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嚴鈺輕快的走進來,滿面朝氣。“給皇上請安。”
營帳內,奉臨正和幾位將軍商議戰事。擡眼見他滿面的喜氣,不免好奇:“什麼事?”
嚴鈺也不在意旁人是否會聽見,清了清嗓子道:“微臣恭喜皇上。宮裡報喜的戍衛剛剛抵達營帳之外。皇貴妃娘娘有身孕了。”
“什麼?”奉臨一瞬間就露出了笑容:“皇貴妃有喜了!這可太好了!”
幾位將軍連忙行禮:“臣等恭喜皇上。”
“戰役的事情就先商議到這裡。”奉臨自然是沒有心思再說下去。“嚴鈺你留下。”
“是皇上。”
“臣等告退。”幾位將軍隨即退出了營帳。
奉臨忙問嚴鈺:“皇貴妃現在怎麼樣了?太醫是怎麼說的。朕不在宮裡,她一切可還好麼?前來報喜的戍衛如今何在?”
皇上一連串的發問,都叫嚴鈺心裡暖暖的。這個時候,皇上始終還是惦記碧兒的。“皇上您放心,因着最近這段日子事情多,皇貴妃有些累心,胎氣不穩。但太醫已經在謹慎的爲她調理身子,穩固胎氣,又有楚月和章嬤嬤悉心照顧,一定會母子平安的。報喜的戍衛現下還在營帳之外,皇上可要宣他們覲見麼?”
奉臨想了想,道:“叫他們等着,朕要給碧兒寫封信,讓他們快馬加鞭的送回宮去。”
邊說,奉臨邊挽起袖子。
嚴鈺快步走上前替皇上研磨。
行雲流水,奉臨飛快的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心意。雖然不曾見到碧兒,可她溫暖的笑容卻浮現在他的腦海。“早知道是這樣,朕便多在宮裡陪她幾日。現在倒好,她在宮裡爲朕擔憂,朕何嘗不是在宮外爲她捏一把汗。”
說到這裡,嚴鈺不由得緊張起來:“皇上,說句犯忌諱的話。微臣得知皇貴妃有孕,也是喜憂參半。畢竟這時候……宮裡不利於她的傳言特別的多。”
“朕知道。”奉臨也是擔憂這些事。“碧兒性子要強,有對朕極好。朕便是怕她會一時想不開,才叫楚月一定要親力親爲的照顧她。有時候,朕夜裡睡了,也會被噩夢驚醒。總怕她爲了顧及朕的名譽和安危……做出傻事。”
憑嚴鈺對碧兒的瞭解,他也認爲她極有可能會這麼做。“當初……皇上發落皇貴妃去冷宮,皇貴妃便是爲了嚴妃和嚴家懸過一回樑。如今皇貴妃與皇上的情意如此之深,微臣也是怕……”
奉臨深吸了一口氣,認真道:“這事,不是咱們擔心就能掌控的。說到底,若是不想禍及後宮,這一仗咱們必須得贏。”
奉臨是萬分的想回宮,這個時候,無論做什麼,他都難以放下對碧兒的牽掛。“唯有速戰速決,咱們纔好早些回宮。嚴鈺,你要好好替朕想個好戰略。”
“是,皇上。”嚴鈺收好了皇上寫給碧兒的信。“微臣一定盡心盡力的協助皇上打好這第一仗。”
奉臨與他對視一眼,眉目之間皆是信任之色。“咱們再研究一下地形圖。”
“是。”
營帳外,戍守的侍衛微微向裡瞟了一眼。雖然僅僅是從簾子
的縫隙往裡看,卻也清楚的看見皇帝那成竹在胸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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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您可以一定要爲臣等做主啊!”
毓秀宮門外,跪滿了前來彈劾皇宮的臣子。每個人都是一臉的憤慨。
沈音苒原本不想出來,可這動靜畢竟太大了,不是她不出來就能當做沒聽見的。
“臣子擅入後宮,罪責不輕。你們何以要這麼做?”
“給皇后娘娘請安。”衆人跪伏在地上,個個神色哀慼。
“不必請安了。”沈音苒不屑道:“都鬧成這個樣子了,本宮何以爲安?”
陳子貴恭謹道:“皇后娘娘,早先便有傳聞,說皇貴妃娘娘私通車遲國,妄圖謀奪江山。不知道您可還記得?”
那件事情,沈音苒當然記得。只不過臉上依舊還是淡淡的:“都是陳年舊事了,何必再提。並且你們也不要再和本宮說什麼擼劫的事情。那件事情,皇上已經有了論斷。本宮不想翻來覆去的,總是聽同樣的話。皇上也必然是不願意聽這些說辭的。難道事已至此,你們還不明白?”
陳子貴哽咽道:“可奸妃當道,懷了旁人的孩子魚目混珠,混淆視聽,臣等即便是死,也絕不可能讓她得逞。”
“你們有何證據,證明皇貴妃腹中的胎兒並非皇上的血脈?”沈音苒皺着眉頭,一臉的不悅:“漫說你們現在並沒有證據,即便有證據,皇上說皇貴妃是清白的,難道你們還要紅口白牙的去指責和詆譭麼?”
嚴一凌的玉輦,就在這時候慢慢的走到了宮門前停下。
汪泉清了清嗓子,揚聲道:“皇貴妃娘娘駕到——”
這一聲嘹亮而尖細,震的大臣們齊刷刷的回了頭。
這一次,嚴一凌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堵住這些大臣的嘴。
爲此,她身穿五彩吉服,格外隆重的出現在衆人面前。一出現,就被人狠狠的瞪在了眼底。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你有孕,不必多禮。”沈音苒也覺出她的凌厲之氣,不由的蹙眉。“太醫不是說皇貴妃的胎氣有些不穩麼?怎的一大早便過來了。”
嚴一凌微微一笑:“臣妾的身子,自己心裡有數。勞皇后娘娘惦記着。”
說完,她從百官跪着的夾縫小徑裡走過來,停在皇后身邊,徐徐轉身。“本宮就知道,你們爲了我腹中的胎兒,必然是要一早就過來麻煩皇后娘娘的。不過過了今天,你們便不必這樣麻煩了。”
“什麼意思?”楚月有些不懂,只站在玉輦旁邊,侷促不安的看着皇貴妃。“章嬤嬤,皇貴妃該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不會的,娘娘纔不會如此呢。”章嬤嬤得了眼色,手捧着記檔冊緩緩的穿過百官,走到了皇貴妃身前:“娘娘。”
嚴一凌接過那冊子,不由分說的朝着陳子貴砸了過去。
不爲別的,就因爲今天領頭鬧事的就是陳子貴。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陳子貴嚇了一跳。冊子砸在他肩膀上,落在了手邊。“皇貴妃娘娘這是何意?”
“陳大人博學
多才,自然是認得字。這上面記載着本宮被挾持之前,皇上在何時何地陪伴本宮,寵幸本宮,在伊湄宮中夜宿的日期,你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清楚。再去太醫院問問程太醫和其餘的太醫,算算日子,看看本宮這孩子到底有沒有可能是皇上的。”
嚴一凌也不覺得這件事情當衆說出來有什麼可害臊的,總比被他們活活的冤枉死好。
陳子貴冷笑了一聲:“微臣料到皇貴妃會有這樣的說辭。可微臣不得不提醒皇貴妃。即便有可能是皇上的骨肉,也未必就一定是皇上的骨肉。宮外半個多月發生的事情,說有能知道。再者說,太醫的醫術再精良都好,差一月兩月能推算的出來,可差個三五七天的,誰又能知道的那麼精確。”
“是了。”嚴一凌很贊同的點頭。“此言不錯。再怎麼精準,一天兩天也是很難推算出來的。”
“您這麼說,便是同意老臣的觀點了。”陳子貴不由得意。“既然皇貴妃娘娘您這麼明白事理,那就該替皇上的名譽着想。”
嚴一凌一甩袖子,嘭的一聲,一樣東西掉在了陳子貴面前。
這一次低頭,把陳子貴嚇了一跳。
一把鋒利的匕首,扎進了他指縫裡的磚地上。映着晨起的日光,閃爍着刺目的寒光。“皇貴妃娘娘您這是……”陳子貴被她嚇得不輕,這女人的心可真是歹毒。竟然要當衆對他下手。這便是要殺雞儆猴麼?
“你不是說本宮腹中的胎兒很可能不是皇上的麼!”嚴一凌趾高氣昂的看着他:“可本宮就告訴你了,這個孩子只可能是皇上的。你不信本宮的話,本宮也不可能礙於你的指控而污損自己的清白。既然如此,便只有一個方法。”
陳子貴不大明白:“皇貴妃想怎麼證明?若是以死明志,匕首也不該丟給老臣。”
“本宮爲何要以死明志?本宮活的好好的!”嚴一凌挑眉,一臉肅和的看着他:“你既然說這孩子不是皇上的,就請你拔起這把匕首,朝着本宮的腹部狠狠劃開。親手取出我腹中還未成形的胎兒,拿出來給大家瞧一瞧,到底是不是皇上的骨肉。”
說完,嚴一凌向前走了一步,挺直了腰桿:“本宮若是眨眼,便算是認栽。你動手就是。”
說完,嚴一凌敞開雙臂,大義凜然的看着他。
陳子貴萬萬沒有想到,皇貴妃竟然會是這麼個打算。他是恨毒了她,可他怎麼能當着皇后和百官的面,去剖開皇貴妃的肚子……
即便皇貴妃僥倖能活下來,皇上也絕對不會輕饒了他!
所以無論這個孩子是不是皇上的,他都註定要爲這個沒成形的孩子陪葬。
“這……老臣……”陳子貴有些窘迫:“老臣何以能做出這樣兇殘的事情。何況如此落胎,只怕皇貴妃你的性命都難保了。倒不如一碗紅花來得穩妥。”
“本宮憑什麼服用紅花?本宮就是要以自己的性命來證明本宮母子的清白。你這樣咄咄相逼,就是劊子手,既然如此本宮何不成全了你的痛快。陳大人,可千萬別當着這麼多人丟了臉面。你究竟是不敢動手,還是隻敢在嘴上與本宮放肆叫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