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俊龍胡思亂想的時候,郭拙誠走向了辦公桌,直接向那部紅色電話走去。
鮑書記是216廠的一把手,副廳級幹部,縣委書記都有紅色保密電話,他自然也有。
當郭拙誠走過去的時候,鮑書記轉頭看向徐俊龍,眼神在詢問要不要阻止。這種電話可不是誰都可以打的。一個正科級鎮黨委書記還沒有權力用這種電話。
徐俊龍搖了搖頭,示意他靜觀其變。
只見郭拙誠平靜地拿起電話機,對着裡面的話務員說道:“給我接京城,我找國務院75號辦公室的最高首長。”
這次他沒有掛機等待,而是一直拿着話筒聽着。旁邊的徐俊龍和鮑書記心臟噗通噗通地狂跳:這傢伙是什麼人?怎麼敢直接往上捅?
等了一會,電話裡有人問道:“你好,請問你找誰?”
郭拙誠知道這是對方在驗證身份,因爲是保密電話,沒有普通電話那麼多關卡,如果能通過這道關卡,基本上就能找到最後的通話對象。
他沒有說找誰,而是說道:“我是HDH105,郭拙誠。”
對方低聲唸叨了一遍,顯然是念給旁邊查證身份的人聽了,過了大約一分鐘,對方說道:“郭書記,你好,請你稍等,虞副總理馬上過來接電話。”
很快,一個爽朗的聲音說道:“你好,我是虞罡秋!”
郭拙誠連忙客氣地說道:“您好,虞副總理。我是郭拙誠。”
很快,兩人的對話就沒有那麼嚴肅了,只聽對方說道:“好你一個小子,跑到哪裡想福去了?是不是把我們幾個老頭給忘了?”
“哪能啊,我就是忘記所有的人,也不能忘記您不是?倒是您貴人多忘事,我被髮配到窮苦旮旯裡,您能不知道?”郭拙誠笑着說道,“呵呵,我還有好多事要麻煩你呢,怎麼能輕易放過您?”
“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我剛纔聽說你來電話,開始還高興了一下,以爲你是來關心我的,問問我們這些老頭子身體好不好,吃飯吃得香不,晚上能不能睡着。……,看來真是白想了。你已經捅出這麼大的漏子了,難道又要捅漏子?你小小的一個科級幹部敢要挾一個地委常委,軍分區司令,真是反天了。”虞罡秋“惡狠狠”地說道,“到時候有你好看!”
郭拙誠笑道:“不至於吧,整掉幾個小蟊賊,整掉幾個混在革命隊伍裡的蛀蟲,你們應該感謝我啊。你不知道,那些王八蛋被抓後,好多人家都自動放鞭炮,不斷地說感謝黨,感謝政府呢。你說,我這不是爲黨、爲政府爭了光、添了彩嗎?”
虞罡秋說道:“這事就這樣了。這是你份內之事,即使做的再好也是應該做的。”
郭拙誠說道:“我明白。要不我就在這裡表功要獎勵了。”
虞罡秋笑道:“你小子剛纔的話還不是表功?那怎麼纔算表功?……,閒話少說,過年的時候到京城來一趟,我們和你談談……”
郭拙誠連忙打斷對方的話說道:“不行!過年的時候我沒有時間,不能去京城。”
虞罡秋不滿地說道:“你又沒到談女人的年齡,爲什麼沒時間?回家探望父母也用不了幾天吧?我們怎麼說也可以當你的父輩,就是當你的爺爺輩也夠格。”
郭拙誠說道:“我哪裡有時間去看你、看賢聖同志啊,我連去看父母的時間都沒有呢,我過年的時候必須去香港,我在那裡有事。對了,請組織上給我辦理一本護照,如果能幫我簽字就好了,去香港、去美國、去日本什麼的都可以。”
虞罡秋怒道:“你以爲我是你的秘書啊,還都可以,你要怎麼才滿意?行了,下不爲例。你把你的出行計劃好好寫一寫,沒有必要一下整那麼多簽證。”
郭拙誠笑道:“謝謝。我聽領導的。”
虞罡秋說道:“我時間很緊,沒時間跟你閒談了。快說,你又要整誰了?我相信不是整省廳級幹部你不會打電話,他做了什麼事?”
郭拙誠苦笑道:“虞副總理,看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就是一個官場屠戶似的,一天到晚都在殺官。我今天打電話的意思可是爲了幫您。”
虞罡秋一愣,問道:“幫我?我有什麼要你幫的?”
對於郭拙誠一會“你”一會兒“您”的,虞罡秋已經有了免疫力,懶得計較。
郭拙誠說道:“你麻煩多得很,怎麼沒有我要幫的?比如外貿出口啦、比如大型項目選擇啦,比如軍隊裝備更換啦,比如轉業軍人安置啦,比如國有企業脫困啦,等等等等,真是要多少有多少,數都數不清。如果我沒猜錯,你現在急着出去,不就是爲了開這類會議嗎?我就是有一個好主意要告訴你,因爲寫信耽誤時間,所以直接打電話給你。”
虞罡秋一聽,樂了:他上任以來還真就是爲這些事情發愁。剛纔也正是在爲大型項目的事情開會討論。聽到郭拙誠打電話來,這才臨時中斷了會議出來的。
他轉身對旁邊的秘書吩咐道:“你馬上去會議室,就說暫時休會十五分鐘。我現在有非常重要的電話要接。”
秘書張口結舌,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裡嘀咕道:什麼重要的會議,你剛纔不是說着玩嗎?沒聽出你跟一個來自下面的人說什麼重要的事情啊?……,不過也是,看你高興的樣子,估計是你喜歡的親友吧?難度你高興一次,我就不打擾你享受這份親情了。
郭拙誠說道:“虞副總理,我今天打電話來就是建議軍方多采購一千輛坦克。”
虞罡秋的呼吸一下重了很多,脫口問道:“理由!”接着,他小聲問道,“你是不是認爲蘇聯會進攻我國?難道你發現了什麼跡象?”
郭拙誠說道:“沒有!他們不可能向我國發動進攻。……,如果我說增加一千輛坦克的採購是爲了讓216廠增加八百萬元的業務訂單,你相信不?”
虞罡秋張口結舌,不相信地問道:“爲了216廠增加八百萬元的訂單?216廠在哪裡?它主要生產什麼?”
不過,他顯然並不在乎216廠是在哪裡、主要生產什麼,而是繼續問道:“你……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要知道我們現在的訂購數量就已經按照你信裡的建議而增加了,已經大大超出了我們本來的計劃,如果再訂購……,你總得給我一個足夠的理由。”
郭拙誠說道:“暫時沒有理由。……,我只能說請領導放心。如果一定要我說一個理由,那就是我現在想在鎮裡辦一個手扶拖拉機廠,需要216廠在人力、物力上進行大力支持。主要是想利用216廠的退休工人、技術人員。而他們又不怎麼相信我們地方基層政府,只好先幫他們一個忙,讓他們能信任我們。你放心,我們是正常的貿易往來,我們不會賺工廠的便宜,一切都按市場價格來。”
虞罡秋一下聽出了“暫時”二字是郭拙誠說話的主旨,至於什麼216廠幫助馬驛鎮生產手扶拖拉機什麼的,這都不是他一個副總理所需要關注的。對於一個副總理而言,不說一個216廠,就是十個百個216廠也不重要,一個一萬餘人的廠子只能是算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企業而已,實力比它強百倍、千倍的企業可不少。它的前途,馬驛鎮的前途,他沒有必要去操心,他操心的只能是國家大事。
他可不是重生來的,自然不知道在今年9月22日後中工突然迎來幸福的春天。兩伊戰爭給伊朗和伊拉克帶來慘痛創傷,兩國死傷148萬、被俘8萬、直接經濟損失高達六千億美元,但這場戰爭卻給中工帶來了難得的喘息機會。
不知是爲了掩飾自己還是爲了安慰自己,虞罡秋突然笑了起來,說道:“小子,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會安排人跟進的。增加一千輛坦克的事我會向領導彙報,問題應該不是很大。反正我知道你小子現在有了不少錢,沒有十個億,幾億美元的錢還是有,到時候如果坦克沒有人買,我就讓人把你的那些錢撈過來,填補我們國家的虧空。”
郭拙誠背上冷汗直冒,想不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人掌握了,而且他們也知道自己一直強調生產坦克、武器什麼的,是爲了將來出口:草!當官的真沒有一個是蠢人啊。
顯然對方知道了郭拙誠的心理變化,又說道:“你放心,你的事做的名正言順,又沒有損害國家利益,我們不會管你。這次增加一千輛坦克,也不會讓216廠吃虧,八百萬訂單至多不少。不過,既然你和這個廠共同生產手扶拖拉機,多少總得有一點產值吧?能不能把八百萬訂單分開撥給他們,今年撥一部分,明年再撥一部分。要知道現在很多軍工企業都是等米下鍋呢。”
郭拙誠說道:“行!時間緊迫,那就讓216廠專門做八百套坦克的配套齒輪就行,其他的我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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