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川市機場,陸涼剛送走宋辭母子,打算回辦公樓,卻在機場大廳遇見了顧昕柔。那個放不下的舊愛。
顧昕柔一身職業套裝,曾經的長直髮剪成了鎖骨發,髮尾燙了個卷兒,是今年火得一塌糊塗的wob頭。曾經的嬰兒肥消失不見了,小巧的瓜子臉凸顯成熟韻味。死黨今天中午的班機,她一下班就急匆匆的趕來接機,沒來得及換衣服,誰知道竟然遇到了陸涼。三年未見,他們都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小青年。
大廳裡熙熙攘攘,機械的女聲播報着下一班次的登機時間,顧昕柔錯開自己看他的目光,恢復如常的去接機口等人。
陸涼一臉面無表情,可是身側攥緊的雙手,出賣了他的平靜。當初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糾纏,怕顧昕柔爲難,所以他遠走異國。那三年,他過得不差,有一份高收入的工作,有一羣志趣相投的朋友,吃得香,玩得開。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內心巨大的空虛讓他喘不過氣,他騙不了自己,想她。
三年了,足夠淡忘那些不愉快,所以他回來了。他卻不知道,三年的時光,也足夠忘掉愛一個人。
顧昕柔,回國這麼些次,我不曾刻意遇見你,卻在這裡碰上了,或許是天意。這一次,我不會放開你,即使你可能不再愛我。他看着那個窈窕的身影上了扶梯直到消失不見,才緩回神,出了機場。
“小昕子,想死我了!”陳姿甩開行李,一把抱住面前精緻的小女人不鬆手。
“歡迎回國。”顧昕柔也拍了拍她的背,不過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我還有一個小時的午休,咱們先離開,晚上任你處置。”
“呀,你學壞了,是不是有男人了?”陳姿鬆開手,一臉探究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你說呢?”有一個動不動就跟你開黃腔的女朋友,不想黃都沒辦法。
“算了,晚上再審。起駕回宮。”她一手摟着顧昕柔,一手拖着行李箱,像個女痞子。
和陳姿吃過飯,顧昕柔就急匆匆地回了公司。她學的是金融,可能受父親的影響,她一點也不想和錢打交道,畢業後憑着名校畢業生的噱頭,來了寧川市很出名的婚慶公司做策劃。剛開始的確很難,好在她肯鑽研。這幾年混得還不錯,成功策劃了不少婚禮,卻把自己熬成了大齡剩女。
媽媽常常催她結婚,說要求不要太高。她們家出了顧父這樣的事情,只要有個男人願意真心真意對她好就成。她被說得煩了,也去相過幾次親,沒有一次能成功。真不是她挑剔,而是對方各種奇葩理由。要不嫌她家世不好,要不就是說她太漂亮了,日後結婚壓力大,離婚風險高。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最後她也不相親了,隨緣吧。婚姻於她有就有,沒有也活得下去。就是媽媽放心不下自己,總覺得她不結婚是因爲還放不下陸涼。
頭兩年的確是這樣,得知爸爸入獄最大的推手是陸涼的父親時,她對陸涼是又愛又恨,可能就像那句話:愛之深責之切。雖然知道一切和他無關,可是看到曾經意氣風發的爸爸,一夜白了頭,隔着探監的玻璃,流着眼淚和她說抱歉,讓女兒蒙羞了。她就沒辦法不埋怨陸涼。爸爸是做錯了事,可他終究是疼愛自己的親人。別人可以指責他,可以唾罵他,可她不能。陸涼對她愧疚,而她也不再只有純粹的喜歡,分手是必然的,因爲他們之間已經不再平等了。分手後,聽到消息說陸涼出國了,她還是會忍不住難過,可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不是嗎?
本以爲不會再遇見,卻沒想到真是巧,在機場見到了陸涼。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棱角分明的男孩了,時間讓他學會了收斂光芒。以客觀的眼光來看,現在的陸涼更有魅力,只是曾經那顆因他跳動的心臟,經過這幾年的浮浮沉沉,已經沒了最初的心動。以前的種種她已經放下,陸涼是過去的愛人,僅此而已。他們不必打招呼,當做不認識便好,於他於自己都是放過。
她甩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專心地寫婚禮策劃方案。她手上的這個案子公司很看重,新郎家世顯赫不說,自己也是某知名企業CEO,之所以交給她還得感謝新娘。新娘於小姐和她是校友,都是A大的,說是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於是這對新人指明要她策劃婚禮。
上頭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顧昕柔也沒什麼不樂意,這麼一個大客戶,自己的工資自然是低不了的。前天總監找她談了話,說這對新人不差錢,儘管挑最好的,以契合新人理想中的婚禮爲最高標準。
她已經熬了一個大夜,會場佈置,婚宴酒店基本確定好了,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她還要和新人溝通一下。五點沒到,她就提前下班,約了陳姿吃火鍋。
夏天吃火鍋最帶勁了。上班族成天待在空調房裡,熱辣的食物可以讓你出一身汗,整個人都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也減少了空調病的機率。如果再喝上一杯啤酒,那滋味不能再舒爽。顧昕柔吃得一腦門子的汗,額角的頭髮黏在了一塊兒。她取下手腕上的皮筋,將頭髮隨意地繞成一個揪揪紮好。脖子裡沒有了頭髮,也涼快了幾分。陳姿倒是一點都不含糊,趁着這個空檔把剛煮好的羊肉卷都撈進了自己的碗裡,大塊朵頤了起來,顧昕柔忍不住笑她像是幾百年沒吃過火鍋似的。她嘴裡嚼着食物,口齒不清地說:“鍋外的吼鍋一點不地道,次了一次絕不想再次,還是咱大中華的好吃。”顧昕柔無端想起了陸涼,他也愛吃火鍋,不知道他是不是像陳姿一樣。。。
“你在想啥呢?”陳姿伸手在她面前甩了甩。
意識到自己走神,顧昕柔立刻回了神,“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咱們去下一場吧,擼串,怎麼樣?”陳姿舔了舔火辣辣的嘴脣,一臉的心神盪漾。真不知道她在國外這幾年是怎麼過的。
“走着。”
於是兩個人結了賬,興沖沖地跑了三條街,來了A大附近的燒烤攤。爲什麼來這裡?主要是這裡味道很好,攤子不大,名氣和口碑都不錯。陳姿以前經常在這裡吃串兒,嘴給養刁了,其他的攤兒入不了她的眼。
考慮到剛剛吃完火鍋,吃不太下,顧昕柔點了小十來串,陳姿見狀嚷嚷着不夠。
“下次再來,你今天吃得太多,一會兒鬧肚子。”
陳姿倒沒說話,只是可憐兮兮地瞅着顧昕柔。她被看得心軟,又加了些蔬菜。兩個人坐在露天的小桌子邊,邊聊天邊等烤串。
“想好去哪裡工作了嗎?”顧昕柔托腮看着對面的陳姿。
“證券公司吧。我想休息一陣子再找工作。”
“也好。”
陳姿研究生畢業後又出國去深造了幾年,所以找工作對她而言沒有什麼難度。很快烤串就好了,陳姿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串就要吃,燙得她哇哇大叫。顧昕柔直呼慢點,沒人搶。
她乖乖地等放涼一些,瞅着低頭吹串兒的顧昕柔,話在嘴裡滾了幾滾,最後還是問了出來:“你和陸涼還有聯繫嗎?”
顧昕柔頓住了動作,擡頭:“怎麼這麼問?”
“就是,就是剛去英國留學的時候和同學去酒吧玩遇到過他一次。他喝醉了,嘴裡喊着你的名字,很不好。。。”她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顧昕柔的表情。顧昕柔沒什麼強烈的反應,平靜的說:“沒事了,都過去了。分手以後,我們就沒再聯繫。”
“噢。”陳姿自知找了個不討喜的話題,不再多話,低頭吃烤串。
兩個人吃完東西都快十一點了,陳姿本想拉着顧昕柔去唱K,考慮到她明天還要上班,大手一揮放人回家。
顧昕柔到家泡好豆子明早磨豆漿,然後洗澡,等她爬到牀上已經很晚了。她平時睡得早,今天玩過了頭,反倒沒有了睡意。她閉目養神,腦子裡卻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就像身體裡的某個閘門被打開,她今天頻頻想起陸涼。
顧昕柔越想越煩躁,她很清楚自己現在對陸涼已經沒有所謂的愛情了,可是卻解釋不了自己總忍不住想起那些有關於他的事情。她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牛奶,一口氣喝完,刷完牙又爬回了牀上。
早上七點,鬧鐘聲“嘀嘀”作響,顧昕柔不耐煩地按掉繼續睡,過了五分鐘又開始鬧騰。她踢了踢牀板,懊惱的起牀。昨晚也不知道自己幾點鐘睡着的,總之很晚。以後還是要按點睡覺,上了年紀的女人睡眠質量很重要。不比小姑娘,熬幾個夜,補個眠皮膚還能水靈靈的。她已經是老姑娘了,擦再多保養品也難掩眼角細小的皺紋。
她把泡了一夜的豆子放入豆漿機,插上電源,然後去衛生間洗漱更衣。她還畫了個妝,掩蓋不好的氣色。把自己收拾妥當了,豆漿也好了。她取了兩片切片面包,抹上藍莓醬,就着豆漿,三兩口早餐算是吃完了。
她租的公寓離公司不遠,坐地鐵三站就到了,公交車卻要多個幾站。可是她卻喜歡擠公交,因爲坐地鐵她會覺得耳朵裡有股氣流不舒服。
到了公司,她先和於小姐約了下午見面時間,就婚禮方案進一步討論和調整,確定好方案她還要去看場地,着手佈置會場。她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準備寫上一個單子的總結報告,真正是忙得像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