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警察現在是否控制了朱金洪,更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子是否知道朱金洪的事,只好試探着說了出來,看她的反應。
祁助理怒火大盛,說道:“胡說八道!我們公司每年需要的收錄機是多少你知道不?只有小人才用小人的心來思考問題。就算我們公司真的有人蔘與了收買你們廠技術人員的事,那也是他個人行爲,與我們公司無關。再說,我懷疑,不,我肯定就是你們廠的人拖我們公司的人下水的。哼,真不知道你們採取的是何種卑鄙手段。”
聽了她的話,郭拙誠心裡有了底:她知道朱金洪出事了。否則她不會這麼說話。
聽到這個女孩開始順着自己的話爭辯,看到她氣得胸脯一鼓一鼓,郭拙誠很高興,但臉上不露一點得意之色,很平靜地說道:“祁助理,你冷靜一下。我這個人最講道理,也最喜歡擺事實,不會一會兒罵人一會兒胡亂給人戴帽子。”
祁助理又是一聲冷笑,說道:“有的人找罵,我不罵對不起他。我給誰戴帽子了?”她不知道在這一問一答中,自覺不自覺地跟着對方走了。
郭拙誠說道:“在合同簽訂之前,你們公司就因爲在南美、歐洲的產品推銷中失敗,而你們的產品已經被擠出了日本和澳大利亞市場,我很難理解你們爲什麼一下子從我們廠訂購這麼多部件。對於貴公司的朱金洪副總所作所爲,我因爲不是警方,暫時無法對他的行爲做出結論,但我可以說‘貴公司跟我廠簽訂了明顯超過企業經營所需’這句話沒錯。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祁助理說道:“這是企業正常的經營行爲,我沒有必要解釋。每一個公司都有每一個公司的商業秘密,憑什麼我們就非得有多少訂單才生產多少產品?你問這話很幼稚,如果每個企業都是按部就班地經營,都是小心翼翼地動作,那世界上還能有經營奇才嗎?那企業還有可能快速成長嗎?
我倒是想問你們,既然你們將情況調查得清清楚楚,明知道我們在設置陷阱,那你們爲什麼還要跳進來?在簽訂合同之前,你們應該說出這些話來,不是可以避免跳入陷阱了嗎?反過來說,我們是不是可以說你們在欺詐呢?明知我們無能力接受這麼多產品,你們還在故意大規模生產。”
這話真是用郭拙誠的矛功郭拙誠的盾,無論郭拙誠怎麼回答是都很被動,要麼承認欺詐,要麼承認自己太貪太傻。
說完之後,祁助理挺起了胸膛,就如一隻驕傲的小母雞。
郭拙誠笑道:“很好!你的口才很犀利。我似乎是在自己挖坑自己往裡面跳。”
祁助理得意地說道:“似乎這個詞似乎不存在。”
郭拙誠點頭道:“是吧?不過,我告訴你,這個調查只是這幾天才進行的。在合同簽訂前,我們並不知道。”
祁助理冷笑道:“你覺得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我們會因爲你們之前沒有調查清楚而憐憫你們,進而取消這個合同嗎?我建議你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而是去調查你們工廠的生產線到底是怎麼壞的,應該努力把生產線損壞跟我們遠東音響集團聯繫起來。只有這樣,你們才能擺脫目前的困境,不,按你的說話應該是陷阱。”
郭拙誠說道:“是,你的這個建議很對。其實,我今天來只是告訴你們孫總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宇灣電子設備廠已經被網絡遊戲集團公司收購,今後貴公司與宇灣電子設備廠的商業往來必須改爲跟網絡遊戲集團公司往來。如果將來貴公司的經營不理想,我們網絡遊戲集團公司希望貴公司在出賣廠房和設備、甚至整體出售的時候,請看着我們有商業往來的基礎上,優先向我們出售,我們也會看在朋友的份上給與適當的優惠。”
“什麼?”祁助理先是吃驚,繼而大怒,說道,“你們公司纔出賣廠房和設備呢,你們公司纔會破產呢。”
郭拙誠笑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剛纔我對貴公司的前途只是一種猜測,而你的話卻可以視爲對我們網絡遊戲集團公司的詛咒,實在有失你的身份和氣質。請問,祁助理,想不想看一下相關文件?宇灣電子設備廠轉讓的法律文件?”
祁助理譏諷地說道:“你們不會天真到以爲這個工廠轉讓了就不用承擔原來合同所規定的相應義務了吧?”
郭拙誠說道:“不會。我過來就是通知貴公司,我們網絡遊戲集團公司無條件地接過宇灣電子設備廠的所有權力和義務。其實通知不通知,情況都一樣,只是我們不想讓你們感到麻煩,不想讓你們感到困惑,在書面通知貴公司的同時,我還親自跑一趟。”
祁助理冷笑說道:“知道就好。謝謝你的通知。但我們的態度依然不變。”
郭拙誠微笑道:“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第二個目的,也就是我說的第二件事。在宇灣電子設備廠的董啓文、馬俊彥以及貴公司的朱金洪被警方帶走協助調查後,我方現在希望貴方用書面文件的形式確認貴公司與宇灣電子設備廠原來簽訂的合同是否繼續執行。畢竟這份合同簽訂的時候,董啓文和朱金洪都參與其中,合同因此而存在了法律合法性的質疑。如果貴方建議這個合同不再執行,那貴我雙方儘快協商一個合同善後的協議,以消除合同所產生的負面影響,甚至可能導致貴我雙方關係惡化……”
祁助理打斷郭拙誠的話,說道:“我說你到底是年輕人還是老頭,說話怎麼這麼囉嗦,一句話還用得着翻來覆去地說這麼多次嗎?我告訴你,合同必須嚴格地執行!”
郭拙誠笑道:“是哦,我也覺得我說的囉嗦……這裡是我帶來的文件,麻煩祁助理在請示你們老總之後簽字蓋章。”
祁助理接過郭拙誠遞過的紙張,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後,不由問道:“真的是確認合同是否繼續執行?有這個必要嗎?這完全是多此一舉。”
郭拙誠說道:“如果沒有警方出面,當然沒有必要。但現在警方出面了,事態的發展將走向何方誰也不知道。只要貴公司和我方在這個書面申明上簽字,那就意味着貴我雙方都接受這個合同,合同的執行不會警方的影響。也就是說,不管董啓文、朱金洪在簽訂合同的前後是否有違法行爲,他們是否準備在其中謀利,雙方都自願繼續履行這個合同。因此,這個申明並非多此一舉,你說呢?”
雖然她認得郭拙誠這是在虛張聲勢,肯定他今天是爲了取消合同而來,只是因爲自己油水不進而採取迂迴的方式。但她卻不敢一口答應,因爲這種簽字和蓋章不是一個助理能做主的,必須通知公司老總,而且郭拙誠說的也有道理,現在有人被警方帶走,合同執行存在太多的變數,一旦董啓文、朱金洪真有違法行爲,合同的某一方很有可能利用這個漏洞而採取有利於自己的行動。
她心裡第一次疑惑了,心道:“他們應該有利用這次事件的機會啊,他們爲什麼主動放棄而主動籤這個申明呢?”
她想不明白,不得不低下頭,說道:“好吧,我馬上聯繫我們孫總。我想孫總一定會簽署這個申明文件,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九。”
郭拙誠點了點頭,說道:“太好了。”接着他說道,“對了,還有一件小事請祁助理轉告孫總,我們網絡遊戲集團公司最遲在今天晚上修復好原宇灣電子設備廠的兩條生產線,同時,我公司已經與中國大陸衛津市一家電子廠達成協議,他們同意我方使用他們從意大利購買的同類生產線生產貴公司的收錄機部件。我今天已經將相關承諾文件、大陸政府的批文、運輸部門的決定都帶來,如果貴公司想驗證,可以到我這裡查看,也可以打電話向大陸有關部門諮詢,所以,你們不必擔心我們不能完成按期完成訂單。”
祁助理大驚,脫口問道:“這……這怎麼可能?”
郭拙誠笑道:“你這個吃驚的表情讓我很心寒啊。祁助理,你不會再否定這個合同意味着什麼吧?”
祁助理的臉一下變紅了,但立即說道:“哼,什麼心寒心熱,我不懂。合同就是合同,哪有意味着什麼?”
郭拙誠說道:“看了你現在的行爲,我真的開始懷疑你們公司的高層參與了挖掘陷阱的行動。說實在的,我真替你們公司高管擔心啊。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警方帶走了一個朱金洪,肯定還要再帶着什麼王金洪、馬金洪的高管,這樣一來,遠東音響這個昔日的大公司該怎麼過啊,都已經在風雨中搖擺了,難道還要在風雪中倒塌?”
祁助理反駁道:“別胡說八道了,我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