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去最後的血脈，霸下終於緩緩鬆了口氣：“我總算是完成自己的任務了。”
這任務，指的是馱着妖獸界數萬年還是別的，許墨辰也沒有追問。
霸下的死去，上方諸天通道的打開，意味着一個時代的結束。
妖獸界天柱斷裂，再也不能恢復成以前的樣子。
至於未來會怎麼樣，許墨辰也不清楚。
他擡頭看去，正好看見的就是黃帝被斬去頭顱的光景。
最終還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啊。
許墨辰感嘆着，整個人也飛了起來。
新時代的開拓，他不僅僅是希望作爲親眼所見的，更希望能夠成爲參與者。
就好比當初在凡間，以一己之力清除朝廷中的修仙者，恢復人族的正常秩序。
等他到達的時候，芊零和舒無因正在圍着殷玄打。
“許墨辰，”舒無因看見他過來，指了指上空打開的通道，“那個纔是問題所在。”
是的，通道打開了，而且還在不斷變大，一旦變成能夠容納修仙者進入，這裡不僅僅是方靖西，毀滅中的妖獸界的修仙者，也會一擁而入。
他急速飛起來，殷玄想要阻擋，卻被舒無因和芊零牽制住了。
許墨辰得以順利地飛了上來。
方靖西知道他來了，卻沒有回頭，只是盯着前方的通道看。
結界還存在，因此對面的世界看不清楚，只能隱約看出來，是一個藍色的星球。
許墨辰落在他的身後，自然也看到了。
是不是藍星，他並不能確定。
畢竟兩個宇宙世界的法則、或者說多元宇宙的法則都是類似的。
藍星，或者其他人族生存的星球，都差不多。
諸天也是一樣，繞不開基本的生命元素。
“很漂亮是不是，”方靖西沉迷其中，“聽說那邊沒有寂滅劫，修仙者不用飛昇，也能夠獲得長久的壽命。”
許墨辰心裡直搖頭：“凡事都有兩面性，如果那邊的世界真的美好，爲什麼異域修仙者要過來。”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方靖西認真想了想，他轉過頭來：“也許是彼岸的花，總是最美的。
你想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
許墨辰笑了：“哪怕成了修仙者，一些本能想法還是不會改變的吧。
敢問上使，是天庭中的哪一位？”
位列天庭的大佬一共有十二個，許墨辰猜測眼前的是其中一人。
方靖西回以笑容：“你可以叫我方靖西，也可以稱呼我爲‘昊神’，其實都一樣的，名字左右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
“好吧，”許墨辰從善如流，“那就無所謂。
不過朕還是有一個疑問，你們爲什麼不尋求飛昇的道路。
匯聚天道，得以永生。”
這是這個世界的出路，擺明了的天道法則。
同樣也是一種永生，他們爲何捨近求遠，想要打開諸天通道去別的修仙世界。
“爲什麼？”方靖西笑了，他似乎很開心，“我問你，作爲個體得到永生好，還是作爲羣體獲得永生好。”
“羣體？”許墨辰不理解。
“是啊，羣體，”方靖西肯定地重複了一次，“匯聚天道，那你可知道，天道里面，融合了多少的飛昇修仙者。”
許墨辰語塞。
“數不盡，”方靖西張開手掌看着，“同樣沒人知道，匯聚天道之後，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最能想到的，就是和數不盡的修仙者，共享一切的信息。”
那就不是個體，而是成爲一個共生體。
許墨辰明白了：“所以你們天庭的目的，是想找到不要飛昇，又能永生的道路。”
“總是要試試的對不，”方靖西指着那通道，“如果不去走，我們永遠不知道，踏出去的方向是對是錯。”
許墨辰聽了，覺得他們的立場來看，也是無可厚非的。
只是……卻和自己的立場對立。
他翻出十方劍：“那就只能說對不住了，朕不能讓你們打開諸天通道。”
方靖西雙手負在後面：“都說你就是荼道逍遙仙的第十世轉世，但其實我們彼此心知肚明，你不是。
荼道都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你覺得你可以？”
許墨辰也是淡淡地回答：“正因爲朕不是荼道，你怎麼知道朕做不到。”
方靖西這纔回頭：“你的口氣很大。”
作爲天庭等級的大佬，很多年沒人敢這麼和自己說話了。
許墨辰握緊長劍：“正如你說的，不試試永遠不知道結果，不是嗎？”
方靖西緩緩點了點頭：“非常對！”
至此，兩人之間的對話完畢。
緊接着，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的身形都晃動着。
“啪啪啪——”已然在空中交錯而過，攻守數十招。
隨即，各自退後拉開距離。
許墨辰判斷出來，眼前此人境界比自己高，大概是化神境初期的水準。
能作爲天庭的一員，自然水準不會低，許墨辰猜測應該是“下凡”造成的影響。
就好比當初在凡間，面對雲上界下來的修仙者，也受到限制的原因。
也就是說，天庭的存在，可能和妖獸界不太一樣。
“你很聰明，”方靖西見許墨辰的樣子，也能猜到他想的，“沒錯，身體容納不了太多。”
不過，下來了還是下來了，萬一被斬殺，那也是真的隕落。
這也是大佬一般不願意下界的緣故。
許墨辰沒有時間，他必須阻止通道打開。
同樣方靖西也沒有耐心，他不喜歡和螻蟻糾纏。
所以兩人的下一步動作，異常類似。
那就是各自動用自己的絕招！
許墨辰不清楚對手的神通，所以一開始，他展開自己的全部能力。
九嬰魔指暫時還沒有恢復，目前能夠使用的力量，是最新的四御血限。
鯤鵬翅展開，進入速度加成。
方靖西點頭：“很不錯，能夠承載四種特殊血脈，而且還是融合類型的。
你的九竅神通很有意思。
不過，到底是凡人皇帝升上來的修仙者……”
說着，他豎起自己的右掌。
許墨辰道源之力涌去，力量集中在右手上，融合無堅不摧的青龍爪，加上剛剛獲得的霸下力。
他身形一晃，整個人已經衝到方靖西面前。
集合了霸下力的青龍爪，足以撕裂一片陸地。
方靖西不慌不忙，翻手一掌拍出，兩人的力量碰撞在一起。
“轟——”巨大的靈氣漩渦散開，許墨辰身上閃現一片鱗甲盾牌。
這是另一種極高防禦力量的金剛甲！
但就算有金剛甲防禦，他還是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力量上，他居然落了下風。
雖說對方是天庭的存在，到了妖獸界受到限制，境界也不過化神初期水準，但這一掌……
不僅僅是力量，更是蘊含了法則之力。
許墨辰感覺到，那掌力沒有消散，反而在自己周圍形成了束縛。
“對付你，”方靖西笑了，“我的天境神掌足夠了。”
天境，也就是天道之境。
雖然不是完全的天道，但也是類似的極端存在。
此人，能夠創造出和天道法則相比擬的東西。
這樣的術法神通，該怎麼打？
許墨辰咬牙，行動永遠比思考更快，他再次攻了上去。
鯤鵬翅、青龍爪、金剛甲、霸下力全面啓動，硬抗對方的天境神掌！
依靠着四御血限，許墨辰並沒有落下太多。
只不過隨着戰鬥繼續，他漸漸發現不對勁。
周圍的空間，無形中似乎有一雙雙大手，到處掐住自己。
好比在一個泥潭中，越是掙扎陷入越深。
天境神掌，這就是法則的束縛。
看似平淡無奇，但一點點地將對手困在其中。
許墨辰估計，再這麼下去，不出十息，自己將完全落入對方的控制中。
他的身體周圍，似乎可以看到一雙雙手掌按住他，限制着自己的動作。
危急之中，許墨辰一聲長嘯，他祭出自己的十方劍。
那十方劍飛起來，劍意展開，帝皇五斬之一的星辰斬落下。
一劍斬落，星辰湮滅。
劍意噴射而出，劃過一道巨大的劍幕，硬生生將方靖西步下的天境神掌撕爲兩半。
趁着這個空檔，許墨辰急速後退，總算脫離了困境。
他喘着氣，道源之力掃過去，將身上的那些手掌擺脫。
“不錯，危急意識很強，”方靖西語氣帶了點讚賞，“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打？”
這是個很好的問題，許墨辰沉默了。
另一邊，舒無因和芊零對戰殷玄，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殷玄手中的斬刀“逆反”，可是反轉任何結果。
現在他使用的就是這個能力，相當於自己處於“必迴避”的狀態。
這樣的神通，舒無因暫時沒有辦法解決，她踏着覓珞化爲的真龍，來到芊零身邊：“你有辦法嗎？”
“有，”芊零屬於戰鬥中分析能力極強的修仙者，這是自然宗的特性，“對方既然能夠反轉一切因果，那想要突破，只有一種辦法。”
舒無因問：“什麼辦法。”
“不確定性，”芊零解釋着，“既然結果可以逆反，但如果結果是不確定呢。
也就是說，再沒有最終確定的那一瞬間，永遠處於是否交替的模糊界線。
那樣的攻擊，看他怎麼逆轉。”
舒無因若有所思：“想法是真不錯，可以試試。”
“是可以，”芊零點頭，“但實話實說，這個神通我還沒有掌握。
所以最多隻能施展一次。”
微觀不確定性，屬於量子理論，那是比相對論更深奧的範疇。
芊零連相對論都沒有完全控制住，這不確定性她沒有把握。
和波粒二象性以及不可觀測理論不一樣，量子學的領域，更加抽象。
“我纏住他，”舒無因扭動着拳頭，“後續就靠你了。”
芊零抿着脣，點了點頭。
舒無因大喝一聲，腳下的真龍再次衝出去，右拳迅速凝結力量。
就算打不中殷玄，但她的攻擊，也能夠牽制住對方。
一拳湮滅！
“啪”拳風閃過，射出一道光束，果然還是貼着殷玄擦身而過。
只不過……舒無因笑了。
“全力一擊！”她剛剛的揮拳，只是一半，現在纔是繼續出擊。
力量貫穿，沿着原先的光束軌跡，迅速打出去。
打的依舊是空，但這一拳的力量，過於猛烈的緣故，以光束軌跡爲中心，周圍的空間突然捲曲起來。
“咦！”殷玄吃了一驚，“你居然能夠造成空間變化。”
這是需要多大的力量啊。
殷玄自討自己做不到，正常在十方世界，撕裂虛空這樣的能力，是大佬纔有的配置。
疏忽了，他只想着避開舒無因的拳擊，卻沒有考慮到空間會發生變化。
而高手對決，一點點的變化，也許就是致命的！
那邊，芊零已經蓄勢待發。
另一邊，許墨辰從天境神掌創造的法則世界退了出來。
方靖西依舊毫不在意的樣子，他指着不斷張開的通道：“你確定你能夠阻止。”
事實上，許墨辰也沒有絕對的信心。
那通道不斷變大，可以感覺到裡面傳來的吸引力。
不用多久，等通道完全打開，整個妖獸界，也許都要被吸過去。
許墨辰不清楚，這樣的結果對於那邊的世界意味着什麼。
他握緊施法十方劍，咬牙繼續將長劍祭起來。
帝皇五斬之月華斬！
但見空中的十方劍，幻化爲一輪曉月，以劍爲中心，迸射出無數的月華。
那些月華，劃過各種各樣的弧度，朝方靖西飛去。
“很好！”中近距離戰鬥明顯不利，許墨辰選擇了遠距離作戰，方靖西給與肯定，“只不過……”
你小看了天境神掌的威力。
他一手平淡無奇地推出去，瞬間那手掌，化爲一座大山小的掌影，直接朝許墨辰而來。
而隨着這一掌的推出，以他爲中心，數十個陣法旋轉着浮現。
這些陣法，互相交疊旋轉，將方靖西守護在裡面。
月華落下，斬在這些陣法上，起不了任何作用。
只是綻放出月白色的爆炸光。
模擬的天道法則，守護着方靖西。
而那一掌拍過來，轉眼將許墨辰壓住。
無奈之下，長劍旋轉，猶如一輪明日，爆開耀眼的光芒。
帝皇五斬之日曜斬。
炙熱的光芒裡面，溫度高達數萬度，能夠融化一切。
在這樣的絕對高溫下，天境神掌拍過來的法則威壓，總算是消失了。
但許墨辰也是遠遠退開，等待這一斬的結果。
他心裡面，並不是很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