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巴掌
在這凝重的氣氛下，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十分的安靜，誰都沒有多說什麼。
李泰的眼睛滴溜溜的轉悠，長孫皇后與長樂兩人期盼的看着進去的孫思邈，而李世民則是坐在了一邊威嚴而沉默，縱然他是執掌大唐的君王，但是在這一刻卻也只能聽天由命。
不多時孫思邈很快便出來了，只不過孫思邈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而這時候的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等人卻也不再坐着，而是連連起身向着孫思邈看去。
此刻，孫思邈對李世民行禮道，“稟聖人，太醫處置得十分妥當。
老道想不出更好辦法，相信三到四月後，太子便能下地行走了。”
李泰聽到這話，倒是微微鬆了一口氣，不過看着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的臉色，卻是不見他們有任何的欣喜，甚至李世民的臉色看起來有幾分的絕望。
李世民上前一步，對孫思邈道，“連道長也沒辦法嗎？”
“老道擅長藥理調和，這種跌打骨損之傷，請恕老道無能爲力！”孫思邈無奈道。
聽到孫思邈這般話語，李世民也不由長嘆一口氣。
“四哥，還不向母親道歉！”長樂連忙去扶住長孫皇后道，“母親，四哥也只關心兄長。”
“且在長安留幾天吧！”李泰想了想，比較起在高陵那些世家們天天騷擾，還是來長安的比較的好，至少天子腳下，縱然是世家也沒那麼囂張。
很是顯然，孫思邈對李承乾的窖宣判了死刑，至少他是救不了了。
“不疼！”李泰走過來，對長孫皇后道，“是母親打醒了青雀。”
“這樣嗎？”李泰聽到這話，卻是不由帶着幾分落幕，嘆息道，“這就沒辦法了！”
李泰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李世民，沒想到李世民也會這般多愁善感嗎？
“回稟聖人，東宮內侍都已經處刑完畢，聽候大家的發落！”王內侍來到李世民面前道。
“母親，我定不會以私心亂了我大唐法紀！”李泰此刻低頭對着長孫皇后說道。
原本在孫思邈之前，李世民多少還抱有幾分的希望，但現在的話，李世民知道按照太醫的方法去治療，李承乾的腿自然能保住，但以後走起路來，怕是要有幾分瘸腿了。
李泰這裡要的三分之一，是去掉朝廷所得的六分之一，大約一千三百到一千六百傾。
“可是你母親打痛了你！”李世民看着李泰的樣子，卻是不由詢問道。
哪怕朝廷沒這稅種，李泰也都會拉上內府監或者民部一起，分上差不多一兩成的收入。
“我覺得死囚腳掌應該跟我們差不多，便讓他們以一條腿爲代價換取他們一條命。
“莫要騙阿耶，等到最後一個水渠通渠，你是不是還準備要三分之一！”李世民道。
李泰搖了搖頭說道：“阿耶說笑了，若非母親的這個巴掌，青雀卻是沒想到，這些年下來，青雀只是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不像是自己了！”
李世民看到這幕，不由嘆了一口氣，雖然自己也第一時間後悔去年真的放了那些死囚，但現在的話，看着長孫皇后訓斥青雀，明白長孫皇后是在勸誡自己。
“果然是我想多了！”李泰在心中默默的補充了一句，李世民到底是皇帝啊！
掖庭這地方，算皇宮中最魚龍混雜的地方了，這裡可以是天堂，當然也可以是地獄。
“兄長的情況到底如何？”李泰聽着孫思邈的話，卻是雲裡霧裡，便是直接詢問。
李世民最欣賞李泰的一點就是懂規矩。
總之，如果普通人用盡全力是爲了生活的話，那掖庭這地方用盡全力是爲了生存。
從小到大這是長孫皇后第一次打自己，甚至自己的初心真是爲了想辦法治療好李承幹，當然也有想要藉助這個機會，把人類的骨頭拼湊出來，製作一個標本來。
李泰退出了房間，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被長孫皇后打的臉頰，不由若有所思。
但這是李承幹，是太子啊，他是自己未來的繼承人，怎麼能瘸腿呢！
因爲我們不遵守，朝臣甚至百姓就更能不遵守了！”
想要把碎裂的骨頭修正，使得行走恢復如初，怕只有大漢的華元化復生才行！”
畢竟醫學本身就是一條充滿獻祭的道路，想要醫學發展，那就必須要有足夠的人獻祭。
“青雀，伱可知錯！”長孫皇后看着李泰，卻是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阿耶，牢房裡面有多少的死囚！”李泰臉色凝重，此刻卻也變得有幾分的決絕。
“這……”李世民聽到李泰的話，倒是有幾分的心動，看着李泰更是欣慰。
李泰嘆了一口氣，知道這羣內侍倒黴，但跟在皇子身邊，就必然需要冒着如此風險。
長孫皇后對着李泰教訓完，關懷道，“青雀過來，可是母親打疼了你。”
作爲打下天下的皇帝，別說死囚，就算是將士，臣民，甚至是文武百官，真正除了自己所關心的人以外，誰在自己的眼中不是單純的數字呢？
李泰自然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對長孫皇后道：“遵母親令！”
明明當初越王府一窮二白，啓動資金都還是李泰辛苦積攢下來的俸祿，但就是這麼轉悠了幾年時間，李泰便名正言順的拿到差不多三千傾私人土地了。
而李世民問道，“青雀，你是準備回高陵，還是準備在長安留幾天。”
“你想做什麼！”李世民聽到李泰的話，不由開口說道。
不要爲了承幹做出有損天家的事，畢竟這口子一開，那以後想要合攏那可就難了！
長孫皇后撫摸了一下李泰的臉頰，不由嘆了一口氣，轉過頭對李世民道：
“二哥，您還有國家大事要處理，承幹這裡有我和長樂陪着也就是了。
因爲它既可以看成是朝廷罪臣後代的收容所，比如未來的上官婉兒就是從這裡殺出一條路子，成爲了武則天的“內相”，當然也是宮廷內侍進去幹苦力的地方。
死囚縱然是死囚，卻也到底是生命，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們的生命對我來說，彷彿只是數字而已，變得格外的輕，只是成爲我實現目標的道具而已！”
“父親，這個是第二批次的水田規模，以及分割田畝的建議。
所以李泰名下產業越來越多，所擁有的田畝也並不少，但李世民也樂得讓李泰去掌握。
“嗯？”李世民聽到了李泰的話，不由眯起了眼睛，卻是道，“有什麼感悟。”
“阿耶，這計劃是我提得，活是我督建的，幹活得人是我想辦法湊齊的，就算初始資金都是我向着世家辛辛苦苦拉過來的，我拿這麼多不過分吧！”李泰忍不住的告屈。
李世民聽到李泰的話，卻也不由沉默了下來，李泰的話讓他卻也有所觸動。
但李泰從沒這般做過，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會主動去交稅。
因爲第一批次的土地已經全部給了朝廷，所以接下來鄭白渠翻新的土地，朝廷就只是見證，並確定土地規模方便稅收，而不再有份額！
青雀你與你阿耶一起離開吧，畢竟把鄭國渠修好，纔是國家大事！”
這種懂規矩並不是做什麼事情很老道，而是說李泰非常尊重國家的法律，尤其是稅法。
要知道這次翻新鄭白渠，總共也就是南白渠，太白區和中白渠三個水渠，等到這三個水渠全部通水，再加上一些細緻化的規劃，良田總面積估算有1萬兩千傾左右。
不過具體的賬簿與信息，來得匆忙都還在高陵，若需要，直接派人送過來就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青雀好像不把別人的命當做命了。
孫思邈道，“太子殿下雖墜馬，但沒生命危險，只是腳掌被馬蹄踐踏，導致骨頭碎裂。
“無事！”聽到李泰這般的話語，李世民搖頭道，“到時候補上就是了！”
就算換了自己，如果出了李承幹之類的事情，自己身邊莫說內侍，想來白鶴與盧安壽都會受到懲處，可謂是把封建的等級體現得淋漓盡致啊！
李泰不再糾結這些事，而是亦步亦趨的跟上了李世民。
畢竟比較起其他那些隱諾稅收的世家豪門，這些東西在李泰手裡，至少能收到錢。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從馬上摔落下來，哪怕直接摔死也不是沒有過。
孫思邈倒沒直接回答李泰，而是把目光看向李世民，畢竟這件事情關乎太子，孫思邈卻也是多少有幾分政治頭腦的，知道有些話，最好還是聖人同意了再說。
因爲身爲皇帝的他更能體會到李泰的這種感覺。
以李泰親王的地位，如果李泰親自去爭取或者要求，那肯定能拿到免稅資格，而且李世民也絕對願意給與李泰免稅的資格。
李世民看着上面的份額分配，倒有些意外的向着李泰看過去。
“胡說什麼呢，我大唐囚牢，何來的死囚！”李世民到底是得意道。
然後派人研究人骨，繪製圖像，看看能不能讓醫家聖手以此圖像爲形，幫助兄長接骨。
李世民摸摸鬍鬚，莫名的覺得有些扎手，畢竟在李世民看來李泰這也太能賺錢了。
更多的，就是這裡的生存環境相當惡劣，呆久了可能怎麼死得都不知道。
“該怎麼說呢？”李泰思索了一下，說道，
“照實說！”李世民沉聲，目光卻是落到李泰的臉上，李世民知道有些事是瞞不住的。
不管怎麼樣，至少不論遇到任何問題，李泰多少都會給一個可行性的辦法來。
“這次中白渠通水，沒想到你居然一口氣要了三分之一的田畝？”
李世民拍拍李泰的肩膀，道：“好好記住今天，記住觀音婢給你的這一巴掌，什麼時候志得意滿了，那就多想回想回想！”
“不可以嗎！”李泰道，“我就算不到肉，但喝口湯水也不過分吧！”
“不可！”長孫皇后站起來，來到李泰的面前，狠狠打了李泰一巴掌，道，
“全部打入掖庭，給承幹身邊全部換一批內侍！”李世民道。
“遵令！”王內侍轉過身看着這些倒在地上的東宮內侍，道，“將他們全部押送到掖庭！”
所謂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你乃是有奇才之人，更走不得偏路！”
“青雀，縱然死囚是該死之人，但你也切不可以私心而亂法紀。
說不定便是能讓兄長的雙腿恢復。”李泰坦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幾個東宮內侍聽到了這樣的下場，直接就一口氣沒上來，然後就死過去了。
李泰本能的摸着自己被打紅的臉，聽到長孫皇后的呵斥，真的是充滿了震驚。
而且與李承幹相比，區區死囚又算得上什麼，只要自己想要的話，那想要多少，就……
如果大唐帝國的皇帝在將來成爲瘸子，又怎麼彰顯皇帝的威嚴，怎麼樣統帥羣臣，怕就算番邦小國都會笑話大唐的皇帝吧，一想到了這裡，李世民的心中不由一緊。
李世民明白，李泰的意思就是這筆錢是自己上交朝廷的稅款。
貞觀五年在李世民治理下，沒有一個死囚，對李世民來說，這是自己德治的典範。
但我們身爲皇家子弟，更應當遵守朝廷制定下來的法度。
“青雀，我知道你這人面冷心善，兄弟姐妹有事，也多是你出謀劃策。
李泰想到這裡，便從衣袖中拿出一份奏章，遞給李世民說道，開口道，
李泰聽到長孫皇后的話，不由向李世民看過去，卻見到李世民微微的點頭。
甚至就算自己看了眼饞，都好像沒有什麼謀奪的理由。
正如李泰所說的，這件事情是李泰一手促成，上面給朝廷的給了，下面給世家的分了。
至於他手上的田畝，雖然這數目放在越王府的手上的確有幾分的扎眼，但這整個項目李泰是出錢出力，最終能夠拿到這般多的田畝，好像也說得過去。
“只不過，這才放出去幾年啊，就已經賺取到了這般驚人的良田，若再外放到地方，那是不是會把整個地方都給買下來吧！”李世民不由按按自己的腦袋，好頭疼啊！
自己的兒子有沒有甘羅這般的宰相之才李世民不清楚，但李泰賺取財富的能力的確是舉世無雙，也正是這般能賺錢，反而讓李世民有點捨不得外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