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不知原來有家人
站在門外,看着緊閉的房門。他們一路從村民口中打聽,得知顧家在此地,心中激動難掩。蓮香自然高興,但看着緊閉的大門,心中有甚是不解。嘴上依舊寬心哄着夫人,“定是真的,沒錯的。我們現在就去敲門。”
“蓮香等下,我們是否問一下薛大夫或許他再確認一下……。”她面色猶豫,更多的是擔心見到的萬一不是她家小妹那該如何。
“咱們爲了趕緊見到小姐,從鎮上薛大夫那裡過門不進。這麼夫人現在還想回去?夫人等着,我且去敲門,喊小姐出來。”蓮香面上激動,上前便去。
她趕緊出聲止住,“別喊她出來,我進去便可。”
甚是激動的兩人在門外站了許久,敲了許久,並未見到有人出來。精神處於極度緊繃中的她們並未注意,那宅院大門是在外面上了鎖的。
祥林嫂趕着羊羣從子墨家門口路過。正尋思哪裡來的馬車,先是走到前面看到馬車上坐着一個老頭,問道,“這是誰家的馬車?怎麼停在這裡了?”難道是小娘子家的親戚?
坐在車上的老頭說道,“尋親來的。那夫人和婢女正在前面。”還沒給他錢,現在不能離開。
祥林嫂聽了一下便往前走,果真見到兩個似大宅門裡出來的女子。渾身氣勢不凡定是富貴人家,只是站在門口喊啥,“你們找誰呢?小娘子一家都在瓜田摘西瓜呢,不在家裡。”
蓮香回頭見識一個渾身樸素的婦人,“你說的小娘子可是顧家的?”
“是顧家的。你們站在人家門口還不知道顧家是誰?真是的,別喊了,這四周只有他們一家。小娘子現在正和顧相公在田地裡幹活呢。”祥林嫂好心說道,面色盡是笑意。
殊不知那夫人一聽,眼淚撲啦啦的掉落,“我那可憐的小妹,她渾身嬌貴,自小便是嬌生慣養,她哪裡懂的下田勞作。”
“夫人別擔心。我們找到小姐接了回去,總歸咱們侯爺府家大業大還能容不下小姐。”蓮香說的簡單。
她們來找子墨,心中只想找到帶走,不曾計劃子墨的家庭在內。她們總是想子墨在外面受了那麼多苦和委屈,應該補償。
如今那最受寵愛的嬌嬌女落到下田勞作的地步,她哪裡會啊?
想到之前被整個家族呵護的小嬌女,現在竟然和粗鄙農夫在田地幹活,心中越想越是心疼憐惜。
蓮香問了方向,上了馬車,往荒地瓜田那邊而去。
子墨和顧南城說了關於西瓜汁的程序,他略顯興奮。這東西新奇,即使不能換錢他們自己喝也極好。
“晚上回去我便找鐵匠,照着你說的打造一個。”
“先製作出來看看再說,能不能賣錢還不定。”她不懂生意法則,心思單處毫無心計。
顧南城不同,他算是老謀深算,不管何處只要想掙錢總能想到辦法。
單純賣西瓜汁或許不划算。若是把這法子送到酒樓或者風花雪月場所就大顯不同了。那時,恐怕只管在家裡揮揮手讓人把西瓜送出去便好。
即使單純賣西瓜汁,又有何不可,單憑荷香和夏天兩人都能撐起一個小鋪子。
眼下四周盡是人,顧南城心中美滋卻不敢輕易去動小娘子。靠近她身子兩人一起往瓜田裡去。準備繼續摘瓜。
夏天和清哥在外面玩着,剛吃飽了飯躺在席子上玩的正樂。
反而是安然,邁着小短腿顛顛的往瓜田裡面走。半截高的瓜秧已經掩蓋住她的身子,她固執偏生往裡面跑。
荷香剛收拾好大家吃過的飯碗,轉眼沒瞧見安然。趕緊往瓜田裡去找。
在瓜田裡找到安然抱在懷裡,面上帶笑,“你這小丫頭,腿短跑的挺快。你要做什麼去?”
“爹爹,娘。”她指着瓜田裡勞作的小夫妻,嘴上嘟嘟,胖胖的小手往那邊指着。
“他們在幹活,現在顧不上你。我們去外面席子上和哥哥姐姐玩……。”荷香說着轉身,抱起安然的手停在那裡。
遠處慢慢走來的倆人是誰?好生熟悉。
蓮香和夫人正望着前面瓜田走,大眼望去,四處全都是瓜田。難以分辨到底是誰家?顧家的瓜田又是在何處,正在困惑。卻見到熟悉的故人在前面站起。懷中抱着一個奶娃娃。
“夫人,你看前面可是荷香姐姐?”蓮香扶住夫人的手,手激動的顫抖。
“是荷香,墨兒呢,我怎麼沒瞧見墨兒?”她滿處張望並未見到熟悉的身影。
緊張而激動的她根本就忘記,她和子墨已經有十幾年未曾相見。即使現在子墨出現在她面前,她能認得出嗎?
確定是荷香在遠處,蓮香伸手招着,大聲喊了句,“荷香姐姐,我和夫人終於找到你們了。”
蓮香聲音本就尖銳,她這一喊,瓜田裡的顧南城也聽到了聲響。他本生性多疑、心思較爲複雜。即使得到荷香的保證還是不放心她。
只是沒想到的是,這次真的出事了。
他跨步要出去,子墨在他身後問,“怎麼了?”
“外面來人了我出去看看。”顧南城沉默一下接着說道。對於子墨還有親人,他不懂如何去說。若是一般親人來往他自然樂意。偏偏她的親人來頭較大,他心中各種不安。
“是你家親戚了來了?那你出去吧。我繼續摘瓜。”她本不打算出去。也沒想那麼多。
她彎身摘下一個西瓜抱在手中往後退走幾步放到一起,繼續往前走。荷香本以爲來的是小姐,誰知是姑爺,她眼神膽怯不敢去看。
“怎麼回事?”顧南城上前便問,語氣不善。
“是夫人他們找來了,小姐的長姐。前朝林氏……。”荷香寒蟬若噤,不敢多言。
她只說了一個前朝林氏,顧南城便知道來者是誰。
他能不知道,前朝林氏四代封相,到這子墨父輩一代更是了得,直接封了外氏侯爺。林氏一族頓時族譜上封,成了當時風光一時的貴族。
殊不知榮譽來的時候帶來了災難,不遑半年時間而已。便被滅了族親,旁枝也散落不盡。其中的緣由甚是滑稽,說子墨父親叛變新皇。
而子墨姐姐之所以能嫁到嫡系侯爺府,也是那個時候風光無限而定下的親事。
只是沒想到,侯爺府的當家夫人竟然和子墨有關係。
他楞在原地,荷香輕聲喊道,“姑爺,事已至此。我去叫小姐過來。”她很高興,從神色和動作上能看的出,荷香極其希望她們想見。終究心不在這裡,不是自己養大的貓再是服帖心也不在這兒。
顧南城面色恢復自然,看着前面走來的人。子墨和荷香過來,臉上帶着訝異,“是出什麼事了嗎?爲何也叫我過來?”她不解,看向顧南城想從他臉上得到一些信息。
他回頭看向子墨,“子墨,這次來的人不是我家親戚,而是你的親人。”
安然憨態可愛,抱着南城的大腿喊着爹爹。他彎身抱起安然看向子墨。
見她神色淡然,沒有任何表情、是激動還是害怕?迫切還是如何?一點讓人看不出來。
荷香在邊上着急,“小姐,你快過去啊。夫人找了你好久,現在你們姐妹終於可以團聚了。”荷香比她還着急,拉着她的胳膊手在顫動。
子墨低聲看着荷香,突然發現好陌生,“你到底是什麼身份?話裡是什麼意思?”她從來沒懷疑荷香的身份。但荷香貌似知道的事情太多,而且還是關於她的身份。
“小姐,對不起。我、我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頭,……,我。”她沒時間解釋。也不知從何處解釋,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她不知誰是夫人?更不懂荷香在說聲,突然間一個陌生的身份讓她感覺恐慌。像當初剛來這個時代一樣,孤苦無依,她一人正在生孩子,那種感覺比死亡還可怕。
現在她竟然又抗拒起來。子墨不是個很容易接受一切的人,她需要去適應。當初適應顧南城,接受他是孩子的爹爹,已經用了大半年的時間。還是天天同枕共眠的狀態。
剛熟悉來這裡,怎麼又冒出一個陌生的身份。
她轉頭心中委屈不安。嘴巴緊抿,她恐慌的表現。眼睛看着顧南城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我不知是從哪裡來的親人。”
“你在害怕?像當初排斥我一樣抗拒對嗎?”他還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簡單的一個動作便看出。
她不說話也不點頭,眼神裡面的疏離**裸的。
顧南城拉住她的手,“荷香說是你姐姐,你便可以去看看。她找你很久了,或許是天意讓她找到你了。”他都已經被把信件銷燬。他收到的那封信是荷香發出而被再次送回來的,他以爲銷燬便沒事了。誰料,上天還是偏愛她們姐妹。
該來的總歸是擋不住。
林子晴往前走的快速,看到前面的人停下。手扶住蓮香,眼神從衆人面前過了一圈,眼神定在安然身上。伸手顫動,“墨兒,過來讓姐姐抱抱。”她一聲墨兒喊的蓮香和荷香眼淚俱落。
墨兒是林氏兄妹稱呼子墨的暱稱,許久不曾叫了。
子墨也是渾身一震,像是感覺到了原身的悸動,張嘴無言,不知如何去說。
子墨和南城站在原地,眼前的女人悲慼感傷卻透着欣喜。只是她要找的卻成了安然,手衝着安然索要抱她。
“子墨……。”顧南城低聲喊她。
“嗯,我該怎麼做?”她不懂更是不會。突然間稱呼一個人爲姐姐,她不行根本做不到。
荷香哭笑不得,擦拭了眼淚,走到林子晴身邊,“夫人您可看仔細了,安然是小姐的孩子。小姐現在已經長大成婚了,您這是把安然小姐當成小姐了。”
林子晴本是望妹心切,腦海中裡出現的是子墨小時候的模樣。簡直和現在的安然一模一樣,明亮的眼神和鵝蛋小臉分毫不差。她看岔了也亂了。
往前走了兩步,看向子墨,“我知道墨兒長大,孩子都有了。偏生那孩子長得和墨兒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我記得我成婚離開之時,墨兒才這般大而已,轉眼之間竟然過的那麼快。我竟然認不住墨兒來了。”她說着悸動心慌。她都不認識墨兒了,那墨兒可還記得她這個姐姐。眼淚似開了線的珠子,顆顆掉落。
林子晴長得本就美豔不可方物,這下哭的梨花帶雨。子墨笨拙的伸手輕輕擦拭她的臉頰,“別哭了,我們是姐妹,那現在相認了。”若真是多了這樣一個姐姐,她貌似不討厭。
她還不知,這就是血緣關係。親生姐妹焉能有互相生厭的。林子晴最是喜愛子墨,從地位穩定便開始尋找小妹,其中的掛念分毫不減。
姐妹兩人花開燦爛。不得不說,林子晴和子墨姐妹長得倒是眉眼相似,不過林子晴屬於那種雍容高貴端莊大氣,本就是適合高門做派。而子墨長得極其漂亮,卻多了幾分淡然和隨遇而安,遇事不慌不亂、不爭不搶。
林子晴面對地位和權勢時更多的是陰狠霸氣,子墨則顯得更加淡然了。人各有活法,生活不同方式不盡相同。
林子晴的到來讓顧家整個小院頓時熱鬧了起來。子墨和顧南城在廚房忙着說做飯,其實是一種躲藏,她不懂如何去面對那個姐姐,顧南城更是想知道,子墨姐姐相認之後下一步要做什麼?各種擔憂。
她抱着安然一刻不撒手,就像抱着小時候的子墨,極其寵着哄着。
蓮香一直跟在夫人旁邊,左右忙碌,“夫人,您歇息會兒,我來看着安然小姐。”
“不用,我不累。我抱着她挺好,安然和墨兒一樣,從小乖巧討喜,我甚是喜歡。”
“夫人喜歡也可養在身邊,看小姐家裡定是過的拮据。不如我們把小姐他們接到京城,有宅子和鋪子自然比這裡生活要好。”蓮香當然是站在夫人這邊考慮。若真是爲子墨着想,爲何不問一下她的意見和想法。
“我也在想,如何開口對他們說。子墨心思較爲單純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心計。怕是姑爺心氣高,不願大樹底下乘涼。”她可謂是踩着死人爬出來的,怎能看不出顧南城的心思。整個家裡最擔心的應該就是他了。
“有何不願意。去了京城總比在這裡落魄小村莊活的自在。”蓮香以爲,有錢生活就快活自在。
其實在戈壁灘這個偏遠的小村莊,只要吃的好住得好,這也是一種生活的樂趣。
“侯爺府有錢,你看我過的可自在?下去吧,找那馬伕把錢給了,讓他載你一程去鎮上薛大夫那裡,告訴他我在墨兒家。”畢竟是多年老友,還是要見一下。多虧他這次的信件讓她得以找到幺妹。
蓮香點頭出去,想着回來再買點東西。小姐家來還是太寒酸,能多買點就買點。
荷香在屋裡看了下外面,子墨歪頭看下她,“荷香你出去看看,這裡我們看着就行了。”
“小姐沒事。我先把飯菜做好了。”
“我知道你許久沒見過姐姐,這次見面有些話講,出去吧。你菜都做好了剩下的我來。”她推着荷香讓她出去。荷香正主本就不是她,人留在這裡心也在外面。
荷香擦拭下手說了幾句話便出去了。
顧南城和小娘子倆人在廚房躲着,門輕輕栓上,他靠近小娘子,“子墨,你現在能做菜了?”
“不能,還是你來。”她臉色帶笑,說着推辭。
“不能還答應那麼果斷。你姐姐找上門了,不出去看看偏要和我擠在小廚房裡。”他笑着問她。心中卻沒面上那麼輕鬆,一直擔心不放。
他之前瞞着子墨把荷香那封信毀了。若是那時候他不阻止的話,子墨可能早一年找到姐姐了。
“子墨,若是你姐姐帶你離開這裡,你可願意?”他扳過她的身子問的甚是嚴肅。眼神期想從她口中得知她拒絕的話。
“我不知道。”她搖頭。她心中想要的是一種安全。而這時只有他能給她安全,在不知道有個姐姐之前她從沒想過離開這裡。但現在她迷惑了。
“枉我那麼寵你疼你,還說不知道。”他面上笑容燦爛,伸手戳她臉頰。眼神柔和似水,像是有漩渦般能把人吸走。和他笑容相反的是內心的恐慌和不安。
有種說法,心中越是不安笑容越是燦爛。能做到如此爐火純青地步除了顧南城還有誰?
乾淨整潔的小院一片笑聲溫馨。夏天和清哥躲在屋裡,隔着窗戶看着外面那個抱着她妹妹一直笑的女人,眉頭皺起又放下。
“清哥,你說爹爹和娘是要把妹妹賣了嗎?她怎麼一直抱着妹妹不放。”夏天趴在窗子上看着外面問他。
清哥一聽,立刻下了牀,蹬蹬往外跑。
夏天見他下去,趕緊跟在後面,“清哥,你幹什麼去?等等我啊。”
“妹妹、不許賣。”清哥生氣的哼道。他聽夏天剛纔的話以爲安然要被賣掉,氣沖沖的從屋裡出去。
不管後面的夏天,跑到林子晴面前,從她手中抱住安然,“妹妹,我的。”
“哎,你慢點小心點,別摔着了安然。”林子晴被清哥舉動嚇住,手趕緊放開,不敢和他爭搶安然。
緊緊抱住安然,清哥眼睛一橫,走到廚房門外使勁敲打,“娘、娘,妹妹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