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利欽繼續說道:“如果各位想不通我所說的話,那就請你想象我們剛纔在一場戰爭中失敗了,不得不簽署不利於我們的協議,我們只能期待下一場戰爭的勝利,把失去的全部撈回來……是的,我不得不說在這幾年與美國、與中國進行的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中失敗了,以至於我們現在都看到了大廈將傾而我們無力支撐的局面。”
不顧有人眼紅耳赤,葉利欽說道:“雖然這個結論很悲觀,但我要說的是,如果我們不馬上進行改革,不馬上改變我們的思想,那麼,結局將遠比現在這個情況更糟,各位的身家性命會不會有保障,實在難說得很。”
不得不說葉利欽的話實在太離經叛道,讓幾乎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就是一直強調要改革的戈爾巴喬夫也覺得葉利欽走的太遠,把形勢說得太悲觀,加上心裡受不住這種結論,他臉上不由呈現一層薄薄的怒意。
一位高官更是拍案而起,指着葉利欽的鼻子怒道:“夠了!葉利欽同志,你這是革命悲觀主義,你是投降主義,你把我們暫時的困難無限地放大,你把敵人說得無比地強大。你忘記了我們蘇維埃是怎麼產生的嗎,你忘記了我們蘇聯是如何強大的嗎?如果你健忘的話,那我告訴你,我們蘇聯是在被德國法西斯摧毀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當然我們的形勢那麼危急,我們的敵人是那麼強大,但我們還是勝利了,還打到了德國的首都,將法西斯的頭子希特勒逼得自殺。請問,現在的情況有那麼糟糕嗎?形勢有那麼危急嗎?”
葉利欽針鋒相對地說道:“我們蘇聯抗擊德國法西斯的時候,有兩個有利條件是現在不能所比擬的,第一個條件,我們得到了全蘇聯人民、所有老百姓的支持,雖然德國法西斯看起來暫時強大,但他們兵員枯竭,武器嚴重供應不足,毫無後勁。相反,我們有源源不斷的兵員,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礦產資源,有捨身忘死拼死工作的工人、農民,是他們能夠保證武器不斷供應前線,不斷殺死一天天衰弱的德軍。
第二,我們抗擊德國法西斯獲得了世界各國人民的支持,有美國、有歐洲在德國法西斯的後院進行大規模進攻,雖然是爲了保護他們自己的國土,是爲了奪回他們自己的家園,但我們不得不承認他們爲我們牽制了大量的德國軍隊,牽制了德國大量的有生力量。而且,歐美國家還爲我們提供了鉅額的援助,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提供了大量的幫助,讓我們能夠捱過嚴寒,捱過飢餓,就是孱弱的中國也爲我們拖住了日本法西斯,讓我們可以放心大膽地對付德國。
如果沒有全蘇聯老百姓的支持,如果沒有世界各國的幫助,我們要戰勝德國是不可能的,我們最多和德國法西斯同歸於盡。”
說到這裡,葉利欽又說道:“可是,現在完全不同了,我們的高層已經蛻變,已經成了老百姓眼裡的特權者,已經受到了老百姓的拋棄,他們再也不會支持我們了。這個我們可以從他們的生活水準看出來,可以從他們與我們這些當官的人的待遇看出來,可以從現在各加盟共和國要脫離我們蘇聯的現象中看出來,也可以從我們的盟國不願意再聚集在我們華約組織旗下的情況可以看出來。
除了我們的老百姓不喜歡我們,除了我們的盟友不喜歡我們,還有就是其他國家也不喜歡我們。首先就是美國和歐洲,接着就是中國,我們這麼多年來雖然成了世界上擁有軍隊最多、武器最多的國家,但也失去了太多的朋友,失去了太多改善國內經濟的時間。
中國人有一句老話,叫着壯士斷腕,也就是說當勇士的手腕被蝮蛇咬傷後,爲免毒性擴散全身,他就會立即砍斷自己的那隻被毒蛇咬傷了的手。現在我們是不是被毒蛇咬傷了呢?是的,不但我們已經被咬傷了,而且還奄奄一息,如果不立即採取措施,我們的一切都完了。”
剛纔那位高官怒道:“你這失敗主義者,你在危言聳聽!我們蘇聯現在是強大的,只不過是被美國、被歐洲中傷而已,現在我們只是受到了一些挫折,完全沒有失敗,我們有強大的核武器,我們有強大的陸軍、空軍,誰也不可能打敗我們,誰也不敢對我們進行進攻,我們蘇維埃的事業如果說會失敗的話,那就是你這種人太多了。我強烈建議中央將葉利欽這種人清除出去,強烈要求組織上將葉利欽抓捕!如果任這些人懷疑我們的事業、詆譭我們的政策,那纔是最危險的。”
另外幾個高官也對葉利欽怒目而視,葉利欽也拍案而起,怒道:“你這種人尸位素餐,你擁有強大的核武器有什麼用?現在是我們蘇聯的老百姓,或者原來屬於我們蘇聯的老百姓在反對我們,你敢下令用核武器轟炸他們嗎?你敢用氫彈炸燬我們自己的城市嗎?”
那個高官氣得臉上紫紅,吼道:“我說了要用核武器針對我們自己的老百姓了嗎?我說的是我們的核武器可以阻擋國外的武器入侵。對於內部的叛亂分子,我們有坦克、我們有機槍,我們完全可以將那些爲首的傢伙給殺掉。堵住了外國的入侵,殺掉了國內反叛的傢伙,我們就會穩如磐石。”
葉利欽也大聲說道:“愚蠢!愚昧!解決問題就這麼簡單?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爬上這個位置的。享受着國家給予的高額待遇,鯨吞着老百姓的血汗,一副自以爲是的樣子,全然看不得危機中潛伏的巨大風險,就知道如屠夫一般地殺殺殺……我葉利欽恥與你爲伍。現在我宣佈我葉利欽辭出一切職務,我去當一名老百姓!”
說着,他猛地一甩袖,一邊離開座位一邊冷笑道:“哼!我要看到你們到底將蘇聯帶往何處,我看你們還能囂張多久。”
如前世一樣,葉利欽主動辭職了。
所有的高官面面相覷,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有想到葉利欽竟然主動辭職不幹了,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戈爾巴喬夫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目光從葉利欽離開的那扇大門收回來,尷尬地咳嗽了兩下,說道:“葉利欽同志的事情等下再議,有關中國的核試驗,我們也暫時不再討論。現在我們還是討論一下我們如何面對立陶宛、愛沙尼亞、亞美尼亞的脫離蘇聯的訴求,如何應對捷克斯洛伐克、東德、外蒙等國家脫離華約組織的動向。也就是一句話,我們要不要出兵鎮壓?”
與前世一樣,面對立陶宛脫離蘇聯的動作,蘇聯一直遲遲不敢做出動作,直到一年後纔派出了一點軍隊前往立陶宛鎮壓,但面對老百姓的抗議,他們一直不敢有什麼動作,雖然後來也造成了幾個人的死傷,但總的來說蘇聯軍隊都沒有進行血腥鎮壓,幾乎是採取旁觀的態度,坐看立陶宛獨立成功。
這一世的蘇共中央似乎比前一世的中央動作快了一點點,但依然沒有做出是否出兵的決定,還是在猶豫中討論,在討論中猶豫。
剛纔那個與葉利欽對陣的高官馬上說道:“我們當然要出兵,不但要出兵,而且要快!我們已經拖了太長的時間了,給其他人有了很深的誤解,以爲我們蘇聯已經弱不經風,再拖下去,其他人更加會蠢蠢欲動。”
幾個高官認同地點了點頭,一個高官還說道:“如果再拖下去,還真可能導致葉利欽所說的結局發生。我們必須殺掉幾個爲頭的,否則,無法產生威懾力。”
但也有幾個高官卻無動於衷,漠然的表情了還藏着一絲譏諷。一位高官問道:“出兵?你以爲只是在紙上寫一行字。嘴裡噴出一句話嗎?請問我們拿什麼給士兵吃,怎麼裝運軍隊,軍隊的後勤怎麼保障。一旦發生戰爭,我們有能力應付嗎?如果我們不發軍費不提供糧食,不提供足夠的彈藥,到時候也許不用對方打我們,我們的軍隊就譁變了,變成進攻我們自己的叛軍。”
幾個剛纔鬥志昂揚的高官一下如泄了氣的皮球。
戈爾巴喬夫嘆了一口氣,問道:“我們向所有要求脫離的地方派出軍隊是不可能的,鎮壓所有如捷克斯洛伐克這些要脫離華約組織的國家也是不可能的。我們現在的軍隊情況最多隻能在一個方向,只能一個國家進行戰爭。現在我們必須討論清楚是先針對國內的脫離蘇聯的風潮,還是先鎮壓盟國的退出華約組織的行動。”
他問的其實就是先“安內”還是先“攘外”的問題。可這個問題實在太難,不是幾句話就能扯清楚的,這個問題的複雜性就在於可以說這次都是“安內”,因爲無論是捷克斯洛伐克還是東德或者外蒙,都是聽命於蘇聯的盟國,與立陶宛等加盟共和國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