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長耕的身邊,薩珊王子阿羅憾恭敬道:“田將軍,薩珊全軍願意聽從您的調度!”
田長耕此刻看着外面氣勢洶洶的大食軍隊,狠不得拍打自己的手背:
“事情怎麼會這樣啊,我就不該收那二十萬的金幣!”
田長耕不由回憶起了自己略微有點點跌宕起伏的薩珊之旅。
田長耕的表面任務自然是開闢絲綢之路,而實際的任務,則是帶着農業學府的學子以及堪輿師,製作從長安到西域以西的地圖。
大到每日所見地圖地貌的製作,每日行軍的路程,小到每日休息取水的地點,甚至休息啓程的時間,負責製作堪輿的人都要製作。
同時,田長耕自己也必須要寫行軍日記。
行軍日記這種東西是,李泰規定每一個領軍的將領都必須要做的。
因爲唯有把行軍日記寫起來,等到戰爭結束,才能通過將領的行軍日記,提煉一場戰爭之中可複製的精華,算是爲將來的開軍校做準備。
同時通過上下級間不同行軍日記的比對,也能確定軍隊中是否有什麼隱藏矛盾。
王孝傑聽着田長耕的話,一時之間心理很是複雜。
薩珊使節看着姿態從容的田長耕,清楚他們來自的是沙漠以東的絲綢國度。
所以,這時候的伊嗣俟三世也是非常頭疼,自己看着吐蕃人挺靠譜的,而自己也極其需要一場勝利來重塑自己的威望,甚至需要收復曾經的首都泰西封。
周圍的勢力見到了這樣一支軍隊過境,或多或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做沒看到也就是了。
王孝傑好奇的打量着周圍卻能看得出尼哈旺德,一點都不像都城,更像是一個大軍營。
要對方真不知道好歹的衝到了身邊搏殺,那田長耕那就只有脫掉自己外面的披風與麻衣,跟對方好好講講物理了。
他在平時訓練時也沒什麼表現,但這一路走來,田長耕明顯感覺到這小傢伙對戰場有着格外敏感,便把他調度過來給自己做親兵了。
“哦!”王孝傑聽到田長耕的話,好奇道,“將軍是準備參與這件事情了?”
說實話,如果田長耕明白薩珊政治的話,就會發現薩珊除了王族以外的其他六大家族根本就沒有派遣人過來跟隨伊嗣俟三世。
甚至稍稍整理,編寫成大唐兵法叢書《從凡人到軍神》入門篇,也不是沒可能。
因爲他們是漢人,哪怕對待其他文明也有屬於自己的驕傲。
然後幾個人便養起寫行軍日記的好習慣,而只幾個主要將領用紙李泰還是能提供的。
結果大決戰都還沒有開始,主力之一的吐蕃人跑了,甚至對方連僱傭金都退回來了。
畢竟就算是自己願意休養生息,但阿拉伯人願意不願意讓自己休息纔是問題。
“我就是!”田長耕神色從容的回答,不卑不亢。
事實上有寫行軍日記資格的,也就只是統帥與副將而已,或者幾個重要的校尉。
如果連戰爭到了都不通知田長耕入席,那雙方肯定就直接掰了。
說實話,哪怕現在的大唐還沒完全進入到盛世,但身爲大唐出身的他們對這薩珊卻也有着屬於自己的傲氣。
王孝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說道:“魏王看起來很重視這一條道路啊!”
畢竟剛到一個地方,給地頭蛇送點禮物,也就當做意思意思了。
一路上什麼突厥騎兵,什麼吐火羅馬賊,什麼花拉子模強盜,真是各種各樣的經驗怪都冒了出來。
所以哪怕大唐只是試探性的派遣了一支看起來有點厲害的軍隊過來,伊嗣俟三世還是派人過來問問能不能把這一支軍隊給拉攏過來。
“這件事有點出乎了我們的預料了,因爲我們需要進行商議之後才能給與貴國回答!”
王孝傑聽到了田長耕的話,卻也撅撅嘴,倒是退到了一邊去。
田長耕看着薩珊使節鄭重道,“這不是小事,不知道能不能給與一定的答覆時間。”
最重要得是對方的歷史比自己都要更加悠久,所以對比起暴發戶的大食,面對着大唐,薩珊人的心理上或多或少有點怯意。
至少集中能集中的力量,先把這一場關乎薩珊命運的尼哈旺德會戰先打了再說。
而就在田長耕以爲等這幾家商品銷售採購的七七八八,就啓程長安覆命。
還好,田長耕在這時候過來,而自己的兒子卑路斯又在吹大唐軍隊的強大,便懷着試一試的心先僱傭了他們再說,畢竟人多一點終歸不會有什麼錯誤的。
除了不需要下跪,以及沒有簽訂所謂的國書,只是簽訂了一份簡單的僱傭協議。
不止是田長耕,其他周圍幾個副將聽到李泰如此許諾,都不由眼睛發亮。
另外,你們在尼哈旺德所需要消耗物資,全部由我們薩珊負責。”
但偏偏吐蕃作爲僱傭軍給薩珊代打了幾年,雖然沒爆發什麼戰役性質的戰爭,但吐蕃人就個體武力來說還是非常可靠的。
在卑路斯的介紹下,田長耕也明白了,這次參加會議的有伊嗣俟三世,丞相魯斯塔姆,將領菲魯贊,沙赫拉克,法魯赫扎德,以及兩位皇子一位阿羅憾,一位卑路斯。
“還請將軍與我大王一起討伐阿拉伯人,我國願意出金幣二十萬,良馬三千匹僱傭大唐兵馬,額外給士卒每人贈送良馬一匹,金幣百枚。
“不算是參與,魏王來得時候囑咐過,對薩珊與其對手大食的軍事實力做個簡單測評。這方便我們將來建設與維護這一條絲綢之路。”田長耕認真說道。
這種俯視的感覺,大唐百姓自身是沒這感覺的,只是樸素的認爲大唐就應該比其他國家更強大。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李泰覺得紙張這東西帶着又重,數量若不多又賣不出什麼好價錢來。
小傢伙從農業學府畢業後,也許因爲京兆府兵家庭出身,就主動報名進入學府兵,去西海郡磨鍊。
不過,很快田長耕根據商隊的消息,以及王卑路斯給自己帶來的消息,大概就是得出了對方就只有五萬到十萬左右的敵人。
不過基本上靠着重力箭就給解決掉了,或者說用重力箭警告一下,告訴對方自己是有天賦的部隊,這些當地的土匪基本就散了。
隨着薩珊使節離開,王孝傑倒靠了上來,很興奮道:
“這裡是薩珊的都城嗎?看起來不像啊?一點首都的氣息都沒有,倒像是以一個軍營。”
而田長耕帶着自己的親衛過來,最後也就只是帶上了一個副將林達和王孝傑兩人而已。
這時候的卑路斯則在一邊給田長耕介紹自己國家的重臣,承擔着雙方翻譯的重責。
當初老子五千橫推三十萬的事情都做過,現在這裡有堅城,有友軍,怎麼可能守不住,優勢在我啊!
所以田長耕果斷便答應了薩珊的求援。
然後,這支軍隊便是在卑路斯的帶領下,來到了尼哈旺德。
這可是至少一天賦的軍隊啊,對現在的伊嗣俟來說,正缺少這樣的骨幹軍隊。
然而就在雙方即將形成決戰的時候,松贊干布過來跟伊嗣俟三世說,我的軍隊要是再不回去,我老家就要爆炸了,所以雙方只能夠和平分手。
而很快,田長耕在尼哈旺德居住了下來,整個商隊,也開始傾銷屬商品,同時還有通過了卑路斯贈送給薩珊的官方兵器,就算表達大唐對薩珊的友好支持。
而還沒有等到田長耕派人去詢問,卑路斯便已經過來邀請,田長耕一起出席軍事會議了。
現在隨着大唐跟東突厥開始爭奪西域,薩珊感覺當初那個君臨歐亞大陸的王又回來了。
所以,這一路路上遇到的困難對小商隊來說幾乎每一個都是足以令人絕望的,但就國家級別軍隊來,幾乎算得上是橫行無阻。
本來按照歷史今年尼哈旺德之戰早已結束,薩珊最後的國運也被伊嗣俟三世折騰完了。
田長耕拍了拍王孝傑語重心長的提醒道,“魏王從來不嫌棄別人笨,只要肯幹活,那都是會重用的!”
所以,在卑路斯告知伊嗣俟三世他所看到的這支學府軍的戰鬥力時,伊嗣俟三世頓時對這一支軍隊敢興趣了起來。
“首都原本在泰西封,可惜幾年前與大食一戰敗了,便把尼哈旺德作爲新的首都了!”卑路斯神色帶着幾分黯淡道。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的薩珊真到了生死危機的時候。
畢竟田長耕的人雖然少,但多少代表大唐帝國,哪怕僱傭兵的形勢,但應該要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莫要多嘴!”田長耕拍拍王孝傑,讓他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若是沒有談成,到了正式層面,根本提都不會提。
什麼百夫長伍長什長什麼的就算是想要寫日記,也還沒有提供的紙張呢!
至於他們不想要寫行軍日記怎麼辦,李泰也只平平淡淡道:
“我們大唐缺少西域以西的資料,你們的行軍日記,以後肯定會作爲第一手參考資料。
至少王玄策沒那一身重甲橫推的學府兵在,下你給要解決掉吐蕃人也是很困難的。
雖然對方是代表薩珊的使者,但就田長耕對這薩珊王朝來看,卻明顯感覺這王朝的頹勢。
等自己把編撰的輿圖和自己的行軍日記上交了上去,就算完成這次任務時,卑路斯帶着薩珊使者來了。
“請問,您是護送大唐禮品到薩珊的田將軍嗎?”薩珊使者來到唐軍營寨問道。
正因此,田長耕兢兢業業的在卑路斯的帶領下,一步步進入到了薩珊的領土。
很多國家層面的事,都是要在私下裡全部談好,纔會在真正會面時走個過場。
薩珊使節對田長耕行禮,然後經過專門準備翻譯轉述後道:
所以清楚知道,大漢時代就是歐亞大陸的王,當初大漢來使,安息王直接派出了兩萬騎兵迎接就是告訴漢使,我們不是好惹的,就算你能搏殺了匈奴也不一定能抹殺過我。
在這樣的情況下,隨着這新變量的加入大食決定穩一穩,再觀察觀察再說。
然後,田長耕便見到伊嗣俟三世,整個過程就是按照宮廷禮節走了一遍。
那自己能怎麼辦,總不可能說,吐蕃人不在這場戰爭就不打了吧。
“好好跟着魏王幹活就好,我們想那麼多幹嘛,做好我們的任務就好!”
因爲過幾天田長耕會拜會伊嗣俟三世,然後田長耕就會離開尼哈旺德。
聽到這消息,田長耕心中頓時信心滿滿,不就是五萬到十萬的雜兵嘛!
但實際上,在田長耕見過伊嗣俟三世之後沒幾天時間,田長耕便明顯感受到整個城市出現幾分浮躁。
尤其是自己吃大虧的現在,這股怯意就更明顯了。
“將軍,二十萬金幣,真的是金子做的嗎,那能買多少種子,能耕犁多少田畝啊!”
畢竟田長耕嚴格意義來說並不是援軍,只是護送這些東西與人員的護衛而已,所以時間還是相當緊迫的,所以薩珊的使者很快就過來了。
身邊的幾個親兵,倒對王孝傑調笑了幾句,一羣人倒也打打鬧鬧的調侃着周圍環境。
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秦漢傳承下來的未成斷絕的文化底蘊。
“消停點,小財迷!”看着王孝傑的目光都開始變成了開元通寶的形狀,田長耕倒是拍拍這傢伙,道,
“讓商隊裡面的世家派人去民間問問大食有多少人,另外你去找卑路斯要份大食軍事實力報表。”
哪怕作爲客軍,也是能做很多事的。
哪怕就算是最鼎盛的時候,田長耕也不會有任何的害怕。
“能夠理解,還請在兩天後與我們國王會面之前給與答覆。”薩珊使節回答道。
到時候你就算沒機會成爲像衛國公那樣的大唐軍神,但把你的名字跟衛國公放在一起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而且安息與薩珊間,雖然在歷史上被滅了一次,但多少是有着歷史傳承的。
因爲自從伊嗣俟三世自從登基以來,就一直在輸。
輸得這些掌握兵權的大貴族自己跟大食簽訂了只要繳納稅收就互不侵犯的條約。
這也是爲什麼伊嗣俟過得這麼艱難的原因,他對國家的掌控力,隨着一場又一場的失敗,早就沒有了。
此刻見到田長耕到來,卑路斯點點頭,魯斯塔姆咳嗽了幾聲嚴肅道:
“阿拉伯人的騎兵已經到尼哈旺德二十里範圍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