是白卿。
我望向走在我身側的顧錦城,自從那天他說他有辦法幫我救活楚北訣的那刻起,我就一直在等待着今天的這一刻。
我已經失去了第一人格,我不想連第二人格的楚北訣也失去。雖然我一直不願意承認他們兩個人格其實都是一個人,但直到我失去那個邪佞壞壞的第二人格,我纔看清自己,不管是他們中的哪一個,我都捨不得,都不想失去。
顧錦城和陸楓還有我,走在公主墓內狹小的走道上,三番五次的闖入,讓這座保存多年都一直完好的地下宮殿,終究破損得厲害。
我想起上一次霍音帶我來此時,所見到的奇異場景。我知道這座宮殿裡還有着很多神奇的地方沒有被我們發覺,真有能救活楚北訣的方法也說不定。雖然科學告訴我,沒有了心臟的人,是特定活不成的,但我願意相信楚北訣會是一個意外。
就算哪怕救回來的不算是個活人也行,只要是他本人,我就會很滿足了。
這麼想着,我情不自禁看向身旁的顧錦城,見他臉色冷凝,我斟酌再三,終究忍不住問出口,“你真的有辦法能救活他?”
顧錦城偏頭涼涼的瞥了我一眼,抿着脣瓣沉吟片刻後,突然轉身看向我,道:“如果我說要救他,會犧牲我呢?你還是執意要讓我救他?”
顧錦城盯着我的目光很專注,他的話卻將我嚇了一跳。
我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認真,還是純粹只是爲了試探我的態度。我愣怔的看了他片刻,顧錦城也沒逼我立刻回答,也就這麼看着我,直看得我非常心虛。
而這個問題,不管我怎麼選擇,答案對我來說,都是艱難而殘忍的。
我對着顧錦城搖了搖頭,轉而道:“我不想你用自己的命,來換回楚北訣的命,如果終究要有人做犧牲,就讓我自己來。”
說完我兀自轉身朝前走去,走了片刻,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清楚一些事,我頓住腳步沒有回頭,揚聲叫着身後兩人的名字,厲聲道:“如果你們要爲了成全我而犧牲自己,我一輩子都不會覺得幸福,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這麼做!這樣只會讓我更痛苦,更恨你們而已。”
之後,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在顧錦城的帶領下,來到最開始存放莫熙棺槨的那間宮殿。
讓我沒想到的是,棺槨宮殿的後面,竟然別有洞天。顧錦城扭了扭一旁的柱子上的某個機關後,身後的牆壁赫然從兩側向外移動,露出一間不算大,卻明顯很精緻的小房間。
房間內只能容納一個人進入,我們三人對視一眼,陸楓原本說有他來時,顧錦城卻阻止了他,告訴了我們其中的緣由後,選擇讓我進入。
聽了顧錦城的辦法,我才徹底的放心下來。最開始的時候,我還很擔心顧錦城爲了怕我因爲楚北訣死去的事而傷心,才說願意幫我救活楚北訣,但其實是做好了犧牲自己換回楚北訣的準備。
但此刻他說只要我啓動盤龍月,將玉佩放回房間中那個陳放物件的器皿中,就能扭轉時間到楚北訣死去的前一刻,阻止他自殺式的行爲。
雖然顧錦城的話看似很玄妙,但目前也只有這一種辦法,而我也只得一試。
我忐忑的走進裝潢精緻的小房間,按照顧錦城告知的辦法催動心口的盤龍月,一步步將她從我身體深深分離出來。
這個過程很痛苦,玉佩就好像長在了我身體內似的,將它催動出來的那刻,我疼得近乎暈了過去。但好歹這種事只有我自己可以做,不然那些覬覦盤龍月的人,都可以將玉佩從我體內取出的話,我不得疼死纔怪。
將盤龍月捧在手心的時候,我已經累得滿身大汗,簡直快虛脫了。
在將玉佩放入身前的器皿時,我回身望了眼身後的顧錦城和陸楓。
陸楓的表情很平靜,嘴角還帶着輕柔的笑,反觀顧錦城,他的表情卻非常凝重。在我看向他的時候,他甚至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我明明可以感受到他有話想說,但我卻已經着急得不行,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會虛脫暈倒,所以當即便沒再猶豫,轉身徑直將手中的玉佩,謹慎的放在了面前的器皿中。
兩物相接觸的那刻,原本純白的玉質器皿立刻由於接觸到猩紅的盤龍月,也變成紅色,詭異的紅光在兩者之間扭轉。
我撐着虛脫的身體回身看向顧錦城,正準備問他接下來我應該怎麼做的時候,卻見一直以來表情凝重的顧錦城,卻陡然對我輕笑了下,這笑在我看來,還挺寵溺的。
與此同時,身前的盤龍月卻陡然爆發出一陣詭異而強烈的紅光,刺眼得讓我下意識閉上眼,下一秒卻失去意識。
可能是由於暈倒的前一秒我眼中滿是妖冶的紅光,以至於我做了許久血腥暴力的夢。
在夢中,我回顧了自從遇到楚北訣也以來,所有的血腥事件,一樁樁一件件都跟他息息相關。
但最後我還是發覺,就算楚北訣強勢闖入我的生活,讓我屢次陷入這種危險境地,我卻還是身不由己的深愛着他。
我似乎睡得很沉,夢中一直聽到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我想回應那呼喚我的聲音,但卻終究無法從夢魘中脫身,直到重重一巴掌拍到了我屁股上。
我整個身子抖得一震,人也跟着醒了過來,驚魂未定般猛地從牀上一坐而起,望着眼前陌生的房間,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還睡懶覺呢?!第一天上班就敢遲到!”耳邊是一道聽起來既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女人聲音。
我隨着聲音愣怔的轉過身去,見到的卻是一張我怎麼也沒想到會看到的臉。
“媽?!”
我詫異的望着我媽,我記得很清楚,明明在去古墓之前,我媽還植物人般躺在養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