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嚴一凌拼命的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我就是想要這個孩子,爲什麼就不行。難道你討厭我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連我們的孩子你都容不下嗎?”
奉臨知道她是在使性子了:“你知不知道,對於朕來說,沒有什麼比你重要!”
嚴一凌愣了愣,淚水瞬間蜂擁而出。“既然我這麼重要,你就遷就我一次好不好?哪怕,你把我當成是嚴碧再多幾個月,三個月就好。就像你當初寵着她一樣,也這麼寵我一回好不好?我不是要當皇后,我不是要什麼榮華富貴,我只要的我的孩子,我求你別這麼殘忍……”
奉臨知道,他心裡的坎兒是沒鬧明白,這些年的情分,究竟是對她還是對碧兒。
而她心裡的坎兒,是他在意的是她,亦或者是碧兒。
“今晚朕在這裡陪着你。你好好想想,朕也好好想想。明天一早,就把這件事情定下來。”奉臨撥弄着她的髮絲,輕輕捋順到耳後:“你累了,躺好閉着眼睛靜靜的想。”
其實心裡很茫然,嚴一凌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難過。好像不光是孩子,不僅僅是孩子。如果沒有了這個孩子,也許,她和他就真的再也沒有半點聯繫了。
得知宮裡出了事,嚴鈺便趕緊從嚴府趕了過來。
他身上有出入宮闈的令牌,所以戍衛並沒有加以阻攔。一路上,他都沒想清楚,好好的喬妃爲何要自盡。
而宮裡的閒言碎語又將矛頭指向了碧兒。
真不知道這時候楚月心裡是真麼想的。會不會因爲那些流言蜚語而疑心碧兒。
心中越是不安,嚴鈺越是不想耽擱。快步走進了靈堂,他見到滿臉是淚的楚月,正跪在殿裡不住的焚燒着黃紙。
“楚月,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爲何喬妃會這樣想不開……”
擡頭看他一眼,楚月默默無語,便又垂下頭去,接着往那銅盆裡繼續加紙。火苗、濃煙,飛起的灰燼,都讓她覺得一切飄遠了,已經不是從前渴望的樣子。
“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沒有人能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只是我看見你這樣難受,心裡也不舒服。”嚴鈺跪在了她身邊,順手去拿黃紙想和她一起燒。
“不用了。”楚月哽咽道:“我自己可以。你若是來送我姐姐的,只管去上一柱清香便好。”
嚴鈺依言照辦,上了香也行了禮。
轉過來想要陪她的時候,她卻起身要走。
“楚月,你這是……在躲着我麼?”
她的態度讓他十分的心慌:“一得了消息,我就馬不停蹄的入宮了。之前在行館,我已經送去了提親的賀禮。可是這才幾日,誰也沒料到會出這樣的事情。眼下,咱們的婚期怕是要延遲了,不過無妨,我願意等你。”
聽到“婚期”這兩個字的時候,楚月的手指忽然被火燎了一下。疼的她身子一顫。
“怎麼了?讓我看看!”嚴鈺趕緊捏住了
她的手指,輕輕呵氣。“我這就讓人去給你拿燙傷膏來。”
“不用了。”這個時候,殿上很安靜。除了平日裡伺候姐姐的宮人,便再沒有旁人了。楚月索性走到靈堂正中央,姐姐的棺槨旁:“姐姐她這時候才走,就是爲了阻止我們的婚事。她心裡恨透了皇貴妃,恨透了嚴家,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萬萬想不到,她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抗爭,她會……她會寧可死……”
“也不讓我得到幸福”這後半句,楚月沒有宣之於口。畢竟說出來也是傷人,又何必讓嚴鈺也跟着難受?
“取消吧,好不好?”楚月倒吸了一口涼氣,有氣無力的說:“我不想讓姐姐死也死的不安心。再說,這樣不被祝福的成婚,是不會得到幸福的。”
“楚月。”嚴鈺顯然是生氣了:“難道就因爲你姐姐恨透了皇貴妃,恨透了嚴家,你的心就要變了麼?難道你也要恨透嚴家,恨透我麼?”
“你非要在這裡說這些話麼?”楚月怎麼忍心恨他,更不會因爲姐姐的死遷怒皇貴妃和嚴家。她只是恨自己沒有用,只有這麼一個姐姐,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幫她分擔一些心裡的苦。到頭來,竟然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還想着袖手旁觀。
“楚月,你知道我是不能沒有你的。”嚴鈺紅着眼睛看着她:“還有小玉玉,你也不要他了麼?”
“孩子那麼小就離開我了,現在怕是早就不記得我是誰了。何況……他這麼小,誰對他好,她就會記得。你現在不必和我說這樣的話。”楚月很不開心,她不想去想那些觸痛內心的事情。“我拜託你走吧,讓我好好的陪陪姐姐好不好?我現在不想聽,不想聽這些事。”
嚴鈺也不想把她逼急了,只好連連後退:“好好好,我走,你被惱。我們的事情以後慢慢再商量,你千萬要保重自己知道嗎?”
楚月沒說什麼話,只是轉過身不再看她。
良媛睿走進來的時候,嚴鈺正好出門。“這不是護國將軍麼!”
“良貴妃金安。”嚴鈺很客氣的行了禮。
“唉,你也要節哀。誰也沒料到這時候會出這樣的事情,倒是那喬妃怪可憐的。”良媛睿口中的節哀,指的是婚期怕是要延遲這件事。
她這麼說話,還有一層意思,便是已經把嚴鈺和楚月看成是一家人了。
“多謝。”嚴鈺拱手道:“時候不早了,臣先告退。”
“好。”良媛睿這才快步走進了靈堂:“二小姐千萬要節哀。”
聽見是良貴妃的聲音,楚月連忙抹了把淚:“貴妃娘娘來了。”
“唉,在怎說也是同一宮伺候的姐妹,就這麼走了,叫人心裡悲傷呢!”良媛睿說的動容,眼角的淚珠就滾了出來:“妹妹呀,你可千萬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咱們這些活着的人就只能默默的在心裡緬懷。”
“多謝娘娘寬慰。”楚月沒有心思陪她說話,便也只是敷衍着。
其實這個時候,無論旁人說什麼,說
多少,都絲毫不會減輕她心裡的痛。
若爹得到這個噩耗,還指不定要傷心成什麼樣子。
一想到這裡,楚月的眼淚就撲簌簌的往下落,怎麼都止不住。
“唉,好妹妹,你也真是可憐。好容易皇上賜婚了,誰又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不過本宮瞧着,那嚴鈺待你是極好的。這麼晚了,還放心不下。”
“多謝娘娘關心,送我姐姐這一程。想來姐姐素日裡喜歡熱鬧,這會兒也該感到欣慰了。”楚月這麼說,便是想良貴妃趕緊走。
良媛睿自然聽出了深意:“唉!時候也不早了,妹妹你自己也要保重。我明日再來。”
“娘娘慢走。”楚月捂着臉嗚咽起來。
爲什麼她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這麼的難呢?
“皇后娘娘這麼晚了,還過來?”良媛睿出門沒走幾步,就看見皇后的鳳輦,遂直接迎了上去。
“皇上留在伊湄宮,本宮便得多過來瞧瞧。到底那喬妃也是可憐。”沈音苒就着依蘭的手從鳳輦上下來。“皇上本來就打算冊封她爲喬妃了,先前也對本宮提及邀請司空贇入宮赴宴,就在熙榮園與兩個女兒團聚。這可倒好,一下子喜事成了喪事,不知道那司空贇心裡該有多難受。”
“說的是呢!”良媛睿隨口答應了一句,心裡卻更惦記皇貴妃的龍胎。“伊湄宮那裡可有消息了麼?好好的,皇貴妃怎麼會動了胎氣……難道,喬妃的事情真的和她有關?”
沈音苒睨了她一眼,那意思便是不高興她這麼說。
良媛睿忙垂下頭去:“臣妾冒失了。不過是胡亂的一句揣測。皇貴妃待司空二小姐這麼好,想來也不會刻意去刁難喬妃。何況皇上金口賜婚,這親是結定了。又豈會這時候和自己人過不去。”
“人都已經沒有了,說這些話徒惹傷心。伊湄宮未曾傳召太醫去請脈,皇上也留在裡面。本宮一時,也不知道皇貴妃的龍胎如何了。但願天佑我朝,希望皇貴妃能順利的再爲皇上添個小皇子。”沈音苒想起那一日,被皇上拒之千里的遭遇,便更加同情喬妃了。
“皇上也不過來看看喬妃。”良媛睿也是想到了這件事。“裡面就只有幾個伺候喬妃的丫頭陪着二小姐,看上去聽淒涼的。還有那雲嬪,來過又匆匆的走了,怕沾包似的。平日裡倒是和喬貴嬪熱絡的不行,關鍵的時候才能看清楚這人本來面目。”
“好了。”沈音苒揚了揚眉:“皇上纔回宮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想必心裡一定不舒坦。有這個功夫,良貴妃你還是該多想想,怎麼把心思都用在皇上身上。”
“娘娘教訓的是。”良媛睿嘴巴上這麼說,心裡卻根本不這麼想。
皇上早就不待見她了,把心思花在皇上身上,和打水漂有什麼區別。還不如多巴結巴結皇后,說不定討她喜歡了,還能有些依仗。
“走吧,依蘭,咱們進去陪一陪喬妃。”沈音苒眉目間都是愁緒。“唉,真是可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