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次許墨辰沒有閃亮登場，其他的幾個人都只是平靜地看着他。
倒是唐德潤難得問了一句：“陛下，您是如何脫困出來的。”
許墨辰“嘿嘿”一笑：“運氣好罷了。”
當時他被天理體內失控的宇宙捲入，本來是必死無疑。
不過緊急的時候，他釋放出二鎖梵天的力量。
梵天火焰，可以燃燒所有的東西，自然也包括天理的那個宇宙。
鎖住宇宙收縮，然後他就順着芊零打開的通道，來到了這邊的世界。
只不過，當時他已經卷入其中，時空和外面的不一樣。
對他而言不過是一點點的時間，但對於外面的修仙者，則是過了挺久的。
這才導致他晚來了一步。
這些，許墨辰只是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因爲其中的道理，修仙者未必能明白。
當然虛空等人關心的也不是許墨辰怎麼逃出來，他大大鬆了口氣：“那麼，那個天理可以說隕落了。”
許墨辰點頭：“百分百，一點都沒有剩餘。”
原本沒有他使用二鎖梵天，天理收縮到奇點後，後面也許會反過來發生大爆炸，從而再次誕生。
但現在，收縮的宇宙不完整了，無法形成後續大爆炸的條件，也就斷無再生的可能性。
“那……”幻境指着前方巨大的蟬，“我們該怎麼辦。”
“那邊的事情，我們恐怕無法插手了，”許墨辰搖頭，“你們仔細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天理的宇宙的影響，或者說上次的記憶，擁有了宇宙誕生的整個過程，許墨辰現在對星空非常敏感。
他察覺到，看似沒有任何異常的星系，實際上已經被強大的力量給隔絕起來。
玄冰一揚手，一枚冰針射出去。
那冰針速度很快，靠近星系的時候，“啪”地撞上一層無形的立場，立即化爲齏粉。
“被隔絕了，”芊零撥動着自己的粒子，“粒子可以過去，但其他的恐怕不行了。”
“那不是正好，”許墨辰笑了，“最後的結果，我們就作爲旁觀者，看一看吳穹究竟想要做什麼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餘幾個卻沒有那麼冷靜。
芊零和衆人商量了一下，吸取了他們身上剩餘的靈氣，她要先打開一個諸天通道，想辦法回去。
這裡的世界，不在他們原先探索的範圍內，所以消耗的時間更長，也需要更多的靈氣。
好在衆人雖然勢弱，本身都是飛昇境大高手，多少靈氣還是有的。
加上這個世界，並不缺乏靈氣，芊零也可以一邊使用一邊補充。
至於那邊，其實他們幾個並不太關心。
但許墨辰不一樣，他總覺得，接下來將要看到的，是吳穹的大秘密。
星河那邊，魔神們和蟬的爭鬥，也開始白熱化起來。
隨着不斷吞噬小蟬，一尊尊魔神逐漸變得巨大。
而且這個變化，還能不斷持續下去。
對此，許墨辰心中有數。
不管是魔神的世界，還是這個諸天世界，二者的本質應該是一樣的。
魔神的鯨吞蟬蛻神功，能夠完美融合這些小蟬。
而真正最重要的部分，是大蟬體內正在孕育的新的“天道”。
自然，這個天道無法和主世界甚至影世界的相比，但也很不錯的了。
從看到的表象而言，這天道比起一般諸天的其他天道，要強很多。
魔神們的元神沒有主幹，全部都是零碎的分支構成，所以他們無法飛昇。
因爲這樣的元神，飛昇融合進入吳穹之中，對他毫無用處。
但是許墨辰不明白的是，既然可以創造出相對完美的“新天道”，吳穹爲什麼還要捨近求遠，搞這麼多事情出來。
這裡他不禁和影世界荼道逍遙仙代表的天道相比較。
荼道的天道，基本上可以說無所作爲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邊的修仙者更爲幸運。
但不管如何，對於這個諸天世界，許墨辰看他們的眼神中，多少帶了悲哀。
不是同情他們，也不是可憐他們，只是單純地覺得悲哀。
被創造者別有用心地創造出來，然後在自己的命運之途上，永遠停不下來。
他們的身後，有巨大的滾石催動着，只能前進，直到走到盡頭。
小半個時辰過去，那些魔神們，變得非常巨大了。
但大蟬，也起了新的反應。
身上蠕動起來，突然身體的不同部位，伸出巨大的觸手。
那些觸手非常多，四面八方猶如網狀，朝魔神們籠罩去。
過於密集的緣故，加上這些魔神體型，很快就有一部分魔神被抓住了。
然後被這些觸手拖動着，往大蟬的嘴部扯去。
那大嘴張開，足以吞下一個星系，一張一合，好幾匹魔神，轉眼進了大蟬的肚子。
巨大的“咕咕咕”聲音響了起來，這大蟬，也會鯨吞蟬蛻神功。
看到這裡，衆人總算明白，爲什麼他們過去也是無用的。
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戰鬥問題了。
而是互相廝殺，拼命爭取把對方吃掉。
最原始、最簡單、最直接的暴力模式。
唐德潤嚥下口水：“不知道我們的世界，是不是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有的，許墨辰可以肯定。
當初他在看東煌古籍的時候，見證了書裡面描述的異域國上古時代，無數修仙者之間的互相吞噬。
可能那個時候，他們沒有鯨吞蟬蛻神功神功，但思路非常類似。
這一切，都是如今掌控天道的吳穹搞出來的。
想到這裡，許墨辰握緊了拳頭。
先有天再有仙凡，這是萬世的法則。
在天的面前，哪怕所有修仙者都大喊着“逆天而行”，可實際上，最終無一不是匍匐軌道。
這就是創造者掌控者的絕對力量。
哪怕是所謂的飛昇，也不過是來自天的憐憫。
可是天呢，肆意干涉生靈的變化發展，將他們視爲盤中餐。
這樣的天，有什麼值得他們去信仰，有什麼值得他們去維護。
思慮翻涌着，那邊已經翻江倒海、不！應該說星河破裂了。
力量不斷升級，衝撞產生的波動，連帶着隔絕的立場也無法阻擋。
一波波一束束光芒爆開，射向星空，每一次轟擊，都有無數的星辰毀滅。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卑微的生靈。
可以確定的是，就算有，也絕對無法繼續生存下去。
所謂的造物主，變得多麼可笑。
魔神的數量急劇減少，他們也意識到如此下去，必定全軍覆沒。
所以他們之中，立即有直接衝向大蟬，靠近之後化爲光球自爆的。
一個不行，那就再來一個。
這種場面對於許墨辰而言，何其熟悉，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直到有一尊魔神，用生命點燃最後的力量，一聲驚天巨響中，衆人聽到了蛋殼碎裂的聲音。
大蟬身體的腹腔部位，被炸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就算隔了很遠，由於太大的緣故，許墨辰等人還是能看到，蟬的體內是一片黑色的虛無，然後漂浮着一粒金色的圓球。
那金色的圓球，就是所謂的新的天道了。
一個具有靈智的，才能算天道。
很快，一聲奇怪的嗚咽聲響起，那金色的圓球蠕動起來，似乎有了知覺。
“砰”地爆開極度耀眼的光芒包裹住金色圓球的大蟬，轉眼碎成了無數碎塊。
“祂覺醒了！”虛空緊張得滿頭大汗，“一個具有外形、或者說類似元神那樣存在的天道，祂覺醒了。”
也就是說，是一個非常類似吳穹本身的存在。
那金色的圓球，猛然暴漲出光芒似乎有思想般地，衝向剩餘的魔神。
最後的相殺開始了。
魔神被金身的光芒籠罩住，發出極其慘烈的吼叫聲，然後一點點被金光腐蝕吞噬掉。
整個身體化開，變成無數的大大小小的符文代碼，融入到金光中。
“這是在……互相掠奪了，”虛空嘆氣，“我們的手段和他們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不對勁，”靈尊緊縮眉頭，“很不對勁。”
他是幽冥域，對於靈智靈魂魂魄的感知，遠超出其他人。
“怎麼回事？”許墨辰也忍不住問。
“那東西，看着有靈智，但其實沒有，”靈尊不斷搖頭，“和我們的元神不一樣，祂只有一個主幹的殼，裡面是空的。
或者不能說是空的，而是沒有任何的靈智。”
“不可能，”幻境第一個反對，“不具備靈智的天道，連修仙者都不可能是哪個樣子。”
“原來如此，”許墨辰不禁苦笑，“魔神只有無數的碎片元神，而這個天道有主幹，也沒有靈智。
所以魔神以爲，吞噬了這個主幹，他們就能變得完美。”
“道理是這麼說的，”靈尊心中一片悲涼，“但其實，只是一個讓魔神自動上門送死的謊言。”
力量層次級別的差距太大了，不是正常的修仙者可以應付的。
哪怕是歸離，魔神中最強大的存在，融合了龍吟。
現如今，歸離也是滿身鮮血，拼盡最後的力量。
隨着吞噬的進行，金光逐漸凝聚起來，形成了一個人的外形。
個子不大，和正常的人類修仙者一樣。
“一個不具備靈智的天道體，”許墨辰喃喃自語，“所以，這就是吳穹的終極秘密嗎。”
他相信，答案很快就會揭曉。
佈局這麼多年，到了果實成熟的時候，他認爲吳穹必定會出現。
那麼荼道呢，他會不會也出現。
星系那邊，只剩餘歸離最後一尊魔神了。
到此爲止，他也明白，這一切都是連環套。
他們中計了，順順利利成爲別人的食物。
如果不是爲了追求所謂的完美，豐富自己的元神，擁有新的主幹，他們完全可以從另外的諸天通道中逃出去。
未來不能飛昇，隨着時間的流逝，融合的元神外殼逐漸老化失效，最終面臨的依舊是終結。
但和現在這樣的結局，完全是兩碼事。
可如今，他想要逃脫也是不可能的了。
金光將整個星系籠罩住，一點點侵蝕着他。
所以，他握緊拳頭，發出最後的吼叫。
全部力量集中起來，朝金光幻化的人衝去。
“一起消失吧！”歸離大喊着，他的六腑全部打開，所有吞噬過的元神殼，化爲一團光球。
然而……金光幻化的人，只是伸出手指一點，歸離的光球就停住了。
緊接着對方一勾手，那光球沒入金光中，消失得乾乾淨淨。
“你……”巨大的恐懼，涌上歸離的心頭。
那是一種無盡的絕望，拖着他不斷下沉。
金光幻化的人，似乎很滿意這樣的表情，他一把抓住歸離的脖子，提到自己面前仔細看着，還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那笑聲非常孔洞，沒有任何情感。
許墨辰等人，都起了雞皮疙瘩。
欣賞完歸離的絕望，金光再次爆開，將歸離吞沒。
很快，原本散在整個星系的金光，全部飛回去聚集起來。
這場戰鬥，以其勝利宣告結束。
不過還沒有完全結束，但見那人仰起頭張開嘴，吐出大大小小的泡泡。
“靈智殘魂，”靈尊已經不知道怎麼表達了，“那些魔神吞噬的其他元神，最終的一點殘魂，被他全部分離出來了。”
如果許墨辰等人距離足夠近的話，其實可以看到，每個小泡泡表面上，都有蜂窩般地小格小格的畫面。
代表的是某個修仙者的一生。
那些泡泡吐出來之後，很快在星空中國破碎，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做完這些，那人似乎感知到了什麼，許墨辰明顯感覺到，他朝自己這邊看了過來。
“一個可以完美分解任何靈智、卻能保留元神主體的東西，”許墨辰覺得好笑，“吳穹創造出來了。”
這句話剛剛說完，那邊的星系上空，打開了一個巨大的通道。
霞光萬道射下來，整個星空變得明亮起來。
有一種漫天神佛降臨的視覺衝擊，但如今看到這個畫面，所有人心中都是戰慄的。
“那不是天道，不是神仙，而是……”虛空呢喃着，他沒有說下去。
但其實大家的心裡都有數。
那是惡，而且不是純粹意義上的魔。
可悲的是，主世界所有修仙者、一切的源頭，甚至可以說影世界的開創，全部來自於這個魔。
“我輩，是魔孕育的……”看到這裡，許墨辰也吁了口氣。