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誠裝着不知道真假地說道:“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這也太少了……大使閣下,我們還想從科威特購買一部分土地的原油勘探權,就在我們現在所確定的地域旁邊。不知你們貴國政府能不能幫我們這個忙?”
現在科威特是伊拉克最好的盟友,堅定地站在伊拉克背後出錢出力打擊伊朗。直到兩伊戰爭結束兩國的關係纔出現裂縫,最後薩達姆爲了賴賬,爲了吞併科威特地下豐富的石油資源,爲了獲得更多的出海口而出兵吞併了這個昔日的盟友。
大使肯定地說道:“烏代殿下的意思是:如果貴國能夠今年進駐,我國政府就能幫你們買到相應的土地。”
大使的話是一個很明顯的保證,如果沒有很大的把握是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
看來伊拉克有點急了,看到與伊朗的戰爭進行到這一步,前途似乎遠沒有戰爭之前預計的那麼妙,他們想拖中國這種大國進去爲他們撐腰,同時烏代也想進一步交好郭拙誠,以幫助他們取得戰場上的勝利,所以對於郭拙誠提出的要求沒有過多的思考。
郭拙誠說道:“我會向我們國家的領導爭取的,我相信我們國家也會加快相關進度。”
與大使共進午餐後,郭拙誠又回到了國家計委,再次見到在這裡等他的虞罡秋副總理。
虞罡秋看着郭拙誠問道:“幫他們把事情辦好了?有什麼要我們出面的?”
郭拙誠回答道:“我來這裡主要想了解兩件事。第一件,就是國家有關部門與伊朗方面聯繫了沒有?”
虞罡秋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問道:“那第二件呢?”
雖然在伊拉克大使和武官面前表現胸有成竹,一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樣子,但在虞罡秋面前,郭拙誠卻裝不出來,而是焦急地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第一件事呢……第二件事就是我國到伊拉克建設油井的事情是不是提到了你們的日程上來。剛纔我和伊拉克方面進行了談話,他們對這事很在意,希望我們能儘快過去。而且他們還答應我們可以在那裡化工廠、煉油廠,甚至還答應幫我們找科威特購買一塊地方建立民用港口,用來停泊油輪,幫助我們找科威特協商建設輸油管道的事宜。”
虞罡秋眼睛一亮,問道:“他們有這麼好?……看來這次伊朗進攻巴士拉打中了他們的軟肋,他們現在有點慌了。”
郭拙誠說道:“我們可不能站在旁邊看熱鬧。現在正是我們中國打入中東,尋找鐵心朋友的時候,如果我們就此放棄了伊拉克,今後誰還會相信我們?還有,如果我們不在他們最希望的時候進去,將來我們在石油開採方面損失可就太大了。一旦他們減少甚至取消了我們在那一帶的開採權,將來在這個世界上哪裡能找到這麼好的油田?”
虞罡秋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說的這些話與我之前說的話又什麼區別,只不過我說的是伊朗,你說的是伊拉克而已。我剛纔向最高首長通了電話,他說外交部正在安排人員去德黑蘭拜見伊朗的最高領導人。”
郭拙誠問道:“什麼時候能見到那個人?我們能說服他嗎?”
虞罡秋說道:“誰知道,應該有七成把握吧。”
郭拙誠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有七成,肯定是百分之百的能成……你們準備以什麼理由說服他們放棄巴士拉?”
虞罡秋微笑道:“你倒是對我有信心。我說的是隻有七成,你卻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理由,理由還不好找嗎?如果他們死守巴士拉不放棄,伊拉克爲了首都巴格達的安全就會拼死進攻,而且我們還告訴他們,伊拉克在附近聚集隱藏的可不止這一支裝甲部隊,還有更多的精銳。
再說,我們還能從軍事的角度勸告他們,如果他們不把力量集中起來使用,而是把有生力量分散在南北兩個方向,把裝甲主力拼耗在巴士拉,或者部隊被牽制在這裡,他們又怎麼可能收復阿巴丹?
真若讓伊拉克反應過來,伊拉克軍方到外面大肆租船,利用輪船來維持阿巴丹與科威特和伊拉克內陸的聯繫,那阿巴丹很可能就會成爲一個堅固的堡壘,到時候伊朗就會得不償失。還不如趁伊拉克現在舉國驚慌的時候放棄巴士拉,而集中全力將阿巴丹奪回來,先恢復自己的國土再說。
另外,我們還會讓他們提前駕駛我們國家賣給他們但沒有付清款項的飛機,用鋪天蓋地的方式對巴士拉進行地毯式轟炸,向他們保證用這種方式可以重創伊拉克的軍隊,向他們保證只要這麼做就能使戰爭的天平更會傾向於他們。”
郭拙誠看着虞罡秋感嘆地說道:“虞副總理,薑還是老的辣啊,隨便幾句話就給出了一堆理由。有了這些,我想伊朗暫時撤退是肯定的了……對了,伊拉克低價賣給我們的那塊地你們政府如何做?人家還在等我們的信呢,他們希望我們今年就能在那裡大興土木。”
虞罡秋笑着說道:“什麼你們政府我們政府。難道你小子就不是政府官員,就把你和我分的這麼清楚?”
接着,他苦笑道:“我知道伊拉克在等我們,盼望我們過去,以緩和他們國內民衆的情緒,向國民表示世界上的大國是支持他們的。可是,這都需要錢啊。你以爲我們派一個鑽井隊過去,在那裡將井架一架就可以鑽出石油來?就算那裡有石油,可是鑽五口井能有一口井出油就不錯了。雖然這些資金都由你來掏,但那也是錢,一口井在國內需要二百萬到五百萬,在國外肯定是五百萬以上,加上那裡的地形不好,人力成本肯定更高,或許一口井的成本高達一千萬以上。
至於在那裡建設煉油廠、化工廠,需要的投資更大,而相應的問題也更多,特別是政治問題,這涉及到我國長期以來的外交方針的轉變。我們不但要應付國際社會的詢問與質疑,也要應對國內有心的責備和反對。我們在他們那裡採油,跟美國、英國等資本主義國家又有什麼區別,不是一樣霸佔他們的資源嗎?讓我們這些人同意很簡單,但讓某些老同志同意就麻煩了,他們會以爲我們在國外搞殖民地,一定會堅決反對。
小郭,國家大事不是那麼容易的。我知道你的心情很迫切,很希望我們能在國外挖油,可這種事只能慢慢來,悄悄地來。還有就是那裡的社會治安怎麼樣?我們這麼貿然過去,萬一引起阿拉伯人反感怎麼辦?”
對於那些保守的老同志,郭拙誠只能無語:這些人都是受黨教育多年,一個個都正義得不行,就如農村裡那些善良的老太太,無私援助別人他們一點意見都沒有,如果要佔別人的便宜,要損害別人的利益來爲自己撈好處,比打了他們還要麻煩。
正如虞罡秋所說,要他們從心裡扭轉過來,開始“多爲自己考慮,不管別人的死活”很麻煩,更何況有些人還懷有其他目的呢,不反對國家這麼幹纔怪。
正當郭拙誠爲此苦惱的時候,虞罡秋反而笑着說道:“小子,你也別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這事不需要你操心。你該操心的是如何籌集資金……我真想好好問你,我們國家在那裡鑽石油,到底能鑽到多少石油?那裡值得我們冒這麼大的政治風險嗎?值得我國的外交政策發生根本性的轉變嗎?我國國家將由原來的向外大肆援助第三世界國家變爲從第三世界國家瘋狂掠奪,這個政治代價可不小,你給我好好說道說道。”
郭拙誠一點也不吃驚虞罡秋問出如此幼稚的問題,如果是在前世,這個問題就是三歲小孩都知道:地下的石油是有限的,今天挖掉一桶將來就少了一桶。爲了我國的資源用的更久,現在怎麼做都不爲過。再說,即使不考慮今後,不考慮將來的能源情況,只考慮現在的經濟效益,也是在中東開採原油爲最好。
郭拙誠耐心地說道:“如果只說什麼資源挖一桶少一桶,你肯定不認同我的話。我就從其他三個方面來說在伊拉克找石油的意義。第一,從經濟上講,我們應該在那裡找石油。你也知道,我國的石油存儲量雖然大,但用我國巨大的人口數量一除,分攤到每個人頭上的原油就遠遠不夠。我國的原油相比於中東國家的原因,不但品質沒有他們的好,而且開採成本要高得多,按他們的人工費計算,他們一桶油只要三到四美元即可,相當便宜。如果我們的工人在那裡採油,就能爲國家節省大筆成本,能賺更多的利潤。用外國人的土地,賺外國人的錢,養活我們的工人,獲得巨大的利潤,我國國家爲什麼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